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我愛你,夏冉,我愛你……”
“夏冉,夏冉,夏冉……”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在廣場上此起彼伏。
這是影后夏冉主演的新劇《皇后傳》的發佈會現場。
廣場已經被人潮圍得水泄不通,瘋狂的粉絲們卯足了勁兒地往前擠,期待着能和偶像近距離接觸。
白霜冷罩的冬天兒,因爲人太多,很多影迷居然都出了汗,空氣稀薄,場面失控,有幾個體弱的女孩兒還暈倒了,被保安擡了出去。
場面更加混亂。
可影后夏冉始終沒有出現在發佈會現場。
影迷們議論紛紛,說她路上堵車,說她耍大牌,說她還在化妝……各種猜測紛涌而至。
就在影迷開始暴動的時候,夏冉挽着一個男人,終於姍姍來遲。
她的身影一出現,頓時萬衆歡呼。
可是,她身邊的男人怎麼就這麼眼熟?
有些關注八卦緋聞的影迷已經認出來了。
這個男人不就是前段時間和影后夏冉鬧緋聞的男主角,天娛新上任的少東家,季邵衍麼?
今天季大少陪夏冉出席新劇發佈會,這是好事將近的節奏?
不過麼,帥哥美女配一臉兒啊!
臺下的記者們嗅到八卦,有人立刻問了一句:“夏冉,你和季邵衍被人偷拍到一起牽手進酒店,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夏冉握住助理遞上來的麥克風,妝容精緻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我和邵衍的緋聞最近鬧得沸沸揚揚,我一直沒有當面澄清過,今天我可以很大方地告訴所有人,我們要結婚了。”
一句話激起萬層雪浪!
有記者立馬舉手提問:“請問季總裁,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男女主角相視一笑,甜蜜萬分。
季邵衍微笑說:“什麼時候舉行婚禮要看冉冉的意思。”
夏冉親暱地挽着他的胳膊,臉上笑意不減。
嘖,兩人互動,真是虐狗!
然而,不知是誰,突然問道:“那麼,之前有傳聞說季總裁的未婚妻是夏小姐同父異母的姐姐,請問,你和季總裁是真心相愛,還是夏小姐你橫刀奪愛?”
季邵衍面色驟然僵硬。
而女主角夏冉臉色微微一頓,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但到底是影后,演技相當不錯。
她抱住未婚夫胳膊的手臂越發親密,笑容也漸漸變得悽傷。
“這件事,絕對是沒有根據的傳言,只能說每一個人都有無奈的時候,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向很好,而且我和邵衍是真心相愛,並不存在橫刀奪愛的傳聞。”
影后坦蕩的神情,讓粉絲們替偶像委屈,全都忍不住齊聲大呼,幾乎把整個廣場都掀翻。
記者們只能舉着麥克風提高嗓音,“對於夏家大小姐醫德敗壞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雖然她已經被逐出夏家,但對於我來說,她永遠都是我最好的姐姐,我不希望有人拿這件事惡意揣測她,誰能保證人的一生毫無過錯?希望大家能寬以待人,給我姐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電視機屏幕裡,影后夏冉精緻完美的韓式淡妝,矜持而優雅的說辭,高貴傲然的姿態,整個人神采奕奕,美麗無暇。
而她身旁的男人,五官俊朗,氣質沉穩,渾身上下沉澱了豪門公子哥的優越感。
“嘖嘖,真是郎才女貌,天設地造的一對兒啊!”
一家小診所裡,正在掛點滴的小姑娘發出了一聲豔羨的讚歎。
說話的時候,她看向正在給其他病人配藥的女醫生。
背影窈窕,身姿綽約,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裡,絕對找不出像她這樣兒容貌出色的女人。
小姑娘忍不住叫了她一聲兒:“夏醫生。”
女醫生轉過身來,半張臉兒被醫用口罩遮住,只露出一雙清麗的眉,烏黑清澈的杏眼兒。
“怎麼了?”
小姑娘朝電視屏幕努了努嘴兒,不以爲意。
“夏醫生,我覺得你比夏冉漂亮多了,如果你去當明星,絕對比她還紅。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夏冉,覺得她又作又愛裝。”
女醫生黑眸掃過電視屏幕上的男女主角,隨即垂下眼瞼,聲音十分淺淡。
“是嗎?可是很多人喜歡她,尤其是男人。”
“切,我就覺得她虛僞,老是拿自己的姐姐炒作,博粉絲的好感,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們倆是親姐妹呢!”小姑娘語氣十分不屑,“我有個大學同學就是京城人,他說夏冉其實就是一個私生女而已,要不是夏民遠的原配死了,哪輪得到她媽媽一個小三兒上位?”
女醫生手裡的動作稍稍一頓,沒說話。
小姑娘是個話嘮,一說起這話茬兒,就像火車一樣止也止不住。
“還有那個原配的女兒,夏家真正的大小姐什麼醫德敗壞,我纔不信。我那個大學同學的姐姐見過夏家大小姐,說她人可好啦,一點兒都沒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唉,可惜了這麼一個好女人,聽說被趕出夏家之後,好像死了?”
女醫生神色微斂,依舊默不作聲地配藥。
小姑娘嘖嘖惋惜,看到快完的輸液袋,才停下話茬子。
“夏醫生,點滴掛完了。”
女醫生走過來,動作熟練地幫她拔了針頭,同時囑咐:“最近要忌辛辣的,甜的也別吃,尤其是巧克力。”
“咦?夏醫生你怎麼知道我愛吃巧克力?”小姑娘驚訝。
“你哥哥說的,他交代讓我提醒你,說你最聽醫生的話。”
“什麼嘛,哥哥就是個事兒逼。”小姑娘不滿地嘀咕,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夏醫生,我聽你的!”
女醫生眉眼彎了一下,眼裡幾分笑意。
小姑娘拿了包包,和她告別後,匆匆離開了小診所。
已經傍晚五點了,冬天這個時候,暗壓壓的天色十分濃厚。
女醫生收拾完配好的藥劑,摘下醫用口罩,露出了一張精秀雅緻的瓜子臉兒來。
如果說,剛電視上的影后夏冉是一朵玫瑰花,嬌豔似火,那麼她就是雪山上青凜凜的寒光中,那朵玉琢似的雪蓮,柔靜而雅韻,冷漠而不可親近。
她拎了垃圾袋,走出診所,冷暖驟然交替的溫度,讓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冬日的傍晚,十分寒冷,尤其在漁村,吹過來的冷風刺人骨頭縫兒。
公共垃圾桶離診所有點兒遠,得走個一百米左右的路。
女醫生稍稍裹緊了白大褂,將垃圾扔進垃圾桶後,利落地轉身就要走時,卻發現旁邊的小巷道里,幾個掄着鐵管的混混正靠在牆壁上抽菸。
大冬天的,小混混全都只穿了短袖,露出了手臂上猙獰的刺青。
那羣混混領頭的大概是個紅頭髮男人,他忽然朝她看過來,卻只是往牆壁上一靠,把手中的鐵管在地上敲着。
那態度,壓根兒就不想理會她。
她也不想管閒事兒。
正要離開,那羣人忽然都朝裡邊兒走了。
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顧自個兒走了。
然而,才走了幾步,就聽到裡頭的人說:“他媽的搞什麼?居然是個殘疾的!這樣兒也好,我們兄弟幾個也省事兒。霍帝斯,有人讓我們給你託個話,你要還想幹涉他的事情,要命還是要另外一條腿兒,自己選。”
女醫生停下腳步,屏住呼吸,聽到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問:“是冷鷹讓你們來的?”
“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都是替人做事的。”紅髮刺青男說着,晃着手中的鐵管,“今天就你一個人,你也別想着逃了,沒人會來救你。”
男人沒說話,似乎不打算理會他們。
巷道里一片安靜,女醫生正在遲疑要不要過去,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兒。
她走過去,靠着牆壁小心翼翼地望過去。
只見幾個三大五粗的男人從裡頭衝了出來,全都穿着黑色西裝。
她心裡瞭然,這幾個人肯定是那個男人的保鏢了。
見保鏢出來了,那羣人不由分說,掄起鐵管就和他們羣毆起來。 wWW.Tтkд n.¢〇
女醫生正要悄悄離開,誰知一根被砸飛的鐵管帶着風聲驟然向她飛過來。
她下意識叫出了聲兒,所有人都朝她望過來。
呼,看來她想明哲保身,是不可能了。
女醫生只好撿起落在她面前的鐵管,看到混亂中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時,不由怔了怔。
心下一陣恍惚,她居然鬼使神差地拿着鐵管,一步步走過去,做出了她人生中最令人震驚、最大膽的舉動——
她掄起鐵管就朝離那男人最近的一個小混混身上砸過去!
旁邊幾個混混見狀,立刻猙獰了臉色,掄着鐵管朝她兇殘地撲過來。
她下意識地往那男人的方向一躲,保鏢替她踢掉了砸下來的鐵管。
混混畢竟是業餘的,在專業保鏢的打擊下,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
然而,還沒作鳥獸散,巷道里突然又躥出了一羣人。
這羣人同樣的黑西裝保鏢標配,可顯然的,這羣人不是和輪椅上的男人一路的。
“走!”女醫生推起輪椅,就往巷道另一邊兒沒命地逃跑。
輪椅上的霍帝斯怔愣了一下,被她推着輪椅,不由自主地往前跑。
天兒已經很黑了,最寒冷的時刻已經到來。
在這樣的天氣裡,她喘息出來的氣兒都變成了白霧。
然而,她一個女人推着輪椅跑,速度很慢,後面的人緊追不捨,漸漸地近了。
男人的保鏢數大概沒有那些混混和後來者人數多,應該是被纏住了,一時間沒有趕上來。
在被推到另一個轉彎處時,霍帝斯終於開口了:“你走吧,我不會有事的。”
女醫生瞪他一眼兒,急促地小吼:“讓我扔下一個殘疾人管自個兒跑路,別開玩笑了!”
雖然,在被不小心扯進來之前,她的確不想管這件麻煩事兒。
但現在既然管了,就得有始有終。
霍帝斯愣了愣,忍不住回頭看向女人。
女人長得很漂亮,花瓣一樣的嘴脣緊緊抿着,而那雙黑漆漆的眼眸裡,綴滿了無數閃耀的星辰,細碎而又明亮。
他感覺有點點冰涼黏在了身上,擡頭仰望,天空中有雪花緩慢地飄了下來。
後面雜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醫生倉促地回頭,甚至都可以看清後面那些人的面容了。
可她真的跑不動了,沒辦法了。
最後,她索性停下來,捏緊了手裡的鐵管,擋在男人的面前,盯着那些衝過來的人,大吼:“你們別過來!再……再過來試試看!”
“嘖,想不到一個殘疾跛腳的,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娘們兒護着。”紅髮混混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衣服就把人一推!
女醫生踉蹌着連退了好幾步,腳下一軟,就要摔倒在地上。
霍帝斯皺眉,朝她望過去,“你沒事兒吧?”
女人倉皇擡頭,隔着稀疏落下的雪花,她忽然就衝上去,鐵管狠狠砸在了混混的後頸上!
她是醫生,所以砸在哪個地方,既不致命又能一招讓人昏迷,她相當清楚。
混混頭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兒,恨恨地罵:“你個臭娘……”
砰!
人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其餘幾個瞪着眼前這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憤怒大叫:“媽的,兄弟們,給我上!”
女人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用虛弱的聲音對身後的男人說:“自己會推輪椅吧?趕緊走!”
霍帝斯有些詫異女人的勇氣,冷聲:“你先走,我的人快到了,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話才落下,眼前的女人已經乾脆利落地掄起手中的鐵管,朝衝過來的人啪的一聲拍了過去。
不偏不倚,鐵管全部都抽在了後頸上。
可她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後面的人見好幾個兄弟被打暈了,立即涌上來,想要羣毆。
混亂中,她不慌不忙,專抽他們的後頸,表面色厲內荏,可實際上,她體力透支,快支撐不住了。
她喘着粗氣,擋在男人面前,用鐵管對着他們,咬住嘴脣不說話。
女人一股子勁兒比男人還狠,剩下的幾個混混面面相覷,畏懼得不敢上前。
霍帝斯坐在輪椅上,擡頭仰望女人。
女人護在他身前,額前凌亂的頭髮下面,那目光路燈的照耀下,隱隱透着狂亂的光芒,一瞬間耀眼無比。
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喬寶貝,那個無所畏懼的女人。
在這一刻,霍帝斯從沒覺得如此安心。
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一個女人擋在他面前,保護他,幫他攔下一切。
霍帝斯看着女人,在這種混亂危急的時候,他居然低聲問:“你叫什麼?”
女醫生雙眉幾不可聞地皺了起來,有點兒無語男人在這種時候問她的名字。
不過,她還是回答了他——
“夏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