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兩人坐在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裡。
喬寶貝慢騰騰地攪着咖啡,憑着直覺,白晚莊的段位絕對比不上這位四嬸。
能讓戰少尊就算和她扯證了,也要和這位四嬸舉行婚禮的女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鬧心!
喝了第三口咖啡之後,葉晴終於說話了。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吧?”
女人的聲音不緩不慢,說話輕輕柔柔,自有一股拂人心絃的軟味兒。
喬寶貝說話也不含糊,“我知道,不就是讓我離開姓戰的那個臭男人麼?”
葉晴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爽快。
目光閃了閃,她笑得苦澀:“我也是沒辦法纔來找你,我知道,我這麼做讓你很爲難。可是,你也應該看到囡囡了吧?”
囡囡……
知道,戰四叔的女兒。
喬寶貝淡定地看着她,想聽聽這女人還想說啥。
葉晴脣顫了顫,目露淚光:“囡囡她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說她只有沒幾年的活頭了。囡囡需要一個健康正常的家庭,我想在她有生之年過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對你很不公平……”
難道這就是戰少尊和這女人舉行婚禮的原因?
喬寶貝一對眉蹙成了柳枝兒,打斷了她的話:“行了,你也別說了,我沒想着破壞你和四叔之間的感情。”
女人噎住了。
堪堪怔了幾秒,她纔有些苦澀而現實地說:“真的很對不起,喬小姐你還年輕,可我已經二十九了,比少尊還要大兩歲,一個即將失去女兒的奔三女人,如果沒有了我愛的男人,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麼過下半輩子。”
“你說的對,我還年輕,天高任海闊,我要的生活並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喬寶貝笑得沒心沒肺,目光很淡定,“當然,你也別以爲我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只是單純不喜歡被人捏在手心而已。”
葉晴笑了一下,言辭之間很羨慕:“喬小姐,你真闊達,如果我能像你這樣,多好。”
闊達麼?
並不是。
她只是不想犯賤,不想做第三者而已。
她喬寶貝的骨頭還沒有賤到去搶和別個女人上過牀有了孩子的二手男。
“喬小姐,你這麼善良,你會遇到一個更好的男人愛你。”葉晴眉眼溫和,柔聲細語,帶着幾分請求,“今天我來找你的事兒,你也別和他說,我怕他怪我不知分寸。”
“當然,只要他不問,我就不會說。”
沒有咄咄逼人,沒有硝煙瀰漫。
整個過程,這位四嬸說話很真誠很實在,完全是一個需要男人呵護的典型傳統女人。
喬寶貝看不出任何僞善的破綻。
事兒也差不多說完了,葉晴拎了包包,和她告別,結賬之後離開了咖啡廳。
獨自一人坐着,她心裡的憋悶沒法兒散下去。
說不出來爲什麼,她就是煩躁。
枯坐了一會兒,喬寶貝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在見到葉晴之後,被心底突然涌起的涼水給淹成了一片荒蕪。
不想回水景山莊,不想見到那個男人,喬寶貝一個人來來回回在學校附近的一條街上走了好幾遍。
天快擦黑了,她最後往地鐵站的方向走。
不想去水景那邊兒,她只好厚着臉皮去找老闆借宿,從兜裡摸出了手機來,卻發現沒電了。
心情越加糟!
正懊惱着擡頭,耳邊忽然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刺耳欲聾——
帝君ONE火箭一樣停在了她旁邊。
喬寶貝嚇了一大跳。
“上來!”
降下的車窗裡,她看到了戰四叔。
街道的霓虹燈下,男人陰峭的臉,透着一股子陰測測的冷戾勁兒,正板着臉極不耐煩地盯着她。
她詫異!
他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躊躇着,喬寶貝實在不想上他的車。
“老子讓你上來!”
男人不容置喙的語氣,霸道而危險。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喬寶貝就是不想順他的意。
心理一橫,她抱着雙臂脣兒輕揚,不太客氣了。
“四叔,你憑啥對我呼來喝去?”
挑着冷眉,戰少尊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憑我是你的男人!”
說話真欠抽,恨得她想戳他心窩子。
喬寶貝像聽了個大笑話,冷嘲地勾脣:“你算我哪門子男人?呵,我們上牀了?”
戰少尊玩味兒地眯了眯眼,笑了,“想上牀還不容易?過來。”
過來個屁!
滿肚子憋屈和火氣在沸騰,喬寶貝冷哼一聲兒,一個字沒留轉身就走。
男人臉色變了,冷沉的表情更加陰鷙。
眼看着小丫頭走了,他迅速下車,不等她反應,沉着臉一把就將她拽了過來,重重甩到了副駕駛座上。接着,很快發動車子,凶神惡煞的樣子彷彿要吃人。
“喬寶貝,這麼快就把四叔的話當放屁?”
“我說你能不能別煩我!”在他逼人的氣勢裡,喬寶貝怒火沖天地調整着呼吸,“你結你的婚,你當你的好爸爸,能不能高擡貴手放了我,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生活?”
汽車行駛着,穿梭在夜色瀰漫的市區裡。
面對她的控訴,戰少尊良久沒有吭聲兒。
喬寶貝抿緊了脣,胸口像墜了一顆大石頭,晃個不停。
難受,她很難受!
她現在過得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日子?
小三兒上位成爲正宮娘娘?
還不是她心甘情願的!
“老實和四叔交代,這三個小時,你見了誰?”
正鬱結着,男人冷厲的聲音入耳,喬寶貝心裡一頓,更難受。
冷哼一下,她粉脣微挑,極盡嘲諷:“還能是誰,葉晴唄!”
哪料,話一落,帝君ONE忽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喬寶貝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前面的擋風玻璃。
“你幹嘛啊!”
吃痛地摸着額頭,她噝着氣兒,一擡頭,駭住了。
戰四叔一張俊臉,充斥着極盡陰鷙的狂躁,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陰沉狷狂。
車廂裡的空氣,頓時冷寂了下來。
喬寶貝低聲諷刺:“呵,我見了那個女人,你有必要這麼大的反應麼?就你這種對待感情的態度,丫還裝出一副對我情深意重深情不悔的樣子,你不噁心,我還膈應呢!”
戰少尊眉頭緊擰着,神情陰鷙得沒邊兒了。
他從兜裡掏出煙和打火機來,低頭點了一根菸,慢吞吞地吞吐煙霧。
靜默了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冷着嗓子問:“你們說了什麼?”
“你什麼意思?”
心情本就不好,被他這麼一問,心裡像堵了塊兒鉛,她語氣衝上了。
“你以爲我會對她說什麼?說你單方面逼婚扯證了?姓戰的,既然心疼她,爲什麼不守着她好好過日子?放心吧,我沒和她說這件事兒,我也沒那麼不要臉,利用扯證的事兒打擊她。”
戰少尊眉頭狠擰,目光變冷:“以後別見她,聽見沒?”
瞧他那維護的樣子,至於麼!
分明就是那女人自個兒找上門來,關她屁事兒啊!
委屈感襲上心頭,喬寶貝視線模糊了一下,有點兒想哭了。
她本來就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姑娘,被戰少尊這麼一警告,二話不說,伸手就要開門下車。
“去哪兒?”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男人目光盯住她。
回過頭來,喬寶貝一雙眼眸已經朦朧一片。
“我不想看見你!我心煩行不行?家裡養一個,外面包一個,你很爽是不是?”
戰少尊面色微變,鋼鐵般的手臂立馬兇狠地把她拽過來,利索地扯過她整個人鎖進自己的懷裡。
“喬寶貝,你他媽的還有完沒完!”
男人煩躁不耐的話,聽得她一張小臉兒頓時結成了冰。 ¸тт kán¸C〇
難不成還成了她的不是?
喬寶貝咬着下脣,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就是忍着不掉下來。
“四叔,我們把婚離了吧……”
戰少尊喉嚨哽了哽,目光惻惻地盯着她。
離婚?
從他下了決心和她註冊登記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離,何況現在?
而且,她說要離婚就能離?
這丫頭到底有沒有心?怎麼能把離婚兩個字說得那麼輕鬆?
盯着她委屈受傷的臉兒,他神色濃重的陰鬱,“只要我不離,你就休想!”
喬寶貝身體僵了一下,冷臉看着他,“別忘了,我們程序不合法,屬於無效婚姻,我可以向法院起訴離婚。”
“起訴?”
戰少尊薄脣冷蔑地勾了一下,摟緊她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兩個字,“天真!”
天真……
她忘記了,這男人在京城權勢滔天,一呼百應。
她確實太天真了。
越想着,喬寶貝越覺得苦澀、憋屈、難受……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渺小得像塵埃裡的一粒沙子兒。
難道她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做主?
難道要她吞着苦果,憋屈地看着他怎麼一手玩轉在她和葉晴之間?
喬寶貝抿着脣,眸底的水霧越發濃重,一滴淚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彷彿被燙了一下,戰少尊眉心一緊,伸手替她擦乾了淚水,動作還算溫柔,可話相當冷酷。
“喬寶貝,往後再說離婚兩個字兒,老子滅了你。”
耷拉着眼皮兒,她沒有看他,也沒有吭聲兒。
見她不擰脾氣乖了,戰少尊板過她肩膀,喟嘆一聲:“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你信不信。”
喬寶貝依舊沒說話,任由男人摟抱着。
她只覺累,心累!
和這男人在一起,時時刻刻都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