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俱寂。
喬寶貝眉心越皺越深,實在不喜歡戰少尊這種說話的強調。
霍帝斯也擰眉看門口的男人,目光深深。
這兩人不約而同的反應,戰少尊看入眼裡,十分不爽。
他記得自己早前就警告過霍帝斯,千萬不要碰他的女人,尤其是他稀罕得要命的媳婦兒,所以,這心裡頭的火兒能壓得住麼?
這男人挑釁他權威也就算了,可他的女人呢?
膽兒也真大,居然在公司裡和他摟摟抱抱,你情我濃,他要是沒趕回來,這兩人接下來是不是要親到一塊兒去了?
於是,戰四爺那是越想氣兒越不順,越氣那眼神就越冷颼颼。
極具威懾力的黑眸凝在小女人的臉上,他語氣不容置喙,霸道得忒欠扁,“過來!”
望了一眼盛怒中的男人,喬寶貝沒理他,只神色恬淡地對霍帝斯說:“你先回去吧。”
霍帝斯意味深長地瞅了一眼門口的土霸王,溫潤的眉眼幾分擔憂。
“你能行?”
她點頭,“你回去吧,我心裡有數。”
可霍大公子還杵在那兒,瀲灩的眸光裡點綴着膩死人的溫柔,“要不,我去辦公室等你。”
瞧瞧這兩人如同老夫老妻的對話……
媽的!壓根兒就把他當成了空氣!
戰少尊這人高高在上慣了,被人掃了權威,心裡氣得不行了。
他就這麼冷眼瞧着,可這女人就是個棒槌,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戳他兩肋!
她捏了捏眉心,說:“你先回去吧,晚上有空我來找你,我還有其他事要和你商量。”
也不知道霍帝斯怎麼了,當着戰少尊的面兒和她熱乎,這不是把她拿火架上烤嗎?
霍帝斯默了一下,理了理袖口,點頭,“那好,我等你。”
喬寶貝輕點頭,目送他離開。
“人都走了,你他媽的還看什麼!”
冷不丁的,一句冷冽的話從男人的嘴裡飆出來。
戰少尊大步走過來,凜冽的步子彷彿捲了一把熊熊烈火,差點兒燒到她身上。
喬寶貝沒心情和他吵架,只皺眉淡淡地說了一句,“四叔,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幼稚了?”
“幼稚?”暗暗咬牙,男人怒火沖天,那冷眼兒把整個會議室都凍成了冰天雪地,“喬寶貝,你是不是覺得我能毫無底線地縱容你?”
她神色幾分疲憊,一個晚上被睡過覺,真的沒有精力和心力跟人擡槓。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她有氣無力地嘆氣:“四叔,都是成年人,能不能冷靜點兒?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
不料,男人冷笑一聲兒。
心裡那股火兒因爲她這句話,徹底火燒草原。
昨晚上她急匆匆跟着孟九雲的人離開,她一夜未歸,而他擔心得一夜不眠,第二天一早得到她回京的消息,他就扔下了錦市的任務,火急火燎地趕回來見她。
而現在呢?
他看到了什麼?
她做的事兒真的捅他心口上了,此時此刻女人略帶不耐的話,他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這也難怪戰四爺會惱怒,自從喬寶貝回京後,戰少尊一直沒什麼安全感,總覺得這女人對他若即若離,也不走心。
這會兒忽然撞見她和霍帝斯抱在一起,能不想多?
更何況這兩人之前還註冊登記過,關係也不單純。
一時間,戰少尊越想越亂,越想越氣,越氣這心裡就想得越多,像個娘們兒一樣,暴躁不安。
想她和霍帝斯到底有沒有上過牀,想他們兩個一週上牀幾次,想喬寶貝心裡到底還有沒有他……
想到最後,那全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腦門兒上衝,終於沸騰到了極點,他猛地拽了女人的胳膊,話說得挺戳人心窩子。
“喬寶貝,本事了啊?別以爲你來事兒了,我就不會動你!”
本來今天心情就很糟糕,被他這麼一激,喬寶貝也徹底憤怒了。
“你有完沒完!一個人的心是污的,看到的想到的永遠都是污的,我和他沒你想得那麼齷齪!”憤怒的聲音有些發抖,她深吸了一口氣,緩一下心情又說,“戰少尊,我和你不一樣,做人不能沒有良心,霍帝斯他救過我的命,因爲我,他沒了一個健康的身體。我能做的,就是不能欠他的。”
“呵,所以呢?你就以身相許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
和他說理說不通,喬寶貝索性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擋道,滾開!”
一個滾字兒,傷到了戰四爺的自尊了。
望着一臉不耐煩的小女人,戰少尊很生氣,非常生氣。
她能爲了旁人和他犟嘴兒,難道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的心情?
死拽着她的手不放,戰四爺惡狠狠地說:“別找抽啊,少他媽的給老子犯賤!”
唉,吵架的時候啊,千萬不能入心,這一入心就悲劇了。
犯賤兩字兒,更讓喬寶貝氣急了眼兒,臉更是紅得沒邊兒了,說起話來就口不擇言了。
“是是是,我那麼犯賤,你大爺的以後就別來煩我,滾得遠遠兒的,OK?”
說完,用力掙脫他的手,喬寶貝抱着文件就往門外走。
可才走了不到三步,她整個人就被氣勢洶洶地拽了一把,被人死死壓在了會議桌上。
“啪嗒”,桌上盛滿水的紙杯掉在地上,水濺了一地。
“你幹嘛!”她吃驚地瞪他。
戰少尊握緊拳頭,撐在她兩邊兒,因爲怒到了極致,額間的青筋突突地暴跳着。
端薄的脣一直緊抿着,他沒說話,就這麼陰沉沉暗壓壓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喬寶貝喉嚨滾了滾,看着男人,一時沒敢出聲。
靜謐的空間裡,時間彷彿靜止。
良久……
戰少尊纔出聲,一字一句比石頭還硬,比刀還狠利——
“喬寶貝,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以後老子再來煩你,就是我戰少尊他媽的犯賤!”
說完,他直起身,再也沒瞧她一眼,毫不留戀地走出了會議室。
腳步飛快,走得不帶一絲遲疑。
喬寶貝眼裡有些澀,熱熱的,酸酸的,胸口的那顆心肝兒又痛又脹。
她起身,面無表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滴淚忽然就從眼裡落下來,滴在手背上,像火一樣灼燙。
喬寶貝覺得心裡很委屈,很痛苦。
她還能怎樣?
一個人最兩難的就是欠人人情,尤其是救命恩情,更何況這六年裡,霍帝斯待她和大喬小喬不薄,沒感情也有深厚的親情和友情。
她不可能因爲戰少尊不滿的情緒,就對霍帝斯保持距離,離得遠遠兒的,她做不到這麼不近人情。
望着男人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這一瞬間,喬寶貝真的有一種恨不得一死百了的衝動。
人死了,什麼恩情,什麼感情都不用糾結了。
這麼想着,她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撫在椅背上,感覺頭都在發暈了。
也不知道是真被那男人最後一句話給氣着了,還是因爲這幾天沒好好睡過一個覺,精神和體力極度匱乏,她感覺整個會議室都在天旋地轉。
像一個黑洞洞的漩渦,不停轉,不停轉……
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她靠着椅背,整個人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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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寶貝暈倒的十分鐘後,人在錦市的白晚莊就接到了安插在Angelia公司的線人消息。
“她回來之後,公關部門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後來,大概因爲霍帝斯,戰少尊和她在公司大吵了一架後,人就昏過去了。”
吵架了?
吵到人暈過去,看來她氣得不輕啊!
喬寶貝不痛快,她很痛快。
白晚莊握着手機,精緻的妝容上揚起一抹暢快的笑意,“做得好,繼續給我盯着。”
“那之前的那筆款……”
後面的內容不言而喻,女人心內暗暗冷笑,卻保證,“你放心,我會讓秘書打款過來,你給我盯緊了,我和赫總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當然,我一定會盯緊喬寶貝。”手機裡的男人開始拍須溜馬,“喬寶貝這人眼界太高,平時太過囂張,不把人放眼裡,像這樣兒的女人,時間久了,戰四爺哪裡還吃得消?男人嘛,都喜歡像白小姐這樣兒高貴的女人……”
諂媚聲兒還沒完,白晚莊就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手機那邊的男人看着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恨恨地罵了一聲兒:“呸!賤人就是矯情,什麼玩意兒!”
當然,這句話她是聽不到了。
將手機隨意放桌上,白晚莊看向坐在對面的楊露,拿起酒杯敬酒。
“cheers!爲我們倆的成功乾一杯!”
楊露笑着,和她碰了碰酒杯,仰頭將紅酒喝下。
不過,一向小心謹慎的白晚莊還是提醒她,“你這幾天自己小心點兒,喬寶貝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她睚眥必報的手段,我老早領教過了。”
這兩個女人如今同一陣線,在一條船上狼狽爲奸,自然什麼話都說了。
楊露點頭,不過,還是很疑惑,“都過去一個星期了,你說她爲什麼一直不出手?”
“這不是召開緊急會議,準備出手了麼?”白晚莊彎脣笑着,眼裡滿滿的冷意,“放心,我早留了一手,就等着她上勾呢!”
“不愧是白小姐,你一出手,就解了我心中的怨氣,我敬你一杯。”
楊露倒滿紅酒,舉起酒杯對她敬酒後,咕嚕咕嚕,豪爽地全喝了。
白晚莊依舊優雅端莊地淺淺抿了一小口,臉上不動聲色。
接下來,兩人又談了接下來的對策和計劃,那咱倆姐妹好的架勢,喬寶貝要是見着了,肯定拍拍手掌喝彩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