巨蟻接二連三地跌落車廂之中,根本不給他考慮的時間,更不給他觀察的機會。
鑽進車廂的巨蟻就像鑽進蘋果的小蟲,巨顎開心連續互擊,幾隻巨蟻立即頭尾相接搭成一條蟻梯,將“地面”與上方破碎的車窗連接起來。
一隻巨蟻張開巨顎,一口咬住一位重傷的乘客,沿着蟻梯幾下爬出車外。
葉涵見狀,第一反應就是開槍射擊,但是上車的時候已經收繳了機槍,他身上只剩下一把防身的小口.徑.手槍,三個沒裝滿的彈匣五十一發子彈。
雖說小口.徑.手槍的穿透力很強,但也只是相對其它手槍而言,葉涵實在沒信心憑一把手槍打穿巨蟻的外殼。
就在葉涵陷入糾結的時候,車廂裡已經響起了清脆的槍聲,連續的槍聲震耳欲聾,子彈近距離擊中巨蟻,不僅沒能擊穿巨蟻的外殼,反而形成了跳彈,一發跳彈險之又險擦過527的額頭,差點當場掀開527的腦殼。
高亢的慘叫戛然而止,527驚懼地摸摸頭頂,強忍燙傷的劇痛屏住呼吸,試圖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葉涵一把看一住527的胳膊:“別出聲,跟我來……爬過來!”
葉涵掀開車廂門退入兩節車廂的結合部,又回頭幫527也跳進來,回手死死鎖住車門。
“怎麼回事,爲什麼打槍?”527終於睜開了眼睛,臉上被熱水燙過的地方通紅一片,就像剛剛出鍋的螃蟹。
他終於站了起來,腳底踩着破碎的車窗,目光透過狹窄的門玻璃,落到那串巨蟻搭成的梯子上,眼睜睜看着巨蟻將乘客一個接一個地運走卻無有爲力。
武器,我需要武器!
身處安全的位置,葉涵立即冷靜下來,可他並不知道收繳的武器在哪裡。
只知道車頭車尾有兩節裝甲車廂,那裡肯定有他需要的武器。
可是列車傾覆,每一節車廂的情況都差不多,走車廂除了必須面對慘烈的場景,還必須跨越大批傷員,無論心理還是時間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離開列車從外面走肯定節約時間,但車外情況不明,搞不好到處都是巨蟻,一出車廂就得讓巨蟻盯死,只怕沒等他拿到槍就先被巨蟻咬死了。
葉涵一狠心一咬牙下定決心……走車廂!
人活着纔有希望,人死掉一了百了,他寧可面對數量衆多的傷員,也不想面對哪怕一隻巨蟻。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八號車廂已經被巨蟻佔據,無論如何不可能通過,他只能向另一側的七號車廂走,一直走到盡頭的一號車廂纔有拿到武器的機會。
想到這裡葉涵馬上走向另一邊,527驚問:“嗨,兄弟你去哪兒?”
葉涵頭也不回地說:“自救!”
“等我一下!”527馬上跟過來。
葉涵準備進入他原本乘坐的七號車廂,剛打開車廂門,上方緊閉的廁所門突然打開,一個人隨着撲面而來的惡臭撲面而來。
葉涵本能過倒退一步,那個滿身屎尿的人“咚”地一聲栽倒在地,支着胳膊撐起身體,茫然的目光看着葉涵:“出,出什麼事了?”
儘管527自己燙得像只螃蟹,還一身的方便麪味,卻嫌棄地跳開一步:“我靠,你怎麼搞成這樣?”
那人面露憤慨:“你當我想搞成這樣?”
葉涵擡手衝他身後指了指:“火車脫軌,外面有巨蟻。”
那人原本就難看至極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兩隻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不可能吧?”
“自己看。”說罷葉涵助跑兩步,一個利落的起跳從遠離那人的位置躥過去。
“哎哎,你跑什麼呀!”那人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伸手想抓葉涵卻抓了個空……真讓他一把抓住,葉涵非噁心死不可。
那人沒抓到葉涵,一回頭卻看到了車廂裡的景象,頓時嚇得呆住。
527一看機不可換,馬上也跟着跳過去。
列車只是向左傾斜九十度,因此原本坐在右側的乘客掉落之後全部砸在左側的座位附近,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並未受到波及,行李架與座位之間基本上沒人,形成一條直通車廂另一側的康莊大道。
七號車廂的窗玻璃完好無損,沒有巨蟻進入,一部分沒怎麼受傷的人已經站了起來,正在求助其他傷員。
大家對葉涵視而不見,葉涵猶豫了一下,主動加入救援的隊伍之中,將一位面露痛苦的警員從人堆上扶下來:“怎麼樣,哪裡不對?”
警員皺着眉頭說:“右肋疼得厲害,可能是肋骨斷了。”
“你先坐着,我再看看其他人。”
事故發生得太突然太意外,車中沒有任何人有心理準備,幾乎人人帶傷,重傷員幾乎佔總人數的四分之一!
輕傷員大多是骨折骨裂,沒有接骨的條件,只能先把他們暫時安置在一邊。幸好只是蹭破點皮的輕傷員也不少,他們一旦獲救就會立即投入到緊張的救援之中,大大緩解人手不足的窘境。
葉涵只懂得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派不上用場,但乘客中還有幾位法醫!
葉涵一直以爲,法醫就是研究死人的,根本不懂醫術,可是這幾位法醫的表現直接顛覆了他的觀點,無論包紮處理還是正骨復位都是上手就來。
雖然動作有些生疏,但絕不是濫竽充數的樣子貨。
車頂突然傳來密集的敲擊聲,葉涵心頭打突,立即向衆人做出噤聲的手勢。
衆人一齊停止動作,不約而同地擡頭往上看,只見頭頂的車窗外,一個黑影迅速掠過,許多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敲擊聲遠去,大家才鬆了口氣,再次展開救援。
葉涵終於來到自己的座位附近,沒等走到近前,他就看到了周雲那張糊滿了鮮血的臉。
周雲的座位緊靠車窗,救援人員搬開了四個人才找到壓在最下面的他。
此時的周雲背後倚着行李架,目光呆滯地望着自己扭曲的左大腿。
深色的警褲下,點點殷紅緩緩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