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很悶,悶得彷彿喘不過氣兒來,喬寶貝只覺腦袋忽然抽搐般窒痛了一下,可她卻咬着牙,冷哼了一聲。
“葉晴,你這招離間計已經過時了。而且,你最大的誤區在於,我根本不喜歡戰少尊,要不要他,離不離開,只有我說了算,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要不要我的問題,因爲我從來就沒想過和他在一起。還有,以後別沒事找事老打電話給我,我不待見你。”
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倔姑娘,絕不允許自己的尊嚴被人踐踏,也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示弱,尤其是戰少尊曾經的女人。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少尊剛纔也已經承認,因爲和你爸爸的交情,他只是想照顧你而已。”
葉晴的聲音很低,聽着很誠懇,說着就嗚咽了一聲兒,“我和少尊九年的感情很不容易,他雖然對囡囡好,可是他一直沒有向對外宣佈囡囡的存在。我們之間有很多的誤會,曾經因爲白晚莊,現在因爲你,囡囡這次手術,他也知道他這個做父親該負起的責任……喬寶貝,我們倆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說到後來,女人已經泣不成聲。
喬寶貝滿心冰冷。
呵,好深的感情!
她一句話也沒說,扣上了電話,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她從非離開他不可的堅定,到後來的猶豫不決,甚至自己的本心開始動搖,被他所吸引。
而現在,兩人餘情未了,她卻成了絆腳石,喬寶貝突然覺得自個兒很可笑。
丫的,不是跟自己說好要守心的麼?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把那個男人往心裡裝了?
她不想自欺自人,答案很清楚,戰少尊或許對她有那麼點兒喜歡,但是遠遠比不上他和葉晴九年的感情。
就在她頭亂如麻的時候,尖銳的鈴聲再次傳入耳膜。
喬寶貝遲疑了很久才接電話,依舊不是戰少尊的電話。
“寶貝,是爺爺。”剛到戰家大宅的戰震庭第一時間就打了基地的座機電話。
聽到戰家爺爺的聲音,喬寶貝已經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打電話過來的用意。
“寶貝,爺爺想過了,關於出國留學,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明兒個,我派人來接你回戰家,以後你就住在戰家。”戰老將話一頓,似乎下定了決定,“我和你奶奶也商量過了,改明兒找個黃道吉日,讓你入了戰家族譜,以後你就是我戰震庭的親孫女。”
“爺爺!”喬寶貝下意識拒絕,就算爲了自個兒,她真的不想再和戰家有任何牽扯了,“爺爺,入族譜的事,還是不要了。我媽媽是間諜這件事兒,萬一以後被有心人知道拿來做文章,對戰家的聲譽不好,如果可以,我寧可出國。”
淡淡地述說着事實,她索性就拋開了講話,“我很感激這四年來,你和奶奶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在戰家,也只有你們倆對我好。爺爺,我出國吧,但是請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好嗎?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們告別。”
戰老重重地嘆氣:“寶貝,你要信爺爺,爺爺是真的爲你好,明天我讓你過來接你。”
“嗯。”
她低低應了一聲兒,掛了電話。
腦袋空空的,喬寶貝覺得她再待在這裡就是自取其辱,在這裡多待一秒,她就越煩躁。
不如今晚就離開吧!
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再也沒有那種踩在雲端患得患失的感覺了,腳踏實地才安心。
挺好,這樣真的挺好!
去他的戰少尊和葉晴,關她屁事兒,以後天高任海闊,她依舊是我行我素,追求自由的喬寶貝。
將大腦思維調整到最佳狀態,喬寶貝起身,來到陽臺上,動作迅速敏捷地攀上了窗檐,攀着旁邊的水道管,一腳踩踏牆壁上的障礙物,還算順利地攀下了六樓。
可是,要從守衛重重的基地裡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幾乎是不可能。
漆黑的夜幕下,猙獰着一盞盞悽慘的路燈,冷風嗚嗚地吹過,吹起了她一陣雞皮疙瘩。
JK特工團的總部基地很大,公寓離大門還有很長一段路,況且從大門出去,壓根兒不可能。
喬寶貝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暗沉沉的,沒有一顆星星。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舉目四望,自嘲地牽了牽脣角,將那一股子濃重的酸澀和苦味兒全部咽回了肚子裡。
特意避開巡夜的士兵和監控視頻,她擡腳,往不起眼的角落處走。
今晚的風似乎特別冷,風勢也特別大,一陣陣不識趣地吹着,吹得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讓人的心也空空蕩蕩。
走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下,僅穿短袖的喬寶貝,禁不住哆嗦了下。
老天爺也是一個愛落井下石的主兒,大有雪上加霜的意思,就好比這個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社會。
黑沉沉的天空開始狂囂,烏雲開始扭曲掙扎,一滴滴雨水掃下來,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風吹得有點兒麻木的喬寶貝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時候居然下雨了,可放眼望去,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基地的什麼方向,四周空蕩蕩一片,連棵躲雨的樹都沒有。
更不幸的是,雨勢越來越大,轉瞬,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看着狂風暴雨,喬寶貝心裡越來越苦悶,自從遇上戰少尊之後,她就越來越倒黴。
她被鎖在公寓裡,餓着肚子,她認了。她在公寓裡昏迷了兩個小時沒人知道,她也認了。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難道連老天爺都要在她胸口補一刀?
耳邊的風像惡魔一樣狂嘯着,豆大的雨珠砸下來,很快,她渾身溼透了。
喬寶貝哆嗦着,打量着這漆黑的雨幕,忽然覺得自己還真矯情,這就是衝動的後果,與其在這裡淋雨,還不如在公寓裡舒舒服服地睡大覺。
初夏的雨,透着一股春天的料峭,再加上又是深更半夜,溼透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冷風一吹,她狠狠地哆嗦了下,打了個寒顫。
走了幾步,喬寶貝哆嗦着身體,挨着牆角抱着膝蓋坐在了地上,她像只落水狗一樣縮成了一團,倦怠着閉着眼睛,任由大雨拍打,將所有的苦澀和憋屈都壓在了嘴裡。
作!
她就是作!
可是作又怎樣?
在這個角落裡,估計她困上一夜,都沒人在乎她到底死了還是活的。
自從九年前她成了孤兒之後,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叔叔嬸嬸不要她,就連現在,戰少尊和那個女人要結婚了,戰家人巴不得她趕緊滾蛋出國。
誰惦記她呢?
幾乎是自虐似的享受着這種摧殘,喬寶貝倔強地看着黑漆漆的雨幕,嘴角微微地彎了起來,自嘲地想要表達自己的不在乎和灑脫,可是下一秒,卻化成了哽咽。
“爸爸……”手腕擡起來,她將冰冷的玉珠貼在臉頰上,她喉嚨哽咽着,“……爸爸,我好難受……”
暴雨沒個消停,濃重的雨幕裡,顯得她越發悽慘,也不知道雨下了多久,整個天地越來越晦暗,基地也越來越安靜。
所以,當那一聲聲焦灼急切的呼喚響起在雨夜裡的時候,異常清晰。
“喬寶貝——!”
得不到任何迴應的戰少尊,真真兒急瘋眼兒了。
回到基地的公寓,發現人不見的時候,他焦灼不安。門口的守兵告訴他,喬寶貝壓根兒就沒出大門,就連監控視頻都沒有她的人影。
門鎖是臉譜識別的,她根本出不去,難不成還能從六樓爬下來?
以她一個小姑娘,顯然不可能!
他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是黑鷹組織的人潛入了JK特工團基地,把她劫持了,一想到她可能會遭遇某種不測,戰少尊猩紅了雙眼兒。
“喬寶貝——!”
“喬寶貝——!”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淋了個徹底,混合着染了血的繃帶,渾身浴血。
“喬寶貝——!”
冷硬的臉淌着冰冷的雨水,雙眼血紅,整個人籠罩在地獄般的煞氣之中,此刻的他,哪有京城太子爺的霸氣和尊貴?
可是,該死的,誰還會在乎見鬼的形象!
“老大!”帶了1號特工隊的弒天找了許久未果後奔上來,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衣服,驚了,“老大,你回公寓去休息,兄弟們會找到嫂子的,她人應該還在基地裡面。”
目光野獸一般凌厲,戰少尊冷着聲音暴喝:“閉嘴!繼續找!”
2號隊的大隊長趙又成頂着男人陰鷙的眼風,也勸:“頭兒,你身上還有傷,找到嫂子,我們立刻通知你。”
這時候的戰少尊怎麼可能會聽他們的話,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暴躁地大吼:“這是軍令!都給我去找人!”
弒天和趙又成抿了抿脣,只好立正了軍姿,“是!”
在兩人的指揮下,1號和2號特工團立即撒網式在整個基地找人。
“喬寶貝——!”
戰少尊捂着傷口,傷口崩裂的鑽痛卻絲毫不影響他極強的肺活量,這一聲聲呼喚,穿透雨簾,鑽入了喬寶貝的耳膜。
其實,她早就聽到了。可她卻捂着耳朵,縮在牆角里,將蒼白的臉埋入膝蓋,一動不動,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沒聽見……她什麼都沒聽見……
她近乎是自虐似的報復那個男人,任憑他在暴雨裡急聲呼喊,彷彿這樣就能懲罰他。
她真的不想再見他了,不想再和戰家的人有任何牽扯,尤其是戰少尊。
他愛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只有這樣,她才能保護自己不受任何傷害。
就這麼地兒吧!
她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