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鈕星星接電話的時候,嚇得全身冒汗,手抖得都快拿不住手機了。一掛手機,他就驚恐萬狀地叫了一聲,猛地坐起來,慌忙穿衣服,“她怎麼突然來了,這下完了。快起來,你還愣着!”
侯曉穎嚇得臉色煞白,從牀上穿下來,站在那裡,驚得目瞪口呆,慌得六神無主。
“快。你的東西呢?去拿呀。”鈕星星一邊催促着她,一邊搿了被子往衣櫃裡塞。侯曉穎好在沒脫衣服,她連忙走到客廳裡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拎在手裡,在當地團團打轉:“怎麼辦?還來得及走嗎?”
鈕星星撲到門上去聽,一聽,臉色頓變:“來不及了,她的腳步聲已經上來了。這,這可如何是好?他茫然四顧,知道這套房子前後窗戶下面都沒有踩踏的東西,家裡又沒有藏身的地方,現在侯曉穎就是插上翅膀,也難於逃脫了。
額頭上冒起了冷汗。他平生第一次那麼緊張,整個身心被一股死一般的恐懼緊緊攫住了。是的,到這個時候,就是再老練的人也會驚慌失措,束手無策的。要是侯曉穎被她當場抓住,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那要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呢?讓她看到就看到,她要跟我吵,我正好跟她離婚。
不,鈕星星馬上否認自己的這個想法,要是她說出去,那我鈕星星還怎麼出去見人?這種事根本就說不清,兩個青年男女,晚上住在一個房間裡,能有好事嗎?你就是有十八張嘴也說不清啊!爸爸知道了,會更加生氣?弄不好還要打我。關鍵是,侯曉穎的名聲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還會遭到意想不到的打擊……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急得渾身冒汗,下意識地拉過嚇呆了的侯曉穎的手,在幾間屋子裡奔來跑去,看有沒有藏身之處。沒有。牀下光禿禿的,不能躲;櫃子裡又太小,也悶人,不能藏進去。奔了一圈,一個藏身之處都沒有找到。
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垂下頭。聽天由命吧,他心裡不無恐懼地說,現在只能這樣了,她想怎樣就怎樣?有什麼辦法呢?這樣想着,他反而鎮靜下來。
可是侯曉穎卻急得不行。她聽見一個輕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地從樓梯上響上來,覺得這是錘子在一記記地擊打着她的心。她明白要是被他妻子看到,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如果呂秘書蠻橫的話,肯定會不問三七二十一地撲上來打她的,然後大叫大嚷,大吵大鬧……
她不敢想下去,急得象只熱鍋上的螞蟻,在當地亂轉:“都是我不好,現在怎麼辦啊?”
鈕星星看着侯曉穎那副急得要哭的樣子,覺得應該要設法救她。被小妮看到,最受委屈和傷害的還是她。她的名聲要緊,畢竟還是一個未婚姑娘。要是張揚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嫁人哪?他腦子飛轉起來,轉着轉着,忽然想起後陽臺上那隻雙缸洗衣機。
說時遲,那時快,他拉過侯曉穎的手,奔到後陽臺,移出那臺洗衣機,讓她蹲到洗衣機的後面,把自己的東西抱在懷裡。他又奔進臥室拿來自己的幾件衣服蓋在她的頭上,對她說:“你千萬不要出聲。待我們進了臥室,我發出咳嗽聲,你才悄悄出來,開門出去,到那個賓館去開房間。動作一定要輕,一點聲音都不能發出來,聽見了嗎?”
侯曉穎緊緊縮在洗衣機的後面,點點頭,“嗯”了一聲。
“丁——咚——”一聲,這時,門鈴驚心動魄地響了起來。
鈕星星趕緊退出陽臺,將通向後陽臺的那扇鋁合金推拉門輕輕拉上,才穩了穩神,迅速收拾了一下,用衣袖抹了一下汗水,才走去開門:“來了,來了。你要來,也應該早點啊,快進來。”
呂小妮亭亭玉立地走進來,張目四顧,感覺丈夫的臉色不對:“咦,你身體不好?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啊?”
“不是,我。”鈕星星心慌氣堵,全身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可能是晚上多喝了一點酒吧,沒問題的。”
小妮象上次看他宿舍一樣,開始一間間看起來:“這是一個大中套,兩室兩廳兩衛兩個陽臺。”她很精,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房子。她先站在客廳裡張望,然後向裡面的辦公室走去,“哦,收拾得還可以,比上次好多了,你是一種進步,啊。”
鈕星星緊張地跟在她屁股後面,密切注意着她的一舉一動,後腦勺卻在觀察着後陽臺上的動靜。剛纔小妮說到“陽臺”兩個字,他就不禁嚇了一跳。他的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嘿嘿。你說我進步,我很高興。”他努力打出笑臉,應付着妻子。小妮回頭乜了他一眼:“你今晚這是怎麼啦,神情怪怪的。”
“沒有,你突然來了,我激動唄。”他討好着嬌妻,想早點哄她睡覺,好讓侯曉穎早點逃出這個千鈞一髮的危險之地。
小妮轉到他辦公桌前面,看了看問:“你這裡平時有人來嗎?”
鈕星星站在她身旁說:“沒有。”小妮疑惑地問:“一個人都沒有來過?”
“呃,對,一個人也沒有來過。”鈕星星硬着頭皮說,“這裡可以說是一個不毛之地,所以只有一個光桿士兵看家。”
“咯咯咯——”小妮開心地笑了,“真滑稽,我不知道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一直坐在在套房子裡,怎麼坐得住的?我想像你那個樣子,肯定是很滑稽的。”
小妮向他的臥室走去,他一走進去,就皺起好看的鼻子嗅了嗅:“嗯,這臥室裡好象有香味?你也抹粉的?”
天哪,這個獵狗的鼻子真是太厲害了。鈕星星的心猛地提到喉嚨口,驚慌不安地說:“沒有啊,是你自己身上的香味吧?”
爲了掩飾心頭的慌張,他連忙抱上去,吻着她的臉說:“嗯,好香,寶貝。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好高興!”
小妮這纔將手裡的包往牀頭櫃上一放,抱住他,跟他接吻起來。她深深地吻了一會,才溫柔地說:“我一個人在家裡,好想你。一個星期了,你說不回來,我心裡就不高興。不知道爲什麼,今晚我特別想見你。就打電話問後勤科的人,今晚有沒有車子去蘇南。他們查了一下,說正好有一輛貨車,晚飯後去蘇南送貨,我就跟車過來了。星星,你摸摸,我的肚子好象又大了許多。”
鈕星星伸手去妻子的肚子,腦子裡卻想着洗衣機後邊的侯曉穎。他想早點跟她上牀,這樣才能讓侯曉穎儘早脫險。他把手伸到她肚子上摸了摸,就往上去摸她的胸脯。小妮嬌滴滴地拉出他的手說:“哦,別急嘛,我還沒看完呢。等看完你的辦事處,洗完臉,才上牀,啊。”
說着推開他,就往臥室外走去。鈕星星急得什麼似的,趕緊跟出去:“這有什麼好看的,小妮,我要你嘛。”
小妮卻不管不顧地往他辦公室前面的大陽臺走去:“這個陽臺不錯啊,陽光充足,光線也很好。”
鈕星星緊張得頭皮都有些發麻了。看了前陽臺,他肯定要去看後陽臺,那就露餡了。果真,小妮站在大陽臺前,往外眺望了一會,突然問:“對了,今晚,你跟誰在一起吃飯啊?”
心虛的鈕星星大吃一驚,以爲她知道他跟侯曉穎在一起,慌得不知道怎麼說話了:“我,我跟……”小妮奇怪地看着他說:“你不是說有應酬嗎?”鈕星星這才反映過來,說謊道:“對,我跟一個新認識的客戶,我想接他單位裡的那個弱電業務,所以請他吃了一頓飯。”
“是這樣?”小妮似乎有些不相信地追問,“有希望嗎?是一傢什麼單位?”
“呃,有希望,是一家,叫什麼來着?”鈕星星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想不出來。
小妮啓發她:“他給你名片了嗎?給我看看。他是什麼角色?總經理?還是董事長?”
“他,沒給我名片。”鈕星星額頭上冒着熱氣,“他說他正好發光了。”
小妮能幹地說:“一般人是沒用的,只有單位裡的一把手才行。你錢要用在刀口上,不要隨便請人家吃飯。現在社會上,騙子太多了,你要小心點。是這樣的,你怎麼啦?心神不寧的樣子,我說的是實話。你是一個老實人,又爲了急於接業務,就輕易相信人家的話,這樣,就最容易上當受騙。”
鈕星星連忙打出笑容:“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小妮在前陽臺站了一會,鈕星星正想從背後抱上去,哄她去睡覺,她卻一轉身說:“去看看你的臺陽臺。”說着就往外走去。
天!鈕星星聽見自己的頭腦裡有根神經“乒”地一聲繃斷了,可他還是垂死掙扎一般跟出去,想去拉嬌妻的手。“哎呀,這陽臺有什麼好看的?”
小妮卻幾步就走到餐廳與後陽臺之間的那道推拉門前,把臉貼上去朝外看去:“這臺洗衣機能用嗎?”說着,就要伸手去拉門。
鈕星星嚇得幾乎要癱倒,卻還是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拉住妻子的手說:“這陽臺有什麼看啊?你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小妮這才掉轉頭看着他:“什麼東西?”鈕星星急中生智地說:“我給你買了一件衣服,你看看合身不?”
這衣服其實他是給侯曉穎買的,本想等侯曉穎走的時候給她,現在正好臨時用來應付自己的嬌妻。他趕緊去臥室的牀頭櫃裡拿出這件化五百多元買的套裝,遞給妻子說:“你看,這種顏色喜歡不喜歡?”
小妮接過一看,喜形於色地說:“哦,這顏色不錯。這套衣服的質料也很好,我喜歡。老公,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