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下）溫柔，是武器
一大早，買了早餐和水果過去。沒想到，居然碰到……
“林菲---”林欣瑩吃驚地叫她名字。
“怎麼啦？”她衝林欣瑩翻了個白眼：“秦深病了，我就不能看看他嗎？”帶着火藥味，真是讓人頭疼。誰有質疑過她不能過來看他嗎？林欣瑩可不想在這兒這種時候跟她有任何爭吵，她從來就不想和林菲鬧得這樣僵，怎麼說也算是……
在男人身上，彼此都有着同樣的品味。
“當然可以。歡迎，謝謝！”林欣瑩溫和地笑笑。她在心裡祈禱，林菲，你千萬要看看場合啊，這是男生宿舍，秦深還是病人，真的不能吵了，怎麼着也得給女人留點面子啊……
也許是祈禱奏效了，也許是林菲今天沒有吵架的心情，總之她沒有再說話。
“感覺怎麼樣啊？”林欣瑩伸出手去輕觸秦深的額頭。
“傻瓜，我是胃疼，又沒發燒。”秦深虛弱地笑笑。
林欣瑩臉紅：“對對對，我想着你不舒服，就條件反射地……”林菲也笑了。像朵百合花清新的樣子，林欣瑩微微地發愣。人嘛，還是笑起來好看，幹嗎沒事皺着眉頭，鐵青着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你的樣子呢？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啊……
吳恆遠拎着早餐回來，他一進門看着這三個人都在笑，不可思議地當下愣住了。什麼情況？自己眼睛沒花吧。這樣的三個人，能笑到一塊？
林菲似乎也看出來了他的驚愕，拿起包走過去，在他的眼前故意誇張地晃晃手指：“我還有事，先走了啊。”示意他沒看錯，可以還魂過來了。
林欣瑩衝着她的背影道：“林菲……”她站住了，卻沒有回頭。似乎是想等着聽林欣瑩的話，卻依舊不屑見到她本人的臉。
“謝謝你！”儘管如此，林欣瑩還是要表達謝意的。林菲停頓了幾秒鐘，依舊沒有回頭。她直接出了門，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說出來像放下來心頭的一塊石頭，林欣瑩釋然地笑了。“你說，這算是和解嗎？”她直視目瞪口呆的吳恆遠。
他搖搖頭：“不知道。依照林菲的脾氣，我可不敢保證她以後就不爲難你，但是貌似她不會那麼恨你了吧。但願，希望如此。”
林欣瑩突然回過頭，對秦深逼供的樣子：“都是你惹的風流帳！說，還有多少人在想着你？！趕快從實招來！”
秦深無語：“我冤枉啊，怎麼就成了我惹的風流帳了？有誰在想着我我怎麼知道啊？我是病人，你不可以趁人之危屈打成招啊……”
一本正經地裝委屈。這個秦深，生個病還能生出潛能來了！惹得林欣瑩和吳恆遠捧腹大笑。
林欣瑩趁機道：“我發現某人生病好像變幽默了哎！”
吳恆遠會意，立馬附和，外加一筆點睛：“對頭！看來這病生的沒那麼糟糕！”
看着他們一唱一和天衣無縫的雙簧，秦深哀叫：“額，這是什麼世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心情卻是大好。
“這世道是太平盛世！”林欣瑩誇張，作朗誦抒情狀，彷彿眼前都是繁花似錦的好風景。
吳恆遠也很有默契地接口，直哼哼：“我們都是那個東北人，我們都是那個活雷鋒……”還扭啊扭的。笑得林欣瑩直不起腰來，秦深又是痛又是笑表情那叫一個扭曲。
笑鬧夠了，精神好了，那麼該來補身體了。
“餓了吧？來，吃早餐。”林欣瑩柔聲道。吳恆遠立馬遞過來早餐。
“兄弟，你自個兒吃吧。我已經買好啦！來，你再吃個蘋果。”吳恆遠欲哭無淚，“別啊！這麼多讓我一個人吃，那還不撐死呀……”
秦深端稀飯的手有點抖，估計是疼虛脫了。林欣瑩便乾脆喂他，秦深故意誕着臉皮張大嘴。這下倒弄得林欣瑩有些不好意思了，吳恆遠心情複雜地扭過頭去看窗外。
林欣瑩，如果你能這樣對我，那麼，生一場病也是幸福的啊……吳恆遠呆呆地想着。可是，如果真的是自己生病了，林欣瑩，你也不會關心到餵我稀飯的地步吧。對，秦深纔是你的男朋友，現在算來，是你喜歡八年的人。都說七年之癢，你已經跨過了，那麼，他從此就是你刻在你生命中裡的人了吧。
是我忘了……
“好喝嗎？”她看着他將自己一勺一勺送入嘴裡的食物嚥下去，有膨脹的滿足感。
“飽了嗎？”
“我快撐死了！”林欣瑩那麼專注，一勺一勺喂下去，也不知道停。秦深也樂得享受這溫柔的服務，可是，那麼大一碗啊！
秦深示意她靠近，林欣瑩看了看吳恆遠，後者假裝專注地在看窗外的風景，一雙耳朵恨不得要豎起來纔好。
他聽到秦深輕聲問她：“昨晚，你是不是親我了？”
“你不是睡着了嗎？”她的聲音很輕，一張臉頓時羞得通紅，是那樣的嬌豔，像花瓣一樣。吳恆遠那麼那麼惆悵，那麼那麼疼痛。
“模模糊糊地感覺到的。是不是呢？”真討厭，感覺到了就是了嘛，非要比人家親口承認麼？林欣瑩低下頭，專注地盯着自己的腳尖。只等秦深放過她，不要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你扭扭捏捏的樣子特別可愛。”他也不顧她的窘狀，笑起來。
林欣瑩心裡鋪天蓋地的快樂。她不知道如何應答，慌慌張張地拿起一個蘋果：“我給你削水果吧。”
在他如網一樣籠罩的目光中，她幸福地做着小女人的事情，“你別老看着我呀，我才學的新削法，還不熟練，你一看我，就更加緊張了。”所謂的新削法，其實就是很普遍的大衆削法。林欣瑩習慣了刀口朝外，每次都有人驚奇地說哪有這樣削的，看着都吃力，於是爲了避免引起諸如此類的大驚小怪，她才學的。
秦深纔不管，他就看着她以不熟練的姿勢慢慢地削，很耐心很細緻。林欣瑩認認真真地削着，這是削給秦深的。於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事情因爲有了喜歡和心甘情願而變得意味深長，不同凡響。每一秒鐘都是幸福的享受。
“看看，你還要多加練習啊！”秦深咬一口，“不錯！”
吳恆遠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包括林欣瑩不加掩飾的歡喜。他酸酸地，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吵吵嚷嚷：“我也要削了的。”
林欣瑩聞言呵呵直笑，她像幼兒園的阿姨一樣和藹可親：“好好好，也給你削！”
但是吳恆遠馬上又拒絕了：“我纔不要呢，根據科學研究，蘋果皮能防癌。”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不忍心。林欣瑩剛纔削水果，他的心就一直懸着，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切到手指了。那麼細嫩的纖纖玉手，他纔不要看到它爲了一個不削皮也能吃的蘋果留疤！不忍心看到她疼！
“林欣瑩，冬天來了，你給我織條圍巾吧。”話音一落，林欣瑩震驚了，吳恆遠也懵了。這是秦深嗎？怎麼感覺不認識呢？
今天這兩個男生是怎麼了，一個比一個童心大發的樣子。是因爲不常見到的一面，平時是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了麼？不管怎樣，林欣瑩慶幸自己是見到了。因爲，說不出的可愛呢，純真的一面，想讓人好好寵。
“好啊。不過，我從來沒有織過，可能會比較難看哈。”林欣瑩不好意思道。
“沒關係，可以學啊。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麼呀？”聽聽，說得多輕巧。當然怕了，一般人見到那還不問是誰織的呀，那一問不就曝光了嘛，有史以來最難看的圍巾是她林欣瑩織的，醜得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可是她林欣瑩要給秦深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能不怕麼……
說幹就幹。賈笑一聽林欣瑩要學這個，不禁啞然失笑：“就你？去年大家都在學這個，叫你一起學，你倒好，逃之夭夭。現在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發的哪門子瘋哦？”
“給秦深的。冬天冷嘛……”林欣瑩底氣不足。
“切，那我冬天也冷啊，怎麼着，算我一個？”賈笑忍俊不禁。
“笑笑，你就饒了我吧。就你那挑東挑西的眼睛，還看得上我織的呀？買的多好啊，省事兒又好看。”
“那你讓秦深自個兒買去呀？”這個賈笑還真是槓上了，來勁了。
“鬼都知道，意義不一樣嘛……”林欣瑩笑，“要不，你給吳恆遠也織一條。那樣，他們兩個人戴起來都有伴啊。”
賈笑咯咯直笑：“虧你想得出……”卻不能不承認心確實爲之一動。
“好吧。我們去買毛線，姐教你！”就知道這個賈笑，刀子嘴豆腐心，經不起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因爲她們兩個寵對方，勝過寵愛自己。
“哎，哎！”賈笑嘆了又嘆，自殺的心都有。“林欣瑩，這是最最簡單的織法了，你還想怎樣？你個丫頭，唸書寫詩都不在話下的呀，這個織圍巾也是藝術的一種啊，而且是特別簡單的一種啊，你怎麼就完全不得章法呢？！”
不能怪賈笑。急性子的她能做到如此，不甩手走人已經算是破天荒了，這個林欣瑩……只能說有些人天生就對有些事不感冒。
急得林欣瑩直搔首。李萍兒和範琴回來奇道：“哇塞，你們倆孩子搗鼓啥呢？都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啦，夠織好幾條圍巾的啦！”
林欣瑩看着自己手裡皺皺巴巴的半截，織了拆，拆了又織的，能快到哪兒去。總之，一看那密密麻麻的針子就頭皮發麻，腦袋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手機械地亂織一氣。失敗得一塌糊塗。
範琴道：“要不讓賈笑替你織好了，反正又沒人知道。”
這個死腦筋的林欣瑩堅持：“不行，那不是欺騙嗎？秦深肯定以爲是我的傑作。”
李萍兒支招：“那你乾脆告訴她是賈笑織的，那不就好了麼？”
“對哦。”林欣瑩喜笑顏開，馬上又道：“不對，秦深說讓我親手給他織。”
“得了，你就承認秦深的話是聖旨吧。”賈笑揶揄她。
“我倒是想抗旨不尊啊！問題是笑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打得過大內高手嗎？能夠順利劫走我逃之夭夭嗎？”
冷不防被擺一道，賈笑撇撇嘴：“林欣瑩，我就不明白了，現在隨便出去做個調查問卷，肯定十之**說你比我女人。可問題是你一不熟女紅，二不會照顧自己，三連削水果都笨手笨腳看得人心驚肉跳的。而我，樣樣是高手啊！我對羣衆的眼光表示質疑！大大的質疑！”
林欣瑩聽完這一長篇大論，笑得花枝亂顫。好半天才道：“不用質疑了，羣衆的眼光從來都是雪亮的！至於原因嘛……”林欣瑩裝模作樣地呈思考狀：“太複雜了，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得了，還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明明就是挖空心思都找不到嘛。賈笑對她做出鄙視的表情，林欣瑩卻依舊兀自得意，讓賈笑很抓狂。
林欣瑩看着自己手裡的半成品，“不行我得加油，都忙活這麼久了，怎麼着也得讓我的傑作問世吧。就這麼扼殺在搖籃裡，未免太可惜了！”
賈笑撲哧笑出來：“我真是佩服你啊，林欣瑩，你這個……”她揚了揚她的作品讓李萍兒和範琴看個清楚，“這也堪稱傑作？媽呀，有這麼睜眼說瞎話的嗎？！”
她們兩個也大笑起來。額，貌似，不是貌似，而是確實拿不出手呢。林欣瑩汗顏，沒聽說過誰學個織圍巾還學不會的……自己算是光榮地打破了記錄，成了第一人。
有了！上回繡的十字繡！就是半年前被賈笑硬逼着陪練的十字繡！歷史上，侍讀之類都是勤勤懇懇的，而林欣瑩算是徹底顛覆了，前前後後，一個錢包大小的十字繡她花了快半年。而賈笑，傳言連人家結婚用的枕巾繡都送出了八件！掛在牆上的掉在手機上的更是不計其數！
兩天後，秦深收到了林欣瑩送來的圍巾。
他跟她耳語：“溫柔是女人最厲害不過的武器，哥快承受不住了……”她的心甜蜜得如同化了一地的夏日冰欺凌。
秦深不知道，這件事情會那麼快的引起轟動，以至於……
以至於這幾天來串門的兄弟們絡繹不絕，都快把宿舍門檻踏平了。每年都會有男生收到女生織的圍巾，這一點都不稀奇。這些五顏六色花紋各異的圍巾裡，一針一針都是女生最甜蜜的心意，這也不算稀奇。建築系的女生七嘴八舌地圍着他：“秦深，聽說你女朋友給你做了一條專屬圍巾？什麼時候戴出來看看呀……”
“是啊，是啊，很是好奇呢！”
秦深笑而不答，那條圍巾他收起來了，只是試戴過。其實是很普通的平板針，但是卻繡上了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坐着看大海的圖案，還有那兩個瞬間刺痛吳恆遠眼睛的字母：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