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寧慌了。
失蹤了快一個星期的赫軒忽然出現在沈家,是爲了什麼?
甭管爲了什麼,對於她來說,都不是好事兒。
匆匆掛了電話,她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那邊兒,沈老太爺和沈仁承在二樓書房裡待了一會兒就下樓招待賓客了。
沈仁承朝周圍瞅了一圈兒,沒見着沈黛寧,不由皺眉。
招了一個下人過來,他問:“小姐人呢?”
那個下人想了想,大概想起什麼來了,立刻回答:“剛我見她去洗手間了。”
沈老太爺臉色冷肅:“管她做什麼?冷斯夜閣下派來的人快到了,那丫頭你自己好好琢磨。”
沈仁承抿嘴不說話了,跟着父親往陽臺走。
老太爺卻停下來側頭看他一眼,“你去招待客人,阿寒的生日宴你也上點兒心,他都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飛來飛去不結婚也不是個事兒,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沈仁承想想也是,這個時候他和父親一塊兒去見喬寶貝,人多眼雜,容易壞事兒。
“我知道了,爸。”他向父親點點頭,去招待客人了。
錦市的冬天要比京城稍微暖和點兒,不過到底是大晚上,站在偌大的陽臺上,小冷風一陣陣地吹,喬寶貝差點兒凍成狗骨頭。
戰少尊脫了自個兒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摟住她,把她那雙冷冰冰的小手裹在大掌裡。
“穿那麼少,現在知道冷了?”
喬寶貝整個人縮進他懷裡,男人暖意十足的身體熱乎乎的,令她舒服地喟嘆。
“誰參加宴會裹得和糉子似的?再說,我這不是給四叔你長臉嘛。”
這話不說倒還好,她這麼一提,戰少尊臉色頓時烏雲罩頂。
“你還得瑟了?”
只要一想起剛纔宴會廳裡,那些個男人色眯眯的眼兒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她身上,他這心裡就百般不得勁兒。
見她貓兒一樣縮他懷裡,還在笑呵呵,男人粗糙的大手捏上她的臉頰,警告:“以後不準穿露肩露背的衣服,傷風敗俗,礙眼兒!”
聞言,喬寶貝毫不示弱地迎向他目光,“喂,要不要講理了?”
微微蹙眉,戰少尊喟嘆一聲兒,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柔和,“行了,除了宴會,哪兒都不許穿。”
“誰沒事會穿這種衣服啊,這不是場合需要麼,你啊,年紀越大就越愛吃醋。”喬寶貝歪着頭望他,小手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撓撓,“四叔,能不能進去?好端端的暖氣不吹,我們爲啥要待這兒喝西北風啊?”
戰少尊捏住她作怪的手,淡淡的聲音裡參不透的情緒,“這兒風景好。”
“你逗我?”
“瞧見沒?”他伸手指了指沈家的大宅門口,“這裡視野不錯。”
喬寶貝望過去,呵呵:“烏漆墨黑的天兒,大門口有啥好看的?”
戰少尊摸摸她頭頂,嘲笑她:“有時候見你挺聰明的,怎麼這會兒笨得和豬似的。”
去!這位大爺今天鐵了心要氣死她是不是?
小臉色一甩,她冷呵呵:“是,我蠢笨如豬,哪有戰四爺你英明神武,行了吧?”
男人笑了,心裡挺樂呵。
“生氣了?”戰少尊攬住她肩膀,漸漸斂了笑意,“剛有人從大門口進來了,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誰?”
“赫軒。”
喬寶貝吃驚,“他不是失蹤了麼?怎麼突然跑來沈家了?”
戰少尊目光微斂,“今天下午他重新接管了赫遠企業,就連赫老都默認了。”
“怎麼回事兒?”她又驚又疑,“難道有人暗中幫了他?”
戰少尊眸光有些深,面兒上卻淡淡的,沒多大的反應。
“誰幫的暫時別管,不過,有赫軒在,你今天這份大禮送不送都無所謂。”
赫軒的事情委實讓喬寶貝措手不及,想了想,才說:“先看看赫軒是個什麼意思,要不是沈黛寧手段太歹毒,我也不想來——”
咚咚!
正說着話,就被一道敲門聲兒給打斷了。
兩人回頭望了過去,一名中年男人正扶着一個老頭兒出現在陽臺的門口,老人家正笑容和藹地看着兩人。
“打擾你們小兩口談話了?”
老人家雖然看着已經年逾古稀,但是大概平時很注意身體鍛鍊,依舊鶴髮童顏,精神奕奕。
這老人家正是沈家老太爺。
說實話,沈老太爺親自來見人,喬寶貝真真兒大吃一驚,她以爲要見她的是沈仁承。
她有些摸不清這個老頭子的想法了。
這是想認親呢?
還是單純只是看看她?
聯想沈寒之前讓她和沈黛寧交朋友的舉動,喬寶貝心中一冷。
難不成沈家的人已經知道沈黛寧做的糟爛事兒,所以來做和事老,勸她你好她好大家好?
喬寶貝真是冤枉了沈老太爺,老人家純粹只是想看看她。
拄着手杖走過來,他眯着一雙老眼兒,來回上下瞅了幾眼喬寶貝,最後笑嘆了。
“像,長得真像。”
雖然DNA親子鑑定還沒出來,但喬寶貝的眉眼和五官繼承了兒子和媳婦兒的優點,沈老太爺心下已經確定了八九分。
老人家的笑容更加慈祥了,“氣質像仁承,模樣兒隨了文欣。”
然而,戰少尊眸色一沉,一臉兒的冷厲。
但是,他沒說話,靜等沈老太爺發話。
他一向很看不慣沈家老爺沈仁承以利字爲先的行事作風,所以,連帶着沈家一大家子的人都被他嫌棄了。
在還沒確定沈家人的意思前,他絕對不能讓沈家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事傷了他的媳婦兒。
沈老太爺也在打量戰少尊,兩人四目對視。
他是第一次見這位駭人聽聞的JK首腦,別看他才三十幾,可但凡瞭解他的人,聽說過他的人,大多都瞭解這男人的手段和作風——毒!毒!毒!
沈老太爺一向很欣賞這樣兒的年輕人,表情更加舒緩了幾分。
半晌兒後,他摸着鬍子問:“文件是你讓人給我的?”
喬寶貝訝異地看向身邊兒的男人,什麼文件?
只聽戰少尊一句話問得高深莫測:“沈老太爺有什麼想法?”
沈老太爺冷眉微斂,擺了擺手,示意管家先退出去,畢竟沈家內部的私事兒,他並不願意別人聽見。
陽臺裡,就剩下三人。
老太爺走近了幾步,坐在椅子上,雙手握住手杖,“你們也坐。”
“不用,我們做小輩的,理應站着。”
戰少尊不陰不陽的一句話,聽得人十分不舒服。
不過,沈老太爺卻笑了笑,大抵知道他爲什麼不待見沈家的人。
沈家千金流落民間,卻處處遭假千金迫害,可沈家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一大家子做了二十幾年的糊塗人。
這事兒,要擱他身上,估計他心裡也不爽快,更何況是這兩個當事人?
對於喬寶貝,沈老太爺多了幾分愧疚,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稱呼這個八九不離十的親孫女兒。
輕嘆一聲,他開口:“我知道你對沈家可能有怨懟,寧寧這件事情,如果真如文件裡調查的,我沈遠山第一個不會容她。”
喬寶貝沉默,面對這個看上去挺和藹慈祥的老人家,她端不下冷臉,也說不出戳心窩的話。
她的確對沈家有怨懟。
冷惜都能早早地發現她不是親生的,可沈家卻沒察覺一星半點兒。
雖然說,這也不能怪沈家,畢竟沈黛寧整了容,模樣兒都變了,誰會懷疑?
在這件事情上,她覺得自己特矯情,但是,她就是過不去心裡這道坎兒。
她沒說話,沈老太爺又嘆了一下,“能不能叫我一聲爺爺?”
喬寶貝怔愣,動了動嘴脣,最後還是沒能叫人。
老太爺也沒再勉強,“沒事兒,慢慢來。”
她依舊抿脣,心裡特心酸,特難受,潛意識裡,她對親人真的十分渴望。
戰少尊拍拍她的肩,看向沈遠山,“沈老太爺,沈黛寧的事情,我不會善罷甘休。只怨她不懂事,動了我的人!”
伴隨着男人特有的囂張和跋扈,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老太爺擰緊眉頭輕“嗯”了一聲兒,算是默認了他的打算。
氣氛安靜了下來,這時候沈家的管家陸伯突然過來,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沈老太爺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看向戰少尊夫婦。
管家出去後,看老太爺的表情,戰少尊眉目微微一動,隨口就問了一句:“沈老太爺有事兒?”
沈遠山站起身,想了想才說:“那丫頭不見了。”
沈黛寧?
她不見了!
戰少尊沒多大情緒,大概料到了什麼。
至於喬寶貝,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好奇和懷疑,赫軒來了,她好巧不巧居然不見了。
老實說吧,這樣的消息,原諒她的內心陰暗,實在是有些幸災樂禍啊。
其實,沈老太爺並沒有將管家的話完全轉述。
因爲那實在是太丟醜了,就算現在只有戰少尊夫婦和他三個人,他也真不好意思說出來。
其實,管家陸伯的原話是,小姐和一個男人進了房間,被人瞧見了。
這話說得雖然委婉,但其中的意思他都聽明白了。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沈黛寧剛還好端端地在洗手間呢,怎麼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無良的作者本人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這事兒說來很簡單,還得回到沈黛寧和貼身保鏢武宇打完電話,跑出去的時候——
避開大家的視線,她直接往沈家老宅的後門溜了,趕往大門,爲的就是阻止赫軒。
結果,禍不單行的事兒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