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貝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傍晚。
坐在牀上,她有些發愣,伸手摸了摸頭。
噝!疼得厲害!
回想昨天她離開水景山莊之後的情況,想了半天,只依稀記得自個兒滑下了山坡。
怎麼感覺,她這麼一折騰,這腦袋的思維有點兒遲鈍?
正努力回想着,房間的門開了。
黃嫂端着青菜小粥進來,見她人醒了,那欣喜勁兒淬滿了整張臉兒。
“喬小姐,你總算醒了!”將粥放到牀頭櫃上,她伸手摸了摸喬寶貝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個兒的,總算鬆了一口氣兒,“還好,稍微有點燒。昨晚啊,你全身上下都是傷,滿身都是血,可嚇死四爺了,他一整晚不吃不喝陪着你,就怕你高燒不退,落下病根子。今兒個早上,他又一大早去了外邊兒,說是給你買啥?唉,我這記性,老了,記不住。”
黃嫂說得有點兒誇張,當然,她是故意的。
從小看着戰少尊長大,她哪能看不出戰四爺喜歡人姑娘?
把粥端給喬寶貝,黃嫂的話嘮本色又開始發揮了。
“喬小姐,我家爺對你可真好啊,我還真沒見過那小子對哪個姑娘上心,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是他親自處理的,連內衣褲都是他給換的……”
吃着黃嫂熬的粥,喬寶貝一口噎住,咳了好幾聲兒。
“你慢點吃,慢點吃!”黃嫂嚇得忙過來給她拍背順氣兒。
她什麼話都沒聽進去,就聽到了那一句“傷口是他處理的,內衣褲都是他換的”。
她剛纔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撕拉撕拉地疼,渾身沒一處是好的,從上到下包括大腿根部都是擦傷的小口子。
都他處理的?!
原本沒有血色的蒼白小臉兒,頓時爆紅一片,面紅耳赤的,感覺體溫又上去了,渾身燙得要命。
又羞又惱地繼續喝粥,喬寶貝臉上燙了又燙。
可轉念一想,她又懶得計較了。
反正她當時處於昏迷狀態,就當自個兒不知道唄。
一邊聽着黃嫂的嘮叨,一邊默默喝完了粥,直到黃嫂端着空碗出去了,她纔開始找自己的手機。
她昨晚出事兒,沒回老闆那,他肯定要急。
六年來,她受老闆的照顧已經夠多了,在她的潛意識裡,靳天司已經成了她的親人。
“不好好休息,折騰什麼?”
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剛找到手機的喬寶貝,轉過頭,戰四叔那張沉穩內斂的帥臉上,陽剛中幾分邪氣,那張揚的攻擊力,讓人不敢直視。
“四叔。”想起黃嫂的話,真正面對他了,她又覺得窘迫萬分,“給我僱主打電話,報個平安。”
戰少尊一臉黯沉,走進來坐在了牀邊兒上,看着她,沒有反應。
一秒,兩秒……十來秒過去了都沒動作。
喬寶貝心揪起來了,她絕對不會承認其實自個兒現在的心跳很快,神經也很緊張。
他又想幹嘛呢?至少吱個聲兒吧!
爲掩飾尷尬,喬寶貝劃開了手機屏幕,準備打電話給老闆。
不料,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他拿走了。
“你幹嘛啊!”面色憤怒地看着男人,她起身就要過去搶手機,男人將手機迅速揣進了褲兜裡。
他一直看着她,沒有吭半聲兒。
燈光下,男人專注的神情,又桀驁又隨性,甚至隱隱帶了一抹晦澀難明的情緒,卻處處散發着勾搭女人的荷爾蒙特徵。
喬寶貝覺得今天戰四叔的態度有點兒反常,一雙微擰的眉頭,彰顯着他不大爽利的心情。
抿了抿脣,她索性拉上了被子。
既然他不說話,她幹嘛自找沒趣兒,反正她也沒話講。
然而,就算她隔絕了男人的那雙眼兒,可他身上無與倫比的氣勢,照樣駭得她心肝顫。
就在她以爲氣氛死寂到底的時候,悉悉率率一陣,男人忽然拉開了被子,摟着她的小腰兒,直接躺了進來。
“啊……四叔!”
喬寶貝驚呼了一聲兒,渾身血液直衝腦門兒,她身體拼命地扭動了幾下。
可男人高大的身軀緊貼着她,一雙勁道十足的手臂緊緊箍着她的腰不放鬆,她哪有掙扎的餘地?
簡直莫名其妙!
她火大了,惡狠狠地瞪過去,死死揪住了男人正在耍流氓的手,不爽地大吼:“戰少尊,我燒還沒退呢!你能不能別這麼禽獸?有你這麼欺負病人的?”
神色莫名地看着她,戰四叔的眸底像蟄伏了一頭野狼,狼光閃閃,卻說:“睡覺,有點兒累。”
說着,直接拽着她的手臂一扯,把她張牙舞爪的小身板壓到了懷裡。
聞到他身上隱隱傳來的酒精味兒,喬寶貝皺了眉,伸手狠狠推了他幾下。
“你喝酒了?”
“嗯。”
聲音懶洋洋的,一個字很淺淡。
戰少尊不理會她的掙扎,手腳並用地抱住她整個人兒,掌心來回地撫摸着她滑嫩嫩的臉頰。
緩緩摩挲着她臉的力道,帶着極度壓抑,極度矛盾的渴望。
喬寶貝嗅着他身上的酒味兒,背脊僵硬,呼吸都不均勻了。
也不知道是因爲燒還沒完全退的緣故,還是因爲神經緊張,她感覺體溫似乎在燒火兒了,頭髮都快焦了。
怦怦!
肝兒顫了顫,她惱了惱,耐心磨光了。
“戰少尊!”她怒了,拼命地掙扎着向他表示自個兒的難受,“四叔,我有點熱,能不能鬆一鬆?”
“寶貝,讓四叔親一下。”
一股濃重的酒精味兒飄過來,男人的嘴脣湊上來,在她的臉頰上流連忘返,一路輕吻,滾燙火熱的氣兒噴着她的臉,那張帶着酒味兒的性感薄脣快落到她嘴上了。
酒後亂性這種事兒,屢見不鮮,誰知道他會幹出點兒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心裡凜了凜,她什麼旖旎的心情都沒有了。
想親她是不?
“寶貝……”
戰四叔的臉徐徐靠近,薄醉的眼眸,在燈光的暈染下,夾雜着幾分不安分的危險氣息。
醉酒的男人格外的有性魅力……
汗毛倒豎,她有些怕,有些怒,伸手推了推他,那勁兒卻軟綿無力。
“你個醉鬼,起開!”
身體的溫度彷彿在飆升,熱得她手心滾燙,就連腦袋也暈乎暈乎,差點要被戰四叔的男色給誘惑了。
就在男人的脣快要親下來的時候,她忽然打了個寒顫,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喬寶貝用力推開他,聲音卻又軟又無力:“滾開!我……要吐!”
跳下牀,她迅速鑽進了洗手間,留在牀上的戰四叔酒也醒了大半,一張臉冷成了冰棍。
聽着洗手間裡不停嘔吐的聲兒,戰少尊坐在了牀邊兒上,點了一根菸,狠狠猛吸一口,心裡有些惱!
他就只是親一下,她就要吐?!
就那麼討厭他?
被人這麼嫌棄,再次被那個小丫頭踐踏的自尊心有點兒扛不住了。戰少尊蹙着眉頭,冷着一張料峭陰絕的臉,靜靜地吸着煙。
十分鐘過去了……
他已經接連吸了兩根菸,洗手間裡卻一直沒了動靜兒。
直到第二根菸壽終正寢的時候,喬寶貝還沒出來。
冷着眉眼,戰少尊大步走過去,伸手敲門兒。
“喬寶貝?”
“……”裡面沒人應。
心裡驟然一緊,戰少尊又敲了幾下,索性退開幾步,衝過去臨門一腳,用力踹開了洗手間的門。
慘白的燈光,慘白的臉,喬寶貝整個人軟綿綿地撲在盥洗臺上,一頭柔順的頭髮遮住了她尖細的半邊臉。
“寶貝!”
他低低叫着,上前將她攔腰抱起,一觸上,才發現她渾身發燙,體溫又燒上去了。
“四叔……我頭痛……”明明體溫很高,可懷裡的那張臉,蒼白得像索命的女鬼。
眸色深了幾分,戰少尊將人放到了牀上,煩躁地低斥:“不舒服幹嘛不說?”
喬寶貝頭昏腦漲,總覺得這次發燒有點兒詭異,思維異常遲緩,她甚至記不清昨晚上她是怎麼離開水景山莊,怎麼掉下山坡的。
搖了搖頭,她實在沒力氣和男人鬥嘴兒了。
要不是他,她哪能這麼悲催?
眼下,她最擔心的就是她已經落下好幾節課了,可她現在這副悲劇的模樣兒,咋辦?
“四叔……怎麼辦?後天就是期中考試了……”
戰四叔徹底冷麪黑臉了,一雙眼兒危險地眯起,“喬寶貝,還想有的沒的?”
“什麼叫有的沒的!算了……你不會明白的。”有氣無力地恨恨說了一句,她躺在牀上歇菜了。
他怎麼會明白?
她一個沒身份沒後臺的孤兒,難不成還真靠戰家一輩子?
她只能靠自己……
渾身沒力地看着男人氣咻咻地走出了房間,不過一會兒,他和另一個拎着藥箱的男人進來了。
戰少尊瞅着牀上的人,眉色陰沉:“她什麼情況?”
路揚仔細地檢查了她的病情,片刻後拉下了聽診器,說:“體溫上去了,不過再這麼反覆發燒,影響她身上的傷口癒合,很容易感染。”
喬寶貝有點兒迷迷糊糊,牀前的男人,倆個變了四個,眼皮兒沉重,實在沒頂住昏神的召喚,她闔上眼睡過去了。
昏迷前一刻,她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在說——
“老大,她(他)已經回來了,可是喬小姐這邊……”
她?還是他?
誰要回來了?四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