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紅一會兒就來了回覆:好的。
於是,晚上六點,他們在那個飯店的包房裡見面了,邊吃飯邊商量事情。陳智深說:“曉紅,這事看來,沒有你幫忙不行。本來,我想一個人完成它的,怕你遭到嚴旭升的傷害。但這段時間,我到你們九樓轉悠了六七次,一次也沒有機會。我上面的人,已經批評我了,指示我要儘快完成這個任務。所以,我纔不得找你來商量這件事。”
林曉紅說:“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在八樓,要候他不在辦公室的機會,是很困難的。還是我來幫你侯他,候到了,給你發短信,你再上來搞。”
“那要是候不到呢?”陳智深給她搛了一筷魚說,“我們要準備幾種方案。”
林曉紅垂下眼皮,不說話。
陳智深說:“你要想法弄到他鑰匙的印子,我出去配一條,再潛進去。”
林曉紅點點頭:“嗯,可要是弄不到呢?”
“這,就有些難了。”陳智深想了想說,“還是先實行這兩個步驟再說。”
“好吧。”林曉紅溫柔地給他搛了一筷菜說,“我也覺得有些難。唉,因爲這個人很好色,我不敢接近他。真的,不要說接近他了,我就是稍微放鬆一些警惕,都有遭他毒手的可能。他一直在窺伺我,我也很害怕。這個,我跟你說過的。要是我再主動去接近他,那就等於送上門去,你知道嗎?”
陳智深見她主動挑破這個話題,才說:“是啊,我就是出於這樣的擔憂,才一直不跟你說的,想一個人完成它,所以耽擱了這麼長時間,受到了鈕局長的批評。”
林曉紅噘着嘴說:“那他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讓我用身體去換他的鑰匙,弄他的證據不成?”
陳智深說:“他也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以前他也讓一個美女去省城做過反腐間諜,儘管非常危險,但沒有失身,就成功了。他讓我們好好商量一下,然後密切配合,在不出事的情況下,儘快完成這個任務。”
林曉紅臉上現出女俠的神氣:“嗯,我們可以定個時間表,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實施第一個步驟,要是不行,再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實施第二個步驟。還是不行,再想其它辦法。”
“行,就這樣定。”陳智深與她碰了一下杯,溫柔地:“曉紅,你真好。”
林曉紅兩眼噴火地盯着他說:“還沒有完成任務呢,好什麼啊?”
陳智深站起來,見門關着,窗口又沒人經過,就拉起她,匆匆吻了吻她,才分手出來,各自回去。
第二天一上班,林曉紅就開始密切注意隔壁董事長室的動靜,留意嚴旭升的去向。她幾乎每隔半個小時,都要站起來,到門口去轉悠一下,偷偷往董事長室那邊張望。
可是,嚴旭升的警惕性很高,他在辦公室裡的時候,門不是開着,就是虛掩着。他一出去,就把門關上,還要用鑰匙在裡面轉一圈,再用手推一推,才放心地走開。
有時,連上衛生間,他也要這樣謹慎地把門鎖上。說明他的辦公室裡有機密,也說明他做賊心虛,防範很嚴。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趁他離開辦公室的空檔,潛進去偷看他的資料,是非常困難的。陳智深和林曉紅已經觀察清楚了,他的重要文件都保管在他辦公桌後邊的那個檔案櫃裡,新近的一些文件資料,則鎖在他的辦公桌抽屜裡。
這些櫃屜平時都是鎖着的,陳智深就是潛進去,也沒有用。除非,嚴旭升把整串鑰匙放在裡邊,他們纔有機可趁。
但這似乎不太可能,嚴旭升是個非常精明的人,不可能這樣糊塗。他的鑰匙好像從不離身的。林曉紅留心後發現,嚴旭升總是把那串鑰匙和那部手機放在一起,很小心地看管着它們。有時,一隻手裡拿一樣,連走路都這樣拿在手裡。
緊張地候了一個星期,沒有候到嚴旭升離開辦公室不關門滿半個小時的機會。於是,他們只得實施第二個步驟。
這個步驟,就要緊張危險得多。如何弄到嚴旭升的鑰匙印跡,這是一個很頭疼的事。陳智深幫林曉紅買了一塊香皂,讓她隨時放在褲子袋裡。一有機會,就把它刻印下來。
林曉紅已經弄清了嚴旭升辦公室門上的大鑰匙,還有辦公桌中間抽屜上的小鑰匙,以及那個檔案櫃上那把中鑰匙的樣子,但要把這三條鑰匙刻印在自己的香皂上,還是很不容易的。
林曉紅想着各種辦法去董事長室,不是去送茶送水,就是搶着去送報紙信件,不是問事情,就是找東西,但她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嚴旭升的鑰匙。
有一次,嚴旭升的鑰匙在辦公桌上,但人揹着她,在檔案櫃裡翻找着什麼。她真想走過去,拿出香皂去刻印子。但這無異於送死,所以在剎那間的緊張發動之後,她還是放棄了。
這樣緊張地候了四五天後,工功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候到了一個機會。那天晚上,嚴旭升讓她出去陪一個客人吃飯。那個客人是一個稅務局的副局長,嚴旭旭對他相當重視,可能想偷稅漏稅吧。他不停地用茅臺酒敬他,兩人兩瓶喝下來,就都有些醉意了。
於是,他們的話就開始多起來。說說,那個姓於的副局長的目光就發直起來,一直盯着她,誇她漂亮,可愛,也說她有前途等等。
嚴旭升只笑不說,沒有把她讓出去的意思。那個副局長又與嚴旭升說了一些她聽不太懂的暗語,大概是有關搞女人方面的下流話。
林曉紅只是紅着臉,垂着眼皮喝飲料,吃菜,不看他們。這樣,喝到最後,嚴旭升醉了。臉通紅,身子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於副局長只得與她一起扶他下去,塞進他的寶馬車,送他回去。嚴旭升的腦子還有些清醒,於副局長問他的住址和樓號,他還能卷着舌子說出來。開到嚴旭升所在的小區,於副局長問來問去開到他的樓下,然後出來扶他。
林曉紅沒有來過嚴旭升的家。嚴旭升曾請過她兩次,她都委婉地拒絕了。嚴旭升醉得越來越厲害,簡直爛醉如泥。於副局長只得出來揹他上樓,讓林曉紅拿他的鑰匙去開門。
林曉紅從他的褲腰帶上拉下鑰匙的時候,心裡一陣高興,也有些緊張。她從電梯裡出來,快步走在前面,去開門。
打開門,於副局長把嚴旭升背進臥室,放在牀上,轉身對她說:“林秘書,今晚,你就辛苦一些了,他妻子不在這裡,你要照顧好他。我還要去,酒店開車子。”
林曉紅很是尷尬和爲難,但只得點點頭說:“好的。可我也要,回去的。”
於副局長盯着她說:“他醉成這樣,你怎麼能回去?要是半夜三更有什麼,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他怎麼辦?”
“我。”林曉紅的臉窘得緋紅,輕聲說,“我,我不能,呆在這裡。”
於副局長覺得有些奇怪:“你還不好意思?難道你們?不,我是說,你沒有跟他?哦,,你稍微等一會,他好一些了,你再回去。”
林曉紅知道他說的什麼,他以爲她與嚴旭升有了那種曖昧關係,心裡有些不高興。但她想,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再羞羞嗒嗒地錯過了。於是,她又大膽地說,“於局長,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這樣,於局長就走了。林曉紅關了門,心立刻怦怦跳起來。她既緊張,又害怕。怕偷刻鑰匙印被嚴旭升發現,更怕嚴旭升假醉,或者提前醒來,借酒遮臉,非禮她,強暴她,她一個女孩子在他的家裡,怎麼能逃得出去?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但她沒有多想,就開始了行動。她朝臥室裡看了一下,見嚴旭升的腳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搭拉在牀沿上,就走進衛生間,關了門,迅速從包裡掏出那塊香皂,先刻那條最大的進門鑰匙,刻了正面,再刻反面,印子深刻而清晰,她才刻那條中鑰匙。
可是,她剛刻好它的正面,臥室裡就有了聲響,好像是嚴旭升在嘔吐。她緊張得背上發熱,慌得手都抖了。但還是堅持着把三條鑰匙都刻印完,纔打衛生間的門,走出去,向臥室走去。她走進臥室一看,嚴旭升的頭垂在牀下,吐得一塌糊塗。酒氣沖天,滿地污物。
林曉紅皺着鼻子叫起來:“哎呀,嚴總,怎麼這樣啊?”說着,就去拿來腳盆,放在他的嘴下。再去拿拖把,拖洗地板。
等嚴旭升嘔吐完,她絞來溼毛巾,給他擦了一下臉,把他的腳塞進被窩。拖清地板,她立在牀前,輕輕對嚴旭升說:“嚴總,已經快十二點了,再晚,出租車就沒有了。我,走了。”
嚴旭升還有些意識,口齒不清地說:“你,走吧,我,不要緊的。”
林曉紅不聲不響地把鑰匙話在他的枕頭邊,轉身就往外走。出得門來,她下樓朝小區大門口急走。走走,彷彿怕人追似的,她小跑起來。
跑出大門口,她攔到一輛出租車,坐進去。車子開出去,她才鬆了一口氣。在車子上,她就給陳智深發了一條短信:已經完成,明天一早就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