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傷忌酒

“嘶。。。。。怎麼還這麼疼。。。。嘶。。。”

違背軍令的後果很嚴重,二十軍棍果然不是一個玩笑,那個軍士下手可真的是不輕,他真的是對我‘軍法從事’了。

我趴在牀上休養了有八天,可傷口處卻依舊很痛。更爲氣人的是,傷口是在屁股上,雖有劉牢之、施法官等人好心要幫我敷藥,可我卻只能一一‘婉言拒絕’。一個人抓着一灘草藥敷到傷口上,常因看不到而下了重手,莫名多受了許多苦。

‘罪魁禍首’謝玄倒是顯得很坦然,幾天來,他自然地叫我起牀、自然地看着我在牀上趴上一天、自然地看我睡着。

我們想要的最終目標當然是苻堅,從洛澗樑成營中逃走後,他現已在淝水西岸擺下了大軍堅守不出。

我軍屯守在東岸,卻又不得渡河一戰。只因秦人的軍營緊鄰水岸紮營,倘若我們貿然渡河的話,他一旦發軍突襲,我們可就要損兵折將了。

謝石帶大軍已至淝水東岸,桓伊的軍隊也已與謝石匯合了,胡彬率領自己的五千水軍沿河西去了下蔡。而在遠方的荊州戰場上,聽說因桓衝的指揮得當,已擊潰了姚萇的水軍。但慕容垂的手下有三萬人馬皆是鮮卑鐵騎,他們正在圍攻隕城,是一支極不好對付的人馬。

我們自然是要去與大軍匯合的,所以,在兩天前,謝玄下令繼續行軍。我因傷勢還未好無法一人行走,便由兩個小兵架着我行軍。一路上的行動牽扯到了未愈傷口,我又白白地疼了多次。

如今,我正歇在淝水東岸的軍營之中,苻堅距離我只隔着一條淝河,可我恐怕是再無可以上場的機會了。我在謝玄的眼裡,就是一個‘犯人’。

覺得口渴了,我便拄了放置在牀邊的柺棍,一瘸一瘸地去倒水喝。

謝玄正挑簾入內,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口渴啊?”

我道:“嗯。”

他古怪地望着我,突然問:“你怎麼不氣我罰了你?”

我隨口道:“你應該罰我的啊。擅違軍令,你若是不罰,我反倒認爲是你偏私了。”

謝玄舒了一口氣,道:“哎呀,萬幸,萬幸。我一直都在認爲你會怪我,擔心了。。。。。。。”

我開心笑了,說:“難怪你竟連日都不肯與我說話,原以爲你是在氣我,原來你卻是在怕我啊?哈哈,放心吧,羯哥哥,我司馬道福可不是一個公私不分、心胸狹窄之人。”

見我如此回答,謝玄終於放心了。

他囑咐道:“好好養傷。爭取回朝之日,你能夠傷好,不然陛下就要責罰我了。哦,對了,陛下剛派了奮武將軍司馬楷之由建康前來,他如今正在叔父的帳內。”

我喜道:“楷之來啦?我能不能見見他?”

謝玄說:“應是無事。稍後,我請他過來見你吧。”

。。。。。。

半個時辰之後,我的堂侄司馬楷之表情不悅的冷冷問謝玄:“謝都督,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會受傷?”

謝玄很是尷尬,我忙招呼楷之近前,對他解釋說:“是我擅違了軍令,該罰,該罰的,與謝都督是無關的。楷之啊,你是前來宣告陛下旨意的還是另有別事?”

楷之的冷漠換了笑顏:“陛下聽說洛澗一役我軍大捷,他很是高興。但見如今我軍與秦軍相峙在淝水兩岸,便派我過來蒐集一些軍情並代他親自看一看這裡的情況,回去好告訴他。我臨行之前,陛下才告訴我原來你竟在軍中。我本還不信,如今見了你才真的信了。

你可真不像是一個女人,十八年前,你偷入洛陽,非要幫着那個沈勁守城。你還把我給關在了城門之外,任憑我怎麼苦口婆心勸說,你都不肯跟我回朝。呵呵,你怎麼越來越像司馬南仙了?”

他的笑容突然黯淡,我疑惑問:“南仙怎麼了嗎?”

楷之嘆氣,說:“半個月前,南仙的二哥告訴我,南仙的夫君因病去了。南仙很是傷心,鬱鬱寡歡,身體不太好。”

我亦焦急,說:“那你去武昌看她了嗎?”

“沒有。”

“怎麼能不去?!”

楷之啞口,怯怯道:“就算是我去了武昌,又能如何呢?她求的是她夫君可以復活,我去了,有用嗎?”

我氣道:“可我們是一家人啊、也是相識多年的好友,且你們二人可以算是自出生後便相識之人,你怎麼能。。。。。唉,算了,算了,等打完了這場仗,我就先去武昌看望她。”

謝玄問:“司馬將軍欲何時回朝面見聖上?”

楷之道:“陛下不急。陛下說了,我可待全勝之時再回去朝裡,他想要早日得道喜訊。陛下還說了,司馬道福,到時你可要和我一起回去。”

我道:“司馬道福謹遵聖諭。”

楷之扶我起牀,他說:“你這傷口應也不如開始時痛了吧?出去走走吧,多走走對身體好,別總是悶在帳子裡。”

我無奈道:“帳外天氣太冷了,我懶得出去。”

楷之笑說:“走嘛,走嘛,還是帳外的空氣新鮮。”

謝玄也勸:“司馬將軍說的不錯,你還是多出去走走的好。”

於是,我與楷之、謝玄三人離帳出外散步。

隔地很遠,便聽見劉牢之咋呼:“喲,桓兄弟!你的傷好些了嗎?”

他大踏步走了過來,一見楷之,又說:“咦?這不是剛到軍中的司馬將軍嗎?原來,你也和桓兄弟認識啊。”

楷之敷衍道:“是啊,劉將軍,我和桓憶司馬早年便有交情了。”

昌明知道我化名爲‘桓憶’還自封了一個‘司馬’的官職,他定是把此事也告訴給了楷之。

劉牢之喜道:“桓兄弟要是傷好了的話,晚上就過來我們的帳內吧?張祖希和竺謙之也分別從盱眙、五河趕過來與我們匯合了。兄弟們都說,要好好慶祝一番洛澗一戰的勝利呢!司馬將軍,你要是不嫌棄,就也過來和我們喝一杯吧!”

楷之豪爽道:“行啊,我還想和劉將軍你切磋武藝呢!”

“哈哈,要得,要得!”

我也想與大家同歡,卻沒想到謝玄代我對劉牢之說:“醫者說了,在她的傷勢未愈之前最好是忌酒。我可以允她去與你們慶祝,但你們絕不能向她邀酒。”

我不滿道:“都督,喝點小酒怎麼會影響我的傷勢呢?”

劉牢之也道:“是啊,都督,就讓桓兄弟他少喝兩杯嘛!不喝酒的話怎麼算是慶祝啊。”

楷之倒是同意謝玄的話,他勸我說:“你就聽謝都督的話吧,先等傷口完全癒合了以後再說。”

劉牢之還要幫我說話,謝玄拋下了一句‘這是軍令’絕斷了劉牢之的一腔好意。

劉牢之向我一攤雙手錶示自己可是無計了,我也不再衝謝玄抱怨,由楷之扶着在營中慢走。

“楷之,來這裡之前,你可有見過崇德太后和我母親?”

“哦,見過的,我知你想要問什麼。太后、徐貴人,她們都好。這兩個月來,太后的病也大有起色呢。相信,若是我們徹底地勝了秦人,她老人家一準兒就能病癒!”

“那可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