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對招,能看到對方弱點,才能掌握主動,可每次都覺得齊琅儀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看着是能爲李天賜拼上所有,但如果拋開他利益損失單說李天賜,那結果還真不太一定,他唯一在意的,只有他心裡的秘密。在凌音胡思亂想之際,忽然看到齊琅儀起身,方纔聊了什麼絲毫沒聽進去,直到齊琅儀叫她,才起身跟着出去。齊琅儀看出她愣神了,覺得挺稀奇的,也能看出她在逐漸的放下戒備,融入身邊,一開始別看她自來熟一樣,心裡的想法可不一定和表現的一樣。齊琅儀走出門後說:“雖說想做點什麼,卻還未想出來,對叔父也是隻是敷衍一下,所以你有什麼建議嗎?”
凌音雖然不知道他想了解什麼,但意思是明白了,張口就說:“自然是物以稀爲貴,商人看重的,不都是利麼。”原本以爲她會說出好吃或好玩的,難道剛纔自己的行爲讓她不高興了,這可不太妙。連忙說到:“今晚的食物我看着再添一道吧。”聽到有吃的,凌音立刻來勁兒了,兩眼發光的說:“是什麼是什麼!”齊琅儀沒好氣的敲了下她的頭說:“吃飯前先幹活。”
凌音噘着嘴揉揉頭,敲得並不疼,只是個下意識動作,在齊琅儀看來還是挺可愛的。之前所說的榮幸也是在於這個,願意親暱時常嫌棄,正經時十分可靠,閒暇時不自覺的可愛,這性格有點像前世中,自己的親妹妹,雖然完全是兩個人,像的地方不足兩成,但也足夠有那麼一點點熟悉感。有那麼一點點,活着還不錯的感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零是一之前的開始,也是九之後的歸終,自己這一覺醒來,一切皆空,終歸於零。
又是一個清晨,又是一天開始,齊琅儀起個大早就去將凌音吵起來了,拐幾個彎叫起了李天賜,他被拉起來還在不清醒的狀態,衣服穿的也是歪歪扭扭,打折哈氣說:“吵醒本少所爲何事?”齊琅儀問:“昨日讓你買的木板在哪兒?”李天賜依舊眼都睜不開的說:“這便帶你去。”說完有氣無力的向着一個方向走去,卻沒有看見前面的牆,凌音眼疾手快,上前兩步扶住他的額頭,避免他撞上。
齊琅儀過去就對着他頭髮一頓揉着說:“醒醒!醒醒!你都要撞牆了!”李天賜將他的手打到一邊說:“莫要如此,頭髮要亂了。”凌音沒好氣的說:“本就未盤好,沒有區別。”說完將李天賜頭髮放下,從新盤好說:“如此便可。”李天賜被一頓折騰算是清醒了一點,帶路找到了那一摞厚木板和一桶桐油。凌音好奇的向齊琅儀問:“齊兄所學,似道家又似墨家,機關術也是墨家一項傳承。可兩家皆有博愛思想,不似齊兄這般草木皆兵,着實不解。”
齊琅儀沒有答話,拿出筆墨工具,點上燭火,便開始畫線,打算集三人之力,做出一輛木質自行車。凌音想要讓李天賜回去接着睡,畢竟太早了,白天還有一堆事要做,齊琅儀反駁說:“不可,讓他來,便是教他此物原理。”齊琅儀知道,這個結構太簡單了,所以要做些小手段,不僅要給傳動做個外殼,昨晚還出去找鐵匠做了一些小彈簧和剎車片,將木齒輪做成全是半個,同樣大小的能扣在一起的,安裝時左右分別壓住不同位置的彈簧,一旦遭遇拆卸就會齒輪亂飛,手剎的線連接鐵片摩擦車輪的軸,也用彈簧復位,腳蹬軸是兩個波浪形齒向相反的齒輪,向前蹬可以走,向後蹬會空轉。
零件都做好了以後刷上桐油晾乾,天逐漸亮了,
看着清醒了一些的李天賜,一邊安裝一邊給他講解,安裝完成後問到:“天賜,看懂了嗎?”李天賜迷糊着說:“這結構的確簡單易懂,但此物有何用?”齊琅儀說:“沒什麼,只是可以代替馬匹,短距離的代步。”這話一出口,不僅李天賜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一旁的凌音也覺得不可思議,齊琅儀看着他倆的表情淡淡的說:“話說千遍不如體驗一遍。”說完將車扶起來,騎上一圈做了個示範,而後讓凌音先來,凌音因爲習武,平衡感很好上手很快,齊琅儀看見她熟悉後,一副要拼盡全力的樣子,連忙阻止了說:“全車皆是木質結構,你那樣玩會散架的!”凌音只好作罷,但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她有別的想法。
反觀李天賜從騎上後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雖然看他倆騎得很好的確實用,但還是興致缺缺,齊琅儀自然知道會這樣,說到:“你男子漢大丈夫,還不如凌音一個弱女子。”凌音看着他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也是佩服。李天賜通過這兩天,可是瞭解到凌音不是什麼弱女子,但一時間反駁不是,不反駁自己吃虧,但還是決定不反駁,很多事情不適合挑明,尤其是現在,挑明可能捱揍,只能啞口無言的一遍遍嘗試着最後的倔強。
過程中由兩個人共同指導,其實也很快就學會了,齊琅儀說:“看吧,其實沒多難。”李天賜有氣無力的說:“若是忽略小生這些淤傷,此言定不反駁。”說完直接坐到地上。齊琅儀說:“你回屋換身衣服洗漱,凌音陪我再做一對輔助輪。”
李天賜聽這個名字,看着用的材料和自行車一樣,心裡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但還是好奇的問:“這輔助輪爲何物?”齊琅儀說:“輔助初學者減少摔倒次數。”李天賜看着自己一身的傷和土,生氣的說:“那爲何要我如此狼狽!”齊琅儀剛要解釋,凌音先一步說:“今日這等小事,便要哭哭啼啼爭論不休,明日生意虧本散盡家財,便要哭爹喊娘,跳河上吊了?”
李天賜委屈的反駁說:“此二者豈能相提並論?”凌音搖搖頭繼續說到:“以小看大,你的行爲,便反應了心性,且先想想遇到此事,你父親與大哥會怎樣做,再觀你方纔行徑,與市井流民有何區別,教養何在。”齊琅儀沒想到凌音說的這麼狠,連忙說:“還不至於,只要讓他明白成功不是隨便來的就行了。”
凌音眼睛一瞪,齊琅儀有點害怕的退了半步,李天賜想要逃跑,雖然不知道會怎樣,但看到齊琅儀反應也知道不妙,卻被凌音按住沒跑了,耳邊傳來凌音問:“奴家很可怕?”兩人皆搖頭說:“沒有。”凌音繼續說:“天賜,你整日深宅大院,涉世未深,若想獨當一面,必然要經受委屈與痛苦,齊兄是在用實踐傳授道理。”
李天賜已經聽明白了,而且覺得比起凌音,齊琅儀算溫柔了。再三言明自己已經明白了,才被放回去更衣洗漱。齊琅儀皺着說:“你這白臉唱的太好,不怕天賜記恨你嗎?”凌音笑着說:“還不是齊兄唱不好,奴家只好委屈一下,將這戲唱完,不過是站在一個合適的位置罷了。”齊琅儀沒有再說話,雖然結果是自己想要的,但過程並不是自己希望的,默默地畫着線,有過了一會兒,小聲的說:“抱歉。”
凌音大方的說:“不必,你我皆是爲了天賜。”兩個人配合着將輔助輪做好,安裝後體驗了一下,覺得沒問題了單獨收好,將自行車又安裝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後座,齊琅儀本就騎得很好,又不必刻意擔心凌音安全。二人動手能力都很強,這樣一輛車卻也做了一個半時辰,雖然李天賜提前走了,趕上了早餐,但二人還餓着肚子。
齊琅儀則載着凌音直接奔向廚房,進去後環顧一週,可能今天做的是包子,有剩下的面和餡,於是做了肉餅,擀的比較薄,用油煎的兩面金黃,凌音吃的滿嘴是油不亦樂乎。齊琅儀對凌音的態度逐漸的轉變着,尤其是今天。此時兩人吃着肉餅氛圍十分和諧,齊琅儀突然說到:“你即爲縱橫家傳人,便應該知道,三百前年的天降奇人。”凌音回答:“自然知道,家師便是奇人中縱橫一脈傳人,不過當年事件,皆因兩百年前一場大火,典籍缺失,人員失散,並不知當年發生何事。”
齊琅儀盯着凌音說:“若我瞭解,奇人來自何處,典籍出自何方,你當如何?”凌音聽到這話直接嗆到了,齊琅儀連忙起身去給他拍後背,凌音緩過來後說:“齊兄此言,可知後果?”齊琅儀堅定的說:“我信你。”凌音感覺自己要瘋了,或許世人覺得那些書只能當個收藏偶爾研究,可秦桂珍作爲縱橫家傳人,自然知道各家典籍運用好了會有多可怕,若是找到來源以求天道,那更是太可怕了。
這個秘密,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該知道,可能不僅會顛覆自己的認知,也可能會讓自己知道不該知道的事情,實在沒想到齊琅儀心中的秘密居然如此重要。凌音連忙打斷說:“齊兄,慎言,奴家並不想捲入此事,一旦捲入恐不能自保。”齊琅儀說:“我想回去,恐怕還要從瞭解三百年前那些人開始,也有可能……一輩子繼續待在這裡了……”凌音捂住耳朵說:“不聽不聽,莫要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