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質問他爲什麼要這樣，也不想指責他爲什麼要如此，這一刻，蘇戀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淌，明明說好了不哭的，可是，那樣的悲傷，止也止不住，她一步步向前走前，孤單的背景，像是秋風中蕭瑟的蘆葦，單薄而淒涼。淚水已迷了眼，可她的腳步不曾停，她告訴自己，離開這裡，只要離開這裡了，她就不會傷心了。只要離開這裡，她就興地再難過了。
可是，爲什麼眼淚還是停不下來？
突然，她一聲嗚咽忍不住溢出脣齒，她捂住嘴，不讓那悲傷的聲音再蔓延，可是，怎麼忍得住？又怎麼忍得了？終於，她號嚎出聲，不顧旁人的眼光，瘋了一般重新折回，以最快的速度，衝回了他的病房，指着他的鼻子，連指尖都在顫動：“宋天銘，你真的決定選她了是不是？”
她不相信，絕不相信宋天銘是這種人，正因爲這種不相信，所以她才更傷心。有什麼事是不能跟她說的呢？而要用如此決裂的方式，在他的眼中，自己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你不是聽到了嗎？”他的表情很冷，心也很冷，整個人，就如冰雕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爲什麼？”
“蘇戀，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七年前他說過一次，當時是真的恨。七年後，再說一次，卻是爲了讓她恨，心很痛，只是，表情依然很僵硬。
“爲什麼？”
“因爲，我們不適合。”
“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英年早逝！”
手，幾不可見地一抖，蘇戀只覺得所有的言語，全都卡在了喉頭，一個字也再吐不出。一直以爲，這就是她的弱點，是她人生中的死角，他明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麼，可他居然當着她的面，直戳她最痛的那一處。
他真的好狠，好狠的心！
“我一直不相信那些話，也不相信那個事實，我認爲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從科學裡找到解釋，可是現在，當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卻不敢肯定了。蘇戀，我是愛過你的，或者，現在也還愛着，只是，在生命與愛情之間，我想，這個選擇題，對任何人來說應該都很好做。”
儘可能讓自己表情平靜，儘可能讓自己語調平靜，只是起伏的內心呢？誰來拯救？
淚水迷了眼，蘇戀的脣邊有笑意：“所以，你也相信了那些話，覺得，你會受傷都是因爲我？因爲我煞氣太重煞到你了？”
“如果不是這個理由，我想不到另外的。”
“…………”
如果他愛你，那麼，他也會想不到理由不愛你。可如果，他不愛你，那麼，他也有千萬的理由不愛你。人總是這樣的，不同的時候，說不同的話，做不同的事，只是今天，他的行爲深深地刺傷了她，讓她覺得，再爲他多留一滴淚都不值。
“我知道我這麼做很絕情，也有些對不起的，所以，你離開醫院後，我大哥會去找你，需要什麼補償，都可以跟他說，如果暫時想不到，也可以先記在帳上，隨時找我大哥拿，還有………”
“好，我答應你，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
“…………”
不等他說完，她爽快地答應了他提出的要求，什麼補償，什麼記帳，統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選擇了慕希雅，既然是他的選擇，那麼，她選擇尊重：“不要把每個人都當傻瓜，也不要以爲自己纔是最聰明的那一個，宋天銘，在我離開前，我只想跟你說一句，你，真的很遜，很差，很孬種！”
沒有再回頭，沒有再猶豫，就連眼淚，蘇戀也硬生生撤回了眸眶，這個男人，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再留在這裡，也只是自取其辱。或者，這半個月的冷卻時間，她是早就該想到的，只是，到底是她太天真。
宋天銘，別想我再原諒你了，就算你以後跪着來求我，我也不要你了。
你這個混蛋，混蛋！
一口氣衝出了病房，跑得太快迎面就撞上一個人，蘇戀擡頭，只看到模糊的兩個人影，也不看對方是誰，也不管對方是誰，她只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
一聲對不起，蘇戀早已崩潰，沒有再看任何人，也沒有再說任何話，她只是難掩悲傷地離開了醫院，離開了那個傷她至深的人。
姑奶奶看着她悲痛欲絕的身影，突然有些緊張，扭頭看向宋媽，問：“那丫頭怎麼了？又發什麼瘋？”
不明情況的宋媽搖了搖頭，擔憂地說：“姑媽，可能是和小銘鬧彆扭了吧！”
半個月了，宋媽也終於從悲傷裡調整回了自己，一直以來，她都在擔心着兒子的婚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麼年輕的兒子，會得這麼嚴重的病，甚至，嚴重到一蹶不振。
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幾乎又一次暈死了過去，如果兒子真的雙目失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撫平他的內心。她看着自己的兒子消沉，看着自己的兒子狂亂，她甚至，也不敢替兒子下那個手術的決定，20%的機會，是她不敢碰觸的底限，她害怕，害怕手術後他這輩子都只能活在黑暗裡，所以，他說什麼她都打算接受，都願意去尊從。
可是，從他知道自己生病的那一天開始，他卻反而再也不提要求了。甚至，就連宋媽以爲的會以生病爲由，威脅她們同意他和蘇戀的事情，他都沒有提。宋媽第一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或許，看不見這個事實，打擊的不是兒子的身體，而是他看似強大，實則脆弱的心。
所以，就算是覺得自己很沒有原則，她還是主動提出了要找蘇戀來照顧宋天銘，可是，出乎意料的結果是，她們同意了，可宋天銘卻不同意。他始終堅持着自己的意見，直到，今天早上，宋天銘主動提出要讓蘇戀過來，宋媽本來還在心底偷偷高興了一下，可是，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爲什麼，她覺得蘇戀的悲傷，不像是因爲自己兒子的病？倒像是一種生離死別的痛呢？
“她還有臉和我們小銘鬧彆扭，我們都同意讓她來見小銘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這種丫頭，真不識好歹。”因爲之前的成見，姑奶奶對蘇戀是再也喜歡不上來了，可是，想到孫子現在的情況，她才忍着氣讓她來探病的，沒想到，她還敢和她的寶貝孫子鬧彆扭，這丫頭，真是活膩歪了。
“不是她不識好歹，是二哥要和她分手。”
忍了半天沒坑氣兒，三少這會兒終於憋不住了，不吐不快。陪着老媽和姑奶奶來看二哥，沒想到就看到蘇戀那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深知內情的他，用腳指頭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自然也就再難以平靜了。
“什麼？”
“什麼？”
三少一句話，徹底驚到了宋媽和姑奶奶，她們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光盯着三少，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她們現在的心情了。以往，真的是怎麼看蘇戀怎麼不順眼，可眼下，看到她就這麼走了，宋媽又急了，兒子身邊已經沒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要是連蘇戀也走了，誰來幫她安撫兒子的心？
天啊！這情況怎一個亂字了得。
不理兩位長輩的驚訝，三少繼續添油加醋：“看來，二哥已經把話說絕了，要不然，她不至於傷心成那個樣。”
聽到這裡，姑奶奶也終於沉不住氣了，叫道：“唉呀呀！這孩子是不是瘋了？什麼時候不分，這時候怎麼能分呢？”
三少眼一挑，不鹹不淡道：“姑奶奶，不是您最希望看到的結果麼？”
“可是現在， 現在的小銘和以前不一樣啊！現在他，他………”
姑奶奶真是說不出那幾個字，親孫子啊！自己這把老骨頭還雙眼睜亮着呢，自己年輕輕不到30歲的親孫子就要瞎眼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吶！
本以爲，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只要孫子願意，他的婚事，她也就再不插嘴了，可爲什麼又要鬧分手？還是自己孫子提的？他這是要幹嘛？想活生生急死她們一家人麼？
“二哥健康的時候，您希望他找一個絕世‘好’女人，現在，二哥的眼睛看不見了，所以，您對他的要求也降低了是嗎？就算對方是您不喜歡的蘇戀，也無所謂了是不是？早知道有今天，當時爲什麼不成全二哥，要不然，他們也不至於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啊喲！姑奶奶您幹嘛打我？”
姑奶奶橫眉豎眼地看着三少，張牙舞爪道：“混小子，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實話實說而已，反正，蘇戀要是真的離開了，二哥以後估計也再不會喜歡別的女人，註定一輩子孤獨終老了。”說到最後一句，三少刻意又誇張地加重了那四個字的語氣，姑奶奶一聽，當時臉就變了：“孤獨終老？這，這………”
姑奶奶守着自己的愛情一輩子沒有再嫁人，後不後悔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寂不寂寞也只有她心裡明白，她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不可能再回頭，可是，她的親孫子，她的心頭肉也要承受和她一樣的痛麼？想一想，姑奶奶只覺得自己口心又疼了，疼得直抽！
看姑奶奶被嚇得不輕，宋媽當時便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老三你別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您比我更清楚。”
“…………”
知子莫如母，沒有人比宋媽更懂自己幾個兒子的心，老二是四個兒子裡最有才華的一個，卻也是最癡情的一個，雖然，他在慕希雅的身上浪費了不少時間，可是，宋媽卻從他的眼中，看懂了何謂真情。他是真的愛蘇戀的，一如自己當年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們的父親。
只是，千山萬水的阻隔，終拗不過自己的心，如果，兒子真的這麼決定和蘇戀分手了，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什麼原因，或者，結局就真的就會像老三說的那樣，一輩子孤獨終老了。
一想到這裡，宋媽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怎麼辦？她該怎麼做才能幫到自己的兒子呢？
***
蘇戀終於走了，病房裡，也終於只剩下他和她了。
慕希雅很開心，因爲，她爭了這麼久，鬥了這麼久，沒想到，勝利來的幾乎毫不費力，早知道，這麼一招就能讓蘇戀徹底從宋天銘的生命中消失，或者，她應該更早就選擇這麼做。
笑着靠近，想拉着他的手，豈料，她的手指纔剛剛觸到他的指尖，便被他神經質一般地彈開了。慕希雅擡眸，一臉錯愕：“怎麼了？”
這一刻，心已痛到麻木，宋天銘的表情，冷得就像是二月天的雪：“警察已經在外面等着你了，你有十分鐘的時間考慮，到底是去自首，還是我讓他們衝進來，直接帶你走。”
愕然，慕希雅訕笑着問：“銘，你在說什麼啊？”
“那個男人已經招供了，沈波芳也被警察叫過去錄了口供，希雅，你逃不掉了。”每一個真相都很殘忍，但最殘忍的是，在得知一切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如果，他還是個正常人，能給他愛的女人幸福的一生，那該有多好………
心，狂跳着，慕希雅還沒有從方纔的興奮中脫離出來，她不相信這一切扭轉得這麼快，也不相信自己又一次被耍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不懂。”
“你懂，正因爲太懂了，所以，你剛纔的戲演得很不錯。”他笑，淡淡的，瞧不出表情。
受不了他那樣漠然的態度，也受不了他那陰陽怪氣的口吻，慕希雅又跳了起來，吼道：“戲？你說我剛纔在演戲？你瞎了嗎？看不出我的真心？”
“我瞎了嗎？沒錯，我是真的瞎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
所有的言語都哽在喉頭，慕希雅聽到這裡時，已是徹底發了傻，什麼，他瞎了，開玩笑麼？
“你想要的一切，我給不了你，但，你想要做到的效果，我終還不爭氣地成全了你，希雅，該收手了，這是我最後可以給你的機會，錯過了，我再不會手下留情。”他的耐心，已經一點一點被她磨光了，這個壞心眼的女人，奪着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守護蘇戀一生的權利。他是那樣恨她，也是那樣恨自己，恨自己，終於還是要親手放開最愛的人。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似乎，遠比他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你，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不可能是真的，如果他真的眼睛瞎了，爲什麼她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她可是和他在一間醫院裡住了這麼久的，不可能什麼也打聽不到的呀！可是，從來沒有人說起過宋天銘的眼睛，所以，一定是騙她的，一定是。
他笑了，冷冷冰冰：“我也希望這一切都只是玩笑，可是，託你的福，這輩子我都再也看不到太陌有多亮了。”
小心翼翼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當慕希雅真的發現他似乎完全看不到東西時，她的心，瞬間便亂了：“不可能， 不是車禍嗎？怎麼會影響到你的眼睛？”
“我的腦子裡面長了一個瘤，本來，它還長得不夠大。可惜，那一撞太到位，瘤破了，我的眼睛也瞎了，現在，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嗎？”
他問，她滿意了嗎？
十八年了，他精心呵護的花兒，終於還是被養成了一朵食人花，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朵食人花長成的那一天，第一個吞噬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雙眼，他的光明。
“不是的，這不是的，你在嚇我是不是？”
慕希雅真的被嚇到了，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只是想嚇一嚇蘇戀，不是真的要傷宋天銘的，不是啊！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可是，你剛纔明明，明明還那樣正常的………”
“你覺得我剛纔算正常？如果我正常，我會選你不選她？”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當宋天銘親口提到蘇戀，原本已結了痂的傷口，又開始慢慢滲着血，痛啊！痛不欲生！
這半個月來，他一直都在等，等那個希望，等那個決定。可是，一天天，他的雙眼在失色，從模糊到重影，從重影到黑斑，從黑斑到迷濛，直到現在，他已徹底生活在黑暗之中。他曾那樣渴望有奇蹟會出現，讓他腦子裡的淤血散得更快一點，可是，殘酷的事實，讓他的心一天天冷了下來。
他以爲，自己還有機會的，可現在，他只能放手，才能給她自由。對於一個瞎子而言，人生已太悲慘，他不能，也不可以強留蘇戀在身邊，也不能因爲自己的愛，禁錮她一生的幸福，所以，他選擇放手，讓她飛的更高，他也願意相信，總有一天，她終會明白自己的心。
只是，好痛啊！心，真的好痛！
在事實面前，慕希雅終於哭了起來，哭得那樣傷心，那樣無助：“你騙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你不是不能接受我瞎了的事實，還是不能接受是因爲你才讓我瞎了的事實呢？希雅？”
一切都似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切又似都不在掌握，她聰明一世，卻誤在一時，此時此刻，慕希雅的心情，已不足以用心痛來形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會這樣，銘，我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還有最後五分鐘，你可以選擇自己走出去，還是，我讓他們現在就進來。”給她兩週的時間，是因爲知道她剛剛手術，他本着人道主義精神，讓三少再給她寬限了半個月的時間讓她恢復，現在，她已經可以出院了，所以，宋家的網也可以收了，再沒有必要，對一個狠心的女人手下留情。
自知一切再難以回頭，慕希雅也明白她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已經穿幫，她半靠地病牀邊上，幽幽地問：“爲什麼？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對我？”
“因爲，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惡毒一萬倍。”
如果時光可以倒回，他真的很希望，十八年前，他從來沒有遇見她，也從來沒有承諾過，照顧她一輩子。
“我惡毒，是誰讓我變成這樣的？要不是你移情別戀，要不是蘇戀第三者插足，我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慕希雅不服，就算是死也咽不下這口氣，爲什麼，爲什麼到最後居然是她的錯，她纔是受害者不是嗎？她纔是。
“如果說現在是蘇戀第三者插足，那麼，七年前呢？你那曲戲，又是演的爲哪般？”宋天銘的眼睛已看不見了，可是，當他直直‘逼視’着慕希雅，她卻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灼人的視線，正刀一般的朝她飛來。
別開臉，不敢再看向他無神的雙眸，慕希雅嘴硬道：“七年前我做什麼了？”
“你找人把小戀推下海，自己卻當成救命恩人來博她的恩，讓她主動退縮，不敢跟我和好，這一切，難道都不是你做的？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是那樣的人，希雅，你的手段我算是見識了，也絕對不會再原諒你的所作所爲。”
聞聲，慕希雅終於知道這一次，她是徹底敗北了。七年前的舊事，她自以爲天衣無縫，甚至從未想過還會有人能提起，沒想到，一念之差，她重新利用了沈波芳，卻也直接栽到了她手中。
咬了咬牙，慕希雅的眼中有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我沒有錯，是她，是她介入我們之間我才這樣的。”
“你真的認爲我們之間的問題是因爲蘇戀麼？難道不是因爲你太好勝，你太貪心，你太想得到全世界？”他給了她一切他可以給她的東西，卻從未填滿過她的心，她是個心比天大的女人，渴望像公主一樣被寵愛，又渴望便女王一樣被仰望，在她的身邊，所有人都只是僕從，從未有誰真正做到和她平行，她的眼中，只有自己，她的世界裡也只有自己，而他，除了給予以外，似乎也從未進入過她的心。
他看透了這一切，也掙脫了這一切，只是，他到底還是明白的太晚，以至於到今天，無可挽回。
“我會這麼做，都是因爲我不想失去你。”
“爲什麼不想失去我？爲什麼？你在這個圈子的地位已經那樣穩固了，你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粉絲，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爲了得到我，不擇手段，你不想失去我，卻找人來撞我。如果，那一撞直接把我撞死了呢？你就不算失去我了？”
“…………”
如果，那一撞，真的撞死他了，她就陪他一起死，死了就一輩子在一起了，一輩子分不開了。
她很想這麼說，可是，話到嘴邊，卻死也吐不出，她知道，再說什麼宋天銘也不會相信她，她是做過很多錯的事，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這輩子就愛過這一個男人，她也許好強，也許好勝，但，她對他的心，從不曾變過。
如果可以選擇，她真的希望自己再濫情一點，這樣，至少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的眼中至少還看得見其它的男人，可是，除了他以外，她的世界，從不屬於第二個男人，從不………
“別在給自己找藉口了，你會這麼選擇，只是因爲你輸不起。”
聽到這裡，慕希雅笑了，冷冷道：“那個人說過自己技術很好，會很小心的，我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會有事？”
宋天銘也笑了，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是嗎？那我還真應該感謝你，感謝你沒有撞死我，而只是讓我瞎的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讓他選擇，他真的覺得這麼瞎活一生還不如直接死在路上，至少，在他活着的每一天，他都是成功的，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這樣的選擇，所以，他依然還活着，且活得這樣痛苦，這樣無力。生不如死，真的，這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生-不-如-死！”
慕希雅抖着脣，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這四個字，沒有人明白，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只是，如果宋天銘可以看得見的話，一定能看到她哀傷而悔恨的淚水。
“你還有最後兩分鐘。”
無視於他的提醒，她哀哀地問：“宋天銘，你愛過我嗎？”
“我以爲我愛過的，可是，我錯了！”
曾幾何時，他以爲是愛的，那個時候，就連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摘給她，可是，蘇戀的出現，像是他心頭的明鏡，讓他看到了過去，也看到了未來，更看到了自己的心。
“你會後悔的。”
現在，他連愛過也不肯承認了嗎？慕希雅絕望地流着淚，越流越多，越流越急。
“我已經後悔了，後悔沒有早一點識破你的詭計，後悔沒有早一點送你進公安局。”
最後的三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慕希雅的心，她流着淚微笑，越笑越哭：“你一定會後悔的。”
“還有最後一分鐘。”
無視於她啜泣的聲音，他只時冰冷地提醒，看着他木然地說出這樣的話，慕希雅又一次控制不了自己有脾氣了：“宋天銘，你需要這麼無情嗎？需要嗎？”
“對你，不需要的好像是有情。”
“我恨你，我恨你！”
如果可以回頭，她一定不會再愛上這樣的男人，可是，爲什麼，她在恨他的同時，心卻比之前還要疼？
微閉了眼，再不願聽她多說一個字，宋天銘深吐一口氣，終還是沉聲向外叫道：“都進來吧！把這個女人帶走，我永遠也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
幾乎在同時，公安局的同事一涌而入，三兩個人齊齊而上，抓手的抓手，按肩的按肩，爲首的一人，更是直接將冰冷的手銬，銬在她雪白的手腕上。慕希雅當時便發了狂，又哭又叫：“不要，不要抓我，放開我，放開…………”
在哭叫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一直在瞅着宋天銘，她渴望他回頭‘看’他一眼，更渴望他能像以前一樣站出來護她在身後，只是，她能看到的，只是他木然的表情，還有再無光亮的眼神。
恨間爆漲，一發不可收拾，慕希雅尖叫着，幾近失去理智：“宋天銘，我詛咒你會獨孤一輩子，我詛咒你，詛咒你！”
“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不會有的，哈哈，哈哈哈~！”
“我沒有輸，輸的是你們，是你們！”
“我要你悔恨一輩子，一輩子…………”
“…………”
她終於失了平時的溫婉，像個瘋婆子一般罵了一路，直到被拖出病房的那一刻，宋天銘的耳邊，始終環繞着她瘋狂的笑聲，那是一種變態的，扭曲了的聲線，他甚至可以從中感受到驚悚的餘味。只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必須要接受教訓的，否則，她活着也只會是禍害，所以，就自在他的心中，她曾經是親人，他也絕不可以再在這樣的事情上面心軟，絕不………
蘇戀走了，慕希雅也走了，世界都清淨了。
病房裡只剩下宋天銘一個人，他獨孤地坐在病牀上，孤獨地哀悼着自己那即將逝世的愛情………
不知是誰輕輕走了進來，他豎着耳朵聽了聽，還沒有完全適合黑暗，他的耳朵還不夠靈敏，所以，他只知道有人進來了，卻完全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需要做得這麼絕嗎？”
走進病房，他終於與宋天銘正面以對，只是，當他看清他毫無焦聚的雙眼，所以的有猜測都已成浮雲。原來是這樣，原來，他不是真的要她走。
“你是誰？”
偏着頭，仔細地辨別着對方的聲音，那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Leo淺淺地笑，揶揄道：“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麼？我還以爲，對情敵你一直很敏感。”
“Leo？”
他終於聽出來對方是誰，但，一時的錯愕卻又讓他不敢相信。
“沒錯，是我！”
“你不是出國了？”
“出國了就不可以再回來？”
那一天，他在機場等了蘇戀足足五個小時，錯過了兩趟班機，最終才帶着遺憾離去。知道了她的選擇，他走得義無反顧，只是，當無意之中，從別人的口中再聽到蘇戀的消息時，他的心，又動搖了。雖然，他回國之前並不知道蘇戀和宋天銘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他，他應該要回來，應該要回來送蘇戀‘最後一程’。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好像一個父親，要爲自己的女兒親手做嫁衣，可是，他和宋天銘，明明是情敵。幫情敵推波助瀾還真不像是他平時的作風。或者，他會回來，其實只是因心擔心蘇戀，擔心她沒有自己在身邊，又會給‘別人’欺負。
“爲什麼回來？”
“你不要她了，我還要，所以，我回來了，回來接她離開。”
“…………”
心口一滯，宋天銘雖看不見，但仍舊憑着直覺找到了Leo所在的方向，他用看不見的雙眼，狠狠瞪着他，彷彿，他這麼做了，這個讓人討厭的男人就會真的離開。
“怎麼？心疼了？這麼不爽我爲什麼又趕她離開？小戀哭泣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多得連在國外我也看不下去了。”
事實上，他來這裡的時候，已經看到蘇戀了，只是，她哭得那樣傷心，甚至完全沒有看到他。很失落，但他卻沒有放棄，反而帶着這股失落找到了宋天銘，然後，他便發現了真相，發現了他逼蘇戀離開的那個‘天大’的理由。
咬牙，他強忍着心頭酸楚，冷聲道：“如果，你真的是回來帶她走的，那就去找她吧！”
Leo挑眉，故意用一種很刻薄的口吻挑釁道：“你真的捨得？”
“捨不得也要舍。”
“爲什麼？”
“因爲，我給不了她的幸福，你或許還可以給。”
聞言聲，Leo沉眸，一針見血道：“你給不了她幸福，爲什麼這麼說，就因爲你瞎了？”
“…………”
他的直白讓人痛恨，但，宋天銘卻並非因此而發火，只是，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地，又越握越緊。
“爲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就算你真的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她的臉，我相信，她也不會介意的。”Leo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雖然，這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可是，真從自己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居然在勸情敵，豈不是連自己都在跟自己作對了？還真是諷刺。
閉了眼，不讓自己哀傷的神情落入Leo的眼中，宋天銘幽幽一嘆，傷感道：“可是，我介意，我還睜着眼的時候，就沒有讓她過過一天舒坦的日子，現在，我已經這樣了，還怎麼保護她？長輩們都不喜歡她，如果她還呆在我身邊，只會受更多的傷，我不願意看到這一天，也不希望她爲我受這麼大的委屈，所以，我能做的只是放手，讓她離開，讓她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活了快三十年，從未像現在這般脆弱，想要抓住她，卻又害怕自己的自私讓她痛苦一輩子。也許，三兩天的堅持，蘇戀可以，可是，一輩子都要對着個瞎子，那樣的日子，他不敢去想象，也沒辦法去想象。所以，他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來結束他們的這段感情，長痛不如短痛，她總有一天，會體諒自己。
“她說過的，她的幸福就是你。”
宋天銘一笑，苦澀而傷感：“那個幸福是以前的我，不是現在這個瞎了眼的我。”
“你不相信小戀？”
這樣的時候，Leo面對着宋天銘，以往的敵意盡數已消除，只剩下那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讓他從內心深處對宋天銘有了另一種的崇敬與感動，一個男人，可以將生命交給自己的女人，卻又因爲害怕自己無法再照顧她一生而忍痛放棄，這樣的重情重義，他無法漠視，也不能忽略。
“我不相信我自己。”
他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受不了自己從一個正常人變成了一個廢物，一個雙目失明的宋家二少爺，除了有錢以外，他什麼也不剩。他的工作，他的事業，甚至於他驕傲的資本，一切一切，都隨着光明而消失，他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也受不了讓蘇戀陪着這樣的自己一起殘度餘生。
意識到了什麼，Leo眉一挑，故意問道：“你真的要我帶小戀離開？”
“是。”
微笑，Leo的表情堅定而自信：“不後悔？”
“不後悔。”
滿意地點着頭，Leo終於大大方方地應了下來：“那好，我答應你，現在就去找蘇戀，帶她離開後，如無必要，估計都不會再回來了。”
“………”
如無必要，都不會再加來了麼？
那麼，也就代表着，這一輩子，他再也‘見’不到蘇戀？心口插着的那把刀，突然就被人抽走了一般，血，大量大量地涌了出來，宋天銘手冷腳涼地坐在病牀上，所有的語言都是乏力，只剩下蒼白的喘息聲，正衝破胸膛，吭哧吭哧地往外冒。
“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她麼？”
“沒有。”
很艱難，但宋天銘還是吐出這兩個字，Leo一笑，爽朗道：“我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既然你這麼希望我帶小戀走，而我也很願意帶她走，何樂而不爲？所以，謝謝了。”說完，Leo再不看宋天銘已血色盡失的臉，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他的病房，關門的時候，甚至故意將門關的嘭嘭直響。
那大力的關門聲傳來，宋天銘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成拳，這一刻，宋天銘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不後悔，他不會後悔的，他所做的選擇都是爲了她好，可是，呼吸都泛着疼，他該怎麼破？
蘇戀，蘇戀…………
***
從醫院裡出來，一直到回到家裡，蘇戀都再沒有說一句話，莫菲菲看出她心情不好，也沒有多問她什麼，直到，蘇戀坐下後就開始一罐一罐地喝啤酒，莫菲菲才驚覺事情不對勁。
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酒，莫菲菲有些擔心地問：“小戀，你怎麼了？”
“沒怎麼了，喝點酒而已。”
見手裡的酒被搶了，蘇戀也不急，直接轉手拿過另一罐，打開了就朝嘴裡灌，來不及搶過，莫菲菲只能哎呀一聲大叫着，直到她一罐見了底，莫菲菲那又奪過那空罐搖了搖，問：“瘋成這樣？是不是二少不好了？”
“沒有，他很好，好得很。”
是啊！怎麼能不好呢？人家有美在懷，哪能不哈皮？
“那你到底怎麼了？”
心裡有口氣，讓蘇戀無法平靜，只有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這才能讓自己暫時忘記那凌遲般的痛意。試着又開了一罐，莫菲菲伸手來搶，卻給她輕巧地避過，她只強作鎮定道：“我沒事，等我醉一晚就什麼也忘記了。”
“你發什麼瘋啊？你這樣我會擔心的。”
“…………”
終於還是被搶走了手裡的酒，蘇戀伸舌舔了舔嘴邊的酒汁，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冷凝。
見她那樣，又開始裝啞巴，莫菲菲也急了：“到底怎麼了？”
“我在他的病房裡看到慕希雅了，他說，他選擇她，不選我。”
“不可能。”
直覺就是不相信，莫菲菲激動到站了起來，一邊否認一邊搖頭。她雖然不怎麼喜歡宋天銘，但對他的人品還是有所瞭解的，她不相信宋天銘真的能二到那種程度。
趁莫菲菲不注意，反搶過她手裡的酒，她沒心沒肺地笑着，說：“可他就是這麼說的。”
“一定有原因的，二少不可能這麼做，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啊！”
不說宋天銘對慕希雅已經沒有感情了，就說慕希雅最後做的這件事兒，宋家的人就不可能放過她，什麼選擇不選擇的，完全是扯淡嘛這不是？
聞聲，蘇戀臉一沉，幽幽道：“既然他做了，自然有理由。”
“對啊！你怎麼不問問他爲什麼呢？”
“問了，他說，因爲我煞氣重。”最後的三個字，蘇戀說得幾乎咬牙切齒，別人怎麼罵她，怎麼損她，怎麼黑她不重要，至少，她知道在他的心裡，自己是個正常人，可是現在，連他都這麼說自己，這讓她如何不生氣？
“天啦！這都什麼破理由？總之，不管怎麼樣，我是不相信二少會這麼做，他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覺得自己剛纔用理由來形容這件事有點不給力，於是莫菲菲轉了口氣，又用了一個比較文藝的詞，難言之隱。但蘇戀似乎沒有心情再聽，只口氣沖沖地道：“就算有，又怎樣？”
“什麼又怎樣？肯定是你們之間有誤會啊！解開了就好。”
就像是偶像劇裡經常發生的劇情一般，誤會啊！往往是最要命的，有話不說清楚，或者有話說一半，吞吞吐吐，這是最要命的，莫菲菲自問是個精明人，所以，她絕不要看到蘇戀在誤會這種事上面栽跟頭。
“沒有誤會，如果真要說有，唯一的誤會就是，我以爲，他信我如信他。”
“小戀，你這是什麼話？”
蘇戀一笑，不怎麼專心地搖了搖手裡的啤酒，說：“如果，他真的相信我的話，什麼事是不能跟我說的？非要用這樣的傻逼方式嗎？逼我走，逼我離開，還以爲這樣是對我好，這樣的傻逼男人，我還要他幹什麼？”
“小戀，你…………”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早就看出來他有問題了，所以，他說什麼我都不在意，講什麼我都不在乎，可是，他怎麼可以拿慕希雅當成擋箭牌？就算是真的要我離開，只要一句話的事，還要這麼演戲給我看，真當我是傻瓜嗎？還是覺得我虛榮到只要聽說有補償就什麼也不會理？他要補償我，以爲我不會收的，可是，我就要收，還要大大地收，我明天就要去找大少，要很多很多的錢，很多很多的錢，讓他聽到消息後，爽死得了。”
聽完這話，莫菲菲突然就安心了，其實，誰說蘇戀很傻很天真的，其實，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只是她從來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有多聰明，所以，纔會一直故意傻傻的。只是，這樣的傻，總是讓她覺得心疼，心疼這個傻丫頭的一生，多災多難，多劫多怨。
上前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攬過蘇戀的肩，輕拍了拍，說：“小戀，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好了。”
“是難過，可是，哭不出來，眼淚都在這裡，下不去，上不來，堵，堵死了我。”指着自己的心口，蘇戀語無倫次地說着，每說一下，聲音便再哽一聲，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可正因爲太明白所以才傷心。宋天銘，你連自己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也不願意跟我坦白，還說你愛我麼？還算你愛我麼？
“既然你明白事有內情，真的不去問明白？”
輕搖着頭，蘇戀抗拒道：“如果他要說，我不問也說了，如果他不想說，就算是問學長也問不出什麼的，既然，他覺得分開對大家都好，那就分開好了，反正，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他我還不能活。”
她是真的生他的氣了，氣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有事就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嗎？怎麼非要搞得這麼人爲的‘曲折’？她早就受夠了這樣委委屈屈的生活，如果，他不想過了，那她就成全他。
莫菲菲扔了搖她的肩，無語道：“小戀，你怎麼這麼犟呢？”
“我沒有犟，我只是尊重他的選擇，如果，他覺得這樣纔是對我最好，那我就聽他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
是啊！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如果，她們因此而分開了，她想，這輩子她也不會再原諒他了，不原諒，也就不會再見面，不再見面，也不會現有糾葛，那麼，這件事，無論是傷感還是喜悅，也都會成爲他們真正的最後一次。
“小戀。”
“別爲我覺得難過，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更難過的那個人一定是他，一定是…………”
話到這裡，蘇戀終於終於哽咽着再說不下去，淚流滿面，不爲自己的心痛，而是爲那個男人的愚蠢，說好了不再爲那個蠢蛋哭的，可到底還是沒忍住。
那一刻，蘇戀在心底瘋狂地大吼大叫着：TM的宋天銘，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來求我，我會試着原諒你。
來求我呀！來求我呀！
看着她那樣兒，莫菲菲也難過起來，想安慰她，卻反過來陪着她直哭，兩人正哭到興頭上，突然聽到門鈴在響，蘇戀抽泣聲一停，當時便抖了起來。
會不會，是他來了？
不顧一切地衝過去開門，門一開，蘇戀的臉就垮了下來，看着眼前那玉樹臨風的男人，她是笑又笑不出，哭又哭不出，只能苦着臉瞅着來人，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嗨！”
“看到我，你好像挺失望啊！”Leo笑着看她，眼中，亦是同樣滿滿的失望，雖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這丫頭連裝都懶得裝一下的感覺還真是讓人受傷啊！他有那麼差麼？
蘇戀趕緊搖頭，解釋道：“不是，我只是有點意外，你不是已經出國了嗎？”
Leo聳聳肩，笑道：“是啊！那天等了你好幾個小時，你也不甩我，只能自己灰溜溜地走了。”
“呃…………”
老實說，她真的不敢告訴Leo，那一天，她不是故意不去的，就算不打算跟他走，也是應該去送送他的，可是，因爲心裡惦記着宋天銘，她就將這件事完全都拋到腦後了，直到後來莫菲菲提醒自己，她才驚覺，她錯過了跟偶像告別的機會。
很內疚，所以事後她也想打電話給Leo說對不起的，可是，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解釋也顯得有些多餘，想一想，她終於還是沒有做。以至於今天，Leo突然提到那一天的事，她真的覺得無顏以對。
不看她尷尬的小臉，Leo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室內，問：“不請我進去嗎？”
“啊！你進來吧！快進來。”
退步請他進入，蘇戀直接將Leo引到沙發上坐下，一回頭，卻見莫菲菲已不知在什麼時候回了自己的臥室，只將客廳留給了她和Leo單獨說話。
想到莫菲菲對Leo的感覺，其實，蘇戀很想叫她一起出來，可是，想到相見後還是隻能陌路，她又覺得不如這樣最好。正在心頭糾結着，Leo突然又問：“能給倒杯水不？渴死了快。”
蘇戀一愣，大囧！
“啊！你等我，馬上倒，想喝點什麼？”
看着茶几上的啤酒罐，Leo大方地問：“還有啤酒嗎？”
“有啊！不過，快給我喝的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後一罐，要嗎？”
“要。”
蘇戀依言拿出來啤酒，直接遞到了Leo的手中，他拿着手裡原啤酒，順便看了一眼四周，問：“剩下的都是你喝的？”
“也就兩罐，沒多喝。”
其實，是她回來的時候忘記了買，要不然，她是不會只喝兩罐的，真想好好醉一回啊！只可惜，看來是沒機會了。
沒有打開啤酒罐，Leo淡淡問道：“爲什麼喝酒？心情不好啊？”
“是啊，心情不好。”
“爲什麼？”
“我和他，分手了。”
很多時候，她覺得Leo對她說來就是一個貼心的鄰家大哥哥，就算明知道他的心意，她也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心事。雖然，這些心事對Leo而言可能很殘忍，但，對他坦白至少比欺編要來的讓人真實，她不想騙他，因爲他是自己的偶像，也是自己最關心的朋友。
“所以不開心了？借酒澆愁？”
“…………”
借酒澆愁麼？這種事還真不像她乾的事兒，她是天生的樂天派，遇到任何事都是一笑而過的，不像現在，自從她選擇了宋天銘，居然發現自己越來越林妹妹了。
聞聲，Leo沒有說話，只是很小心地打開了啤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蘇戀也不打攪他，也順手拿起自己沒喝完的那一罐，默默無聲地陪着。
不知過了多久，Leo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酒，一本正經地問：“如果我說，我來就是接你離開的嗎？這一次，願意跟我走麼？”
手一抖，差點沒握住啤酒罐：“你說，你是回來接我的？”
“對，我是特意回來接你的，願意嗎？”
“我，我………”
她答不出來，因爲，心底裡的答案那樣明顯。她不願意，縱然，宋天銘那樣傷了她的心，她還是不願意跟別人走，她就是這樣一個死腦筋，只要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再無反悔。
可是，她不敢這麼說，因爲害怕傷到Leo的心，這個男人，對她那樣的好，縱容她，幫助她，甚至千里迢迢回來接自己，就因爲怕自己受委屈，她怎麼可以還拿這樣血淋淋的事實去刺激他？可是，心裡的答案尋樣明顯，如果違心地答應，那又何嘗對他不是另一種傷害？
糾結，爲難，她終於還是緊緊閉上了嘴，將未說出來的答案，緊緊封在了心裡面。
看出她的爲難，Leo笑問：“就算他做到這樣的程度，你還是不願意離開他是嗎？”
“不是，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多久？”
“………”
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或者，一輩子她也是不會改變心意的，唯一會變的，只是她的心情，今天在傷心，明天，或者她就能平靜了。
Leo看着她，用一種複雜到難以言喻的眼神：“我不是要逼你，只是想讓你看清現實，如果，你真的決定留下來，我也不會勉強你，只是，小戀你該爲自己考慮一下了，一味的讓步，真的就能讓你幸福？”
“我沒有想過要讓步，只是………”
只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她是個很矛盾的人，又想對別人好，又想對自己好，可是，大多時候她都選擇了前者，雖然，自己回家後傷心欲絕，但，她卻絕不後悔。也許她跟宋天銘真的是有緣無份，可是，就算如此，她的心，也從未曾停止過愛他。
她就是愛他，沒有辦法，也無力改變！
“跟我走吧！如果離開後你真的後悔，我會送你回來。”
從醫院裡出來，Leo便做出了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個決定，決定要放手，決定要幫一幫自己的情敵。只是，這兩個人都太糾結，太爲對方着想，所以反而變得不夠坦誠，如果，他們還不夠了解自己，那麼，也只能靠他這種外人來幫忙了。
雖然，這個忙，幫得他真的很不爽！
“我明早答應你好嗎？”
滿意地一笑，他很是隨意地問：“沒問題，不過，今天晚上我睡你房間可以嗎？”
“啊？”
他曖昧地笑着，若有所指：“你和你的助手睡一間嘛！另一間借我，還是你覺得，我睡沙發纔可以？”其實，並非沒有訂好酒店，只是，一想到自己離開後，可能很難再回來，就舍不下這最後相處的日子，所以，今天晚上就算是被罵成流氓也是要賴在這裡的，大不了不睡房間睡沙發。
“喔！這樣啊！我還以爲………”
他笑，捉狹地問：“以爲什麼？”
“沒事沒事，我是說你要是想住的話，當然可以了。”
艾瑪！她早該想到的呀！Leo腫麼可能是那種人嘛！也不會有那種齷蹉的想法，是自己小心之心，度了人家偶像之腹了。
“呵呵！”
蘇戀覺得心底毛毛的：“你笑什麼？”
“我笑你，剛纔，你是不是以爲我要和你一起睡一間？”
“哪，哪有………”
這種事，打死也不可以承認啊！雖然，她剛纔真的給嚇到了。
“臉紅了喔！”
擦！坐不下去了，蘇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欲蓋彌彰道：“唉呀！我去給你倒水。”
Leo好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景，笑着叫道：“倒什麼水啊，不是有啤酒嗎？”
“那個喝了不好，還是要喝水。”
“呵呵………”
喝了不好她自己還喝？
這丫頭，真是連撒個謊都不會後撒啊！
那天晚上，蘇戀到底還是鑽進了莫菲菲的房間睡覺，一晚上，她想了很久，直到快天亮時分她才迷迷糊糊睡着，恍惚間，她似乎夢到自己真的和Leo去了機場，臨別前，在飛機起飛的一剎那，有什麼人突然衝入跑道，將飛機生生逼停了下來。
她帶着甜笑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衝回了自己的房間，Leo已穿戴整齊，似乎正站在窗口朝外看，一見蘇戀進來了，還穿着可愛的睡衣，他便錯愕地笑道：“睡迷了麼？”
蘇戀搖頭，笑得跟三月天的花朵一般燦爛：“我跟你走，什麼時候的飛機？”
“嗯？”
“我說，我跟你走，現在，馬上，立刻就走。”
那個夢給了她提示，如果，宋天銘真的愛她，就算是再彆扭也不會任她離去而不理的吧？如果，她現在就跟Leo走，再讓人把這個消息帶給宋天銘的話，或者，他真的會趕到機場來找她。也許，他不會傻到真的去擋飛機，但，只要他到了機場，只要他有心挽回，甚至，只要他一個電話，她都會義無反顧地留下來。
只是現在，她要賭一賭，賭他的心裡還有她………
只一個眼神，Leo便讀懂了她的心事，雖然，這個認知很殘酷，但，卻也是他意料之中：“想好了？”
“嗯，想好了！”
“那就收拾行李吧！我定好的飛機在下午12：25分，玉姐一會兒就會來接我。”
滿口應下，蘇戀又補充道：“好，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你記得幫我多訂一張飛機票。”
“OK。”
回了個OK的手勢給Leo，蘇戀飛快又鑽回了莫菲菲的房間，剛打開衣櫃，突然又想起來收拾行李還是得回自己房間，啞然失笑，她又風風火火回到自己房間，動作麻利地收拾起來。
很快，她便收拾好了行李，而廚房的莫菲菲，也早就弄了好早餐在等她，她胡亂地吃了幾口麪包，剛喝下一杯牛奶，莫菲菲便拉着她直奔陽臺，回頭，看到Leo再在優雅地吃着早餐，莫菲菲壓低了聲線，焦急地問：“小戀，你真的決定了嗎？要跟Leo走？”
“是啊！決定了。”
蘇戀一臉無所謂地點頭，更加急壞了莫菲菲，她扯着她手，力大到讓蘇戀都感覺到了疼：“爲什麼？”
“他都這樣對我了，還要問我爲什麼嗎？”
其實，她是能理解莫菲菲的失態的，雖然，對於Leo的到來她什麼也沒有說，但不說不代表完全不在意，畢竟是自己愛着的男人，現在要帶着自己的閨蜜‘私奔’，這種感覺，想必也不好受。蘇戀不想傷害莫菲菲，但，這個時候，她只能最後一博，至於莫菲菲，她相信，她也能理解她的苦衷。
“我要聽真話。”
聞聲，蘇戀沉默了，過了一會才問道：“菲菲，幫我最後一次好嗎？”
“啊？”
“吃完早餐後，你就去醫院，告訴那傢伙我要離開了，班機起飛的時間是12：25。”本打算直接給學長打電話的，可是，想一想莫菲菲的感覺，萬一，萬一那傢伙真的沒有來，自己真的要和Leo離開的話，莫菲菲不在場的話或許會好受點，所以，還是讓她去好了，至少，避開這傷心的一幕。
莫菲菲雙眼一亮：“你的意思是？”
蘇戀點了點頭，雖沒有正面回答，但，她的表情已給了莫菲菲最肯定的答案：“你反正就是去告訴他就對了嘛！”
“萬一，他知道也不去阻止你呢？”
“那麼，我就真的跟Leo離開，而且，再也不回來了。”
“…………”
莫菲菲啞然，蘇戀絕然的表情，讓莫菲菲心驚，想到還在餐廳裡吃早餐的Leo，想到還在醫院裡的宋天銘，莫菲菲忽而覺得，老天真的太殘忍，無論蘇戀最後的選擇會是誰，註定會有人傷心，而且，很可能會傷心一輩子。
“菲菲，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全部都做了。如果，這樣還不能改變分手的結局，那麼，也只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我們註定要分開。既然老天只給我們這樣的一條路的話，我也就只能順應天意了，你說是不是？”做爲一個女人，她本該再矜持一點的，可是，爲了宋天銘，她真的是做得夠多了，如果，這樣的絕然的行爲，也挽回不了他的決定，那麼，她只能對自己說：有緣無份！
“我一定會讓他去找你的。”
搖頭，蘇戀只是無奈：“如果他願意，他自然會來找我，如果，他不願意，就算你再怎麼努力也枉然。”
“二少是愛你的。”
“我相信，但，不是每對相愛的情侶都會在一起的，老天，有時候也會很殘忍。”
關於這一點，她從不曾懷疑，一如自己從不曾懷疑自己愛他的心，只是，世事難料，有太多太多難以決擇的十字路口，無論他最終選擇的是不是與之同行的路，她都會尊重他的選擇。
“…………”
沉默着，莫菲菲也無話可說了。
迷茫在愛與恨之間，憂傷在如水的時光裡，多少往事，隨風紛飛。是憂傷？是等待？最終，大家都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
匆匆趕至醫院，當莫菲菲衝進宋天銘的病房裡，看到的那一幕，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窗外陽光很強，照在宋天銘穿着病服的身體上，他平舉着雙手摸索着前行，一點點讓自己靠近陽光。雙手上溫暖的感覺，讓他享受地閉上了眼，那一刻，他的手，便是他的雙眼。
聽到有人進來，他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問道：“誰來了？老三，還是老四？
“二少。”
莫菲菲試了好久，才勉強找加自己的聲音，只是，剛叫了一聲，淚水便已決堤。這個男人，還敢把自己整得再慘一點不？都這個樣子還逞強，明明是最需要蘇戀的時候，還故意把她推開，這種人的腦子，到底是長歪了還是長斜了？怎麼就和普通人差了那麼多？
聽出來對方是誰，宋天銘先是愣了一下，立刻便板起了臉，原本擡起的雙手，也迅速收了回來：“是你，怎麼來了？”
不能讓她看出來，絕不能在個時候讓小戀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了，絕不能。
“二少，你的眼睛怎麼了？”
他冷着臉，抗拒道：“沒怎麼。”
“你該不會看不見了吧？”
這個大膽的猜測，一經出口，宋天銘的臉就變了，急急吼道：“放屁，你纔看不見了。”
“我都看到了，你還要否認麼？”
她是腿有病，不是腦子有病，也不是眼睛有病，她剛纔看到的一幕那麼明顯，雖然她也不希望是事實，可是，他越是否認，她反倒越是肯定。
怒火滔天，宋天銘粗蠻地喝道：“滾，這裡不歡迎你。”
“你真的看不見了？爲什麼你沒有告訴小戀？”
說着說着，莫菲菲的眼淚便涌了出來，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怪責，在這一刻，統統化爲了感動。她一直跟蘇戀說二少一定有原因，二少一定有理由，可是，這個理由，真的讓人太意外，意外到，就連她也收不住淚了。
“讓你走聽不到啊？”
“二少，你真的看不見了？”
再瞞不下去，宋天銘的心情很糟，不想讓一切功虧一潰，不想讓蘇戀再次回頭，他只能沉默着，重重喘着氣。早知道，應該讓人守在病房門口的，除了自家人，誰也不讓進。
“二少……”
“你走吧！不要告訴小戀關於我的事。”沒有再否認，但宋天銘的口氣很誠懇，他知道莫菲菲是蘇戀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她不會害蘇戀，所以，這一刻，他只能對她打溫情牌，試着說服她，讓她配合自己將一切演到底。
“我想告訴也沒得告了。”
莫菲菲很傷心，想到蘇戀昨天晚上還傷心成那樣就覺得老天很混帳，明明是這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就要一直受折騰呢？
“12：25的飛機，她和Leo已經趕去機場了，如果，二少你不及時趕過去攔着她，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這個時候，她試着對他下重藥，話一完，她就明顯看到宋天銘連手指都在抖，自以爲一切既然要成功，自以爲二少馬上就要大喊大叫着趕過去機場，可是，這一次，她錯了，且錯得離譜。
忍了許久，終於將內心的衝動按壓下來。
宋天銘黑着臉，將所有的崩潰的情緒都轉化爲力量，他閉着眼，神情傷感，語調淒涼：“我本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從他失去光明的那一刻開始，他生命中的彩虹便已離去了，現在，他甚至連賭一場的信心也沒有，20%，這個數字對他而言就是等於是死刑，一個沒有未來的男人，又有什麼資格去阻擋他的女人去重新尋找幸福？
他的頹廢莫菲菲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只能不停地試着勸說：“不是這樣的，小戀是希望你去留她的。”
“可是，我並不想留她，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
已放手，不傢什麼資格去留？雖然心痛，雖然委屈，可是，只要她過得比他好，一切都值得。
聽到這種話，莫菲菲覺得自己要瘋了，這人的腦子長得和別人還真是不一般啊，犟得就像頭驢：“二少，你瘋了嗎？小戀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
“不回來了嗎？那更好，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眼睛瞎掉了。”
無法想象，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瞎掉了，會有多心疼。也無法想象，當她發現自己成了這樣的廢人時，該有多彷徨，宋天銘抽搐般喘着氣，壓抑着雙手緊握着，太過用力以至於骨節處都泛着白。可是，他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讓她走，讓她離開，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未來。
“二少，你不可以放棄的，小戀是愛你的。”
他笑，苦澀而艱難：“我也愛她，可是，愛不是佔有，是犧牲，只有她幸福，我纔會幸福，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小戀留下來就不會幸福？”
同爲女人，莫菲菲的內心在吶喊，如果，有一天Leo也變成這個樣子，她一樣會選擇留下來的。更何況，蘇戀又是那樣一根筋的主，如果知道宋天銘已經這樣了，她就是死也不會離開的。這一點，自己這個外人都看得明白，爲什麼這個榆木疙瘩就是不明白？
他搖頭，痛苦不堪：“跟着一個瞎子，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如果是你，你會選擇留下來嗎？”
“小戀一定會。”
莫菲菲很篤定，是因爲她知道在蘇戀的心中，宋天銘就是全世界，所以，就算他身上發生比現在嚴重一百倍的事，她也相信，蘇戀一定會留下來。
“正因爲我知道她會，我纔不能讓她留下來，她那種爛好人的個性，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說的，我不能讓她委屈地陪在我這種人身邊，不值得。”因爲愛，所以想要在一起，也因爲太愛，所以纔想要保護她的一切，雖然，現在他們都很痛苦，可是，比起痛苦一輩子，他寧可現在就放手讓她離開。
“只要相愛就應該在一起，有什麼不值得？”
“你不會懂，因爲，你從不曾愛過。”
一聽這話，莫菲菲也怒了，大吼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你憑什麼說我沒愛過？二少，不是所謂的犧牲才叫愛，只有兩顆心的相互信任才叫愛，你到底懂不懂啊？”
最恨的就是，別人對她說這一句。以前，她不在乎是因爲真的沒愛過，可是現在，沒有人懂得她的痛，她愛的人，也只能放他走，所以，她明白宋天銘的心意，只是，她和他們不同的啊，他們是相愛的啊，這麼艱難地相愛了，爲什麼要分開？
“就當我不懂好了，你可以走了。”
不想再跟她解釋，宋天銘冷着臉趕人走，莫菲菲把頭一昂，激動道：“好，我走，我馬上就去機場，我要告訴小戀一切，讓她回來。”
“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的話，那麼，你也別走了。”
說完這話，宋天銘很是熟悉地按響了病房內的呼叫器，很快，病房裡便跑進來幾個人，宋天銘頭也不回，便對那些人說道：“抓住她，等到12：30再讓她走。”
“宋天銘，你這個傻瓜，你以爲這樣就是對小戀好嗎？你太傻了，太傻了。”
“堵住她的嘴，我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
“嗯，嗚嗚，嗚嗚！”
“……………”
莫菲菲終於被拖走了，宋天銘的世界也清靜了，只是，心如刀割怎麼破？痛不欲生怎麼活？
蘇戀，蘇戀………
就算你離開，也不要忘記了我，永遠不要……
***
心，猛地一痛，刀刺一般！
心電感應一般，蘇戀突然就捧住了心口，臉色蒼白地直冒冷汗，一旁又是口罩，又是墨鏡‘全幅武裝’的Leo看到她的反應，當時便白了臉，急切地問道：“小戀，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胸口有點疼！”
不好的預感，鋪天蓋地而來，蘇戀捂着心口，半縮要機場大廳內的候機位上，冷汗，一滴滴流了下來，順着她的臉龐，直滑入衣領，溼了她的內衫。
看她那模樣，Leo當機立斷：“你忍一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蘇戀卻擡手搖了搖：“不用了。”
她是不能走的，至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走，萬一他來，自己又走了，豈不是真的錯過了？所以，再難受也要忍，忍到，她最終見到他的那一刻。
“怎麼？”
她搖搖頭，勉強對他一笑，解釋道：“可能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有點低血糖。”
“我給你拿塊巧克力。”
乖巧地點着頭，蘇戀很是溫馴地笑：“嗯，好！”
吃着Leo給自己的巧克力，倒是真的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蘇戀漫不經心地嚼着，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如果，他要來的話，菲菲一定會給自己打電話的吧？現在，電話沒有一下，菲菲自己也沒來，是不是代表，自己這樣的計劃也失敗了？
心，抽痛着，滲入骨縫的疼！
蘇戀慢慢抿着嘴裡的滑膩，不知怎麼的，只覺得胸口又傳來一陣陣的噁心感，勉強喝了幾口水將那股子噁心的感覺壓了下來，蘇戀雙眸炯炯，又在機場大廳的裡面，焦急地四下搜尋着。
如果，他來了，如果，他已經來了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蘇戀的心也隨之一分一釐地沉了下去，最後十分鐘，蘇戀拖着自己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的行李箱，一步三回頭地跟着Leo朝前走，終於到了安檢口，蘇戀的腳，卻彷彿灌了鉛，再也挪不動一步。
捏着機票的手，以狂亂的頻率顫動着，蘇戀低着頭，沒有說話，整個人意志消沉。Leo沒有勸她，也沒有阻止她的停留，只是沉默着，默默在陪在她的身邊。
時間已到了最後，工作人員一直在催促他們，但蘇戀卻如冰封了一般，僵立在安檢口，不動也不哭。
終還是看不下去，Leo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只一剎那，蘇戀已然淚流滿面。一發不可收拾的悲傷，如潮水般急涌着，蘇戀就那麼站在安檢口，失聲痛嚎…………
曾經試着，用微笑細數你給的傷，無奈最後，淚卻隨着微笑流出眼眶。如果沒有如果，時間是否會爲我們停留？
你以爲放手可以成全我的幸福，可你不知道，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手牽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