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網上找到有硫酸賣的化工商店,下班後打的去那裡買。誰知那裡的營業員要她出示介紹信,她說是學校化學課實驗用的,營業員堅持讓她開學校的介紹信來。她知道開介紹信就不可能的,就想找一箇中學化學老師,想個理由請他幫忙搞一點。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就足以將那個狐狸精頃刻變成醜八怪,以後再也不能勾引哪個男人了。可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幫她搞到硫酸而又可靠的化學老師。
正在她爲這事大傷腦筋的時候,媒體上報道了南方某省一個女人用硫酸毀傷情敵容顏的案件,那個女人被判了無期徒刑。她從網絡上看到這個消息後嚇出一身冷汗,一下子從報仇的畸形心態中驚醒過來。
我的天,你差點做了一件後悔終生的傻事啊:害人又害己!她從網上一搜索,更加吃驚和後怕。此類案件近年來我國已經發生了幾十起,有幾個案犯被判了死刑。其中上海楊浦區一個小學教師最讓人扼腕嘆息。她居然把一瓶硫酸向自己情人的妻子,一個無辜的女人臉上潑去,致使那個女人的臉部和胸脯大面積燒傷,徹底成了廢人,那個年輕美麗的小學老師最後被判了死刑。 щщщ● ttκan● ¢O
張旭鳳看到這裡,既震驚,又害怕,禁不住發出了噓嘆聲。她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些刺癢,回頭一看,見處長施建軍在奇怪地看着她,嚇了一跳,連忙移目到電腦屏幕上,鎮靜下來。
“你看到什麼了?”施建軍說着,居然走過來看她的電腦。
張旭鳳連忙將網頁點掉,掩飾着說:“沒什麼,看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施建軍追問。
“呃,是。”張旭鳳有些着慌,一時想不出別的話說,就只得說實話,“一個女人真傻,竟然用硫酸去毀情敵的容,被判了無期。”說着點出那個網頁給他看。
施建軍看了看網頁,又警覺地看着她說:“這種傻女人生活中還不少呢,她們往往不把氣撒在真正有罪的人身上——情人或者丈夫,而把矛頭對準了受害人,所謂的情敵。其實,這些情敵通常都是被迫成爲第三者的,也是受害人。”
他是不是在說我啊?張旭鳳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慌亂,但嘴上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這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當事人常常會被憤怒衝昏頭腦,失去理智,就做出傻事來了。”
“是啊,有些女人真的清醒得太晚了。”施建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話中有話地說了一聲,就忙自己的事了。
張旭鳳也不吱聲,但頭腦裡卻平靜不下來。她當了副處長以後,反而比當後勤科的辦事員時還要輕鬆,平時沒有多少工作可做,只得一直在電腦上巡視瀏覽,假裝忙碌。
現在,她看似在瀏覽網頁,其實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網上的硫酸毀容案和施建軍的話讓她震動很大,也清醒了不少。她感覺自己原來的想法是愚蠢可笑的,也是非常危險的。對,最差勁的還是朱昌盛,肯定是他利用手中的權力勾引或者誘惑劉桂花的。當然,劉桂花也不是一個好女人,她利用色相跟他進行權色交易,還騙他的錢。他們的這套房子要是朱昌盛掏錢買的,那麼,她就更加卑劣了。
是朱昌盛主動給她買的,還是她讓他買的?要不要跟朱昌盛離婚?離婚對我有好處嗎?不離婚又怎麼生活下去呢?怎麼對待劉桂花?是派人去教訓她一頓,還是把他們的姦情說出去,讓她出醜丟臉,然後讓鈕星星撒了她的副教導主任職務,把她開除出教師隊伍,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可這樣的話,朱昌盛不要暴露了嗎?他暴露了,你就脫離得了關係嗎?張旭鳳越想腦子裡越亂。
下班時間到了,她頭腦亂哄哄地走出去,乘車回家。開門走進家門,她第一次感覺這個豪華的大套裡空曠沉悶,有些陰冷,也有些壓抑,心裡有一種想立刻逃離這個家另覓溫暖之所的衝動。
等他回來跟他攤牌,離婚就離婚。這樣想着,她就坐在客廳裡發呆,身上一點勁也沒了,更沒心思去燒飯做菜。
一會兒,兒子放學回家了,開門見她臉色難看,就懂事地走到她跟前說:“媽,你怎麼啦?”
“沒什麼,身體有些不舒服。”她支撐着疲軟的身子站起來,到廚房裡去弄飯。
她邊忙邊想,唉,離了婚,兒子就要慘了。要是他能跟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刀兩斷,就不要離了。離了,對誰也沒有好處。還是先跟蹤他,看他們的態度再說。
於是,她就逼自己鎮靜下來,不讓兒子看出異常,更不讓朱昌盛發現她的心事。她要跟蹤他,就必須用表面現象迷惑他。只有跟蹤到他們在一起,他們才賴不掉,她也好根據現場的情況,對他們作出處理決定。
週末又到了,張旭鳳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只顧象往常一樣在家裡忙着家務。週六吃過中飯,朱昌盛也象什麼事也沒有一樣,上牀午睡了一會,起牀後在家裡磨蹭了一會,纔拿過他的車鑰匙對她說:“我出去一下。”
往常,張旭鳳都要厲聲追問他到哪裡去,今天她不問了,態度特好地輕聲說:“去吧,早點回來。”
待朱昌盛一到樓下,去車庫裡開車,她就趕緊開門出去,下樓,然後隱在樓梯口,等朱昌盛開着車子駛出小區大門,她才奔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跟上去。
朱昌盛的車子旁若無人地在街道上往前開着,他顯然沒有在意背後有人跟蹤他,所以沒有繞來繞去搞障眼法,而是直奔市郊結合部他那個新窩的方向而去。這次,張旭鳳也不象上次那樣緊緊咬住他,她已經知道了他新家的住址,不怕他甩了。她只讓出租車遠遠地跟着他,心裡作好了跟他們大吵一架的準備。
她真的沒想到朱昌盛會這樣對待她。自從嫁給他以後,她就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愛着他,把全部精力都撲在這個家上。儘管他不安分守已,在外拈花惹草,在家心神不寧,她卻爲了這個家,爲了兒子,也爲了他的前途,一直忍耐着,不跟他大吵大鬧,也不跟他離婚。哪裡想到他越來越不象話,竟然在外面養起了二奶。她真的太生氣了,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撲上去跟他拼命。
她也感到很委屈,覺得自己被欺騙愚弄了,以前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化,感情也白白浪費了。隨着目的地的臨近,張旭鳳胸中的怒氣象氣球一樣脹鼓起來。看見朱昌盛的車子顛跳着開進小區大門,她恨得咬牙切齒。
她讓出租車在小區門外停住,瞪大眼睛,隔窗盯着朱昌盛的車子往那幢高層住宅開去。在大樓後面的停車場上停穩後,朱昌盛終於從車子裡賊頭賊腦地鑽了出來。
他出了車後,還是那樣做賊心虛地往後看了看,才轉身往樓洞裡走去。他掏出鑰匙在下面那個門禁上一按,門就被他推開了。他閃進去,門“怦”的一聲關上了。
張旭鳳這時候才付了車錢,鑽出出租車,走進小區,往那幢大樓走去。她現在不急,知道朱昌盛去的是那幢樓的1805室,再也逃不掉了。她只是異常氣憤,胸脯已經開始起伏。她不知道今天敲開門後會看到什麼樣的情景,她該如何對待這對姦夫銀婦。
樓門緊閉着。張旭鳳有些不安地等待着進去的機會。等了好一會,纔有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來。他看了她一眼,掏鑰匙按開門禁,走了進去。
張旭鳳連忙跟進去,然後乘電梯上到十八樓。從十八樓出來,她放輕腳步在過道里轉着找到1805室。她站在門前不動,心卻莫名地加快了跳動。她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她要鎮靜一下。
這是一扇嶄新而冰冷的不鏽鋼防盜門,門外有個紅色的門鈴按鈕。她鎮靜下來後,先仄耳去門上聽了聽裡面的動靜,裡面好象沒有人,一點聲音也沒有。
這時的過道里沒有別人,只有她,一個被男人背叛的可憐的怨婦,象幽靈一樣,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扇冰冷的防盜門前。
她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才伸手按門鈴。
她聽見裡面的門鈴響起了悅耳的音樂。音樂響完,她才聽見屋子的臥室裡有響聲。
響聲過來,又是警惕的沉寂。張旭鳳耐着性子等了一會,見裡面沒人出來開門,就伸手再按門鈴。門鈴再次響起悅耳的音樂。
臥室的門“啪”地一聲開了,有人趿着拖鞋走出來。聽聲音,這是一個女人的腳步聲。她走到門前,警惕地問了一聲:“誰呀?”
張旭鳳趕緊閃到一旁,怕被她從貓兒眼裡看到。同時,她用一聲含糊的乾咳進行應答。
但裡面的女人還是很謹慎,她只是打開防盜門上的那個小方窗,將臉湊上來看着外面問:“是誰?什麼事啊?”
張旭鳳一看,果真是劉桂花,臉色桃紅,頭髮散亂,一副剛過過性生活的慵懶愜意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閃身上去,將臉對着那個小方窗,厲聲說:“是我,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