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霆東嚴肅又認真看着我。
我想起星仔說過,龍幫的少主在幫內就是個傳說,他們甚至都覺得龍幫根本就沒有什麼少主。
原來一切皆是因爲如此。
他爸爸保護他的心,就跟這次季少一保護我的心一樣。
而他要樓霆東不要認我,我自然很能理解。
可是……那段灰暗不見光日的日子裡,天知道我多麼想有個親人在身邊陪着我。
樓霆東又說:“雖然不能認你,但我一直在你身邊做着哥哥該做的一切。只可惜……最後差點都快被你當成了敵人。”
他說的有些苦澀。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沒好氣說:“換做你,你難道一點不懷疑嗎?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爲什麼突然對我那麼好?難道你沒聽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嗎!”
樓霆東嗤的笑了出來。
他俯身抽了紙巾給我遞過來:“想哭就哭,以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有我給你撐腰,誰敢欺負你,我讓他好看。”
我接過來,心裡暖暖的,狠狠地把鼻涕擦了上去。
腦中,突然閃過許禾子的話。
她被人堵在巷子裡扒光了衣服,她還冤枉說是我找的人,當初我只以爲是她自導自演的把戲。
如果不是呢?
我冷不丁擡眸問樓霆東:“許禾子沒有撒謊,是不是你找人去教訓她了?”
樓霆東的眉目坦然,他拉起了襯衫,將釦子一個個扣上。
悠然自得說:“和她對你做的事比起來,這還是輕的。我還讓人拍照留念了,要不要看?”
他的長眉微挑,含笑看着我。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季少一的房間,皺眉說:“她好歹是阿一的表妹,你別這樣做得太過,他在他姑姑面前不好交代。”
樓霆東微哼,道:“她許禾子算我的什麼人,我需要交代什麼!”
我皺了眉。
他終於無奈說:“回頭我就把照片刪掉,一張不留。”
“謝謝。”我開口說。
樓霆東的目光流連在我臉上,不悅說:“許禾子對你下手的時候可沒有客氣過,你何必還要同情她?”
我搖頭說:“不是同情她,老實說,你找人教訓她的事,我覺得……挺解氣的!”
聽我這樣說,樓霆東的脣角得意勾起。
我又說:“但,別叫阿一爲難。”
他似乎秒懂了,鄭重點了點頭。
星仔走了過來問:“少……樓先生,您和沈小姐今晚留下來嗎?我好讓他們收拾房間出來。”
樓霆東看了我一眼。
我忙說:“留下啊,我今晚不走了。”
星仔有些吃驚請示了樓霆東一眼。
見他並沒有說什麼,星仔這才又走了。
我忙問:“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嗎?”
樓霆東笑得神秘:“不知道,但我估計忙內大部分人都以爲你是我看上的女人。”
我大窘。
樓霆東卻笑得開心,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想着之前樓霆東說他當初離開江城的理由,結果看着眼下別墅外面的保鏢們……
我有些內疚,斂起笑容說:“爲了我和阿一,結果你還是和龍幫扯上了關係。”
他起身,坐得離我近了些,安慰說:“當年離開,是爸想保護作爲家人的我。現在回來,是我想保護同樣是家人的你。”
我拼命忍住,差點要哭出來。
他朝我張開手臂,含笑望着,說:“過來。”
這一刻,什麼掩飾都不需要了。
我撲進他的懷裡哭了,因爲幸福。
樓霆東輕拍着我的後背,說:“爸知道你的存在後一直想見你,但怕把你牽扯進來,所以我纔出了主意在江城開個公司,又必須得讓你去上班,所以只能硬着頭皮弄了建築設計。我很心虛,這跟我擅長的領域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又是想哭又覺得好笑。
直到他說:“然後我讓人在你的辦公室裝了監控,這樣爸就能看見你。”
我震驚從他懷裡擡起頭來,脫口問:“所以那天徐總說我的辦公室有人在換空調,根本就不是?”
那天,徐長澤直接把我和紀寶嘉攔在辦公室外不讓進,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樓霆東笑着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他又說:“爸現在還不能見你,所以只能這樣一解相思。”
爸爸……
從未想過我沈凌止這輩子還會有一個爸爸。
我聽話地點了點頭。
他又說:“我覺得你媽暫時應該不需要什麼幫助,所以做主把公司登記在了你的名下,註冊了龍幫的標識,算是爸當年的烏龍成就的美吧。”
我瞬間想到了g的意思——玫瑰。
還真是美好的烏龍。
樓霆東低頭替我拭去眼淚,皺眉說:“都沾我手上了,真疼。”
我這纔想起他的手背劃破的事來。
我忙推開他,又重新取了酒精棉給他消毒了一遍。
他擰着眉低頭看着,笑着:“你別這麼體貼,我會後悔讓你這麼早就嫁人的。”
我沒好氣說:“你這樣說,阿一他也會後悔讓我和你相認的!”
他沒有生氣,好脾氣笑着,然後嘆了口氣說:“都沒好好疼你,你就嫁人了,爸一直覺得虧欠了你,沒讓你享受一天的父愛。”
“我爸爸……哦,我是說我養父,他一直對我很好,我的童年很快樂。”雖然葉薇那時候對我很不好,但沈宏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樓霆東終於沒有再說話。
我想了想,有些緊張問:“你和阿一之前都想瞞着我,但現在我知道他的事了,我需要做點什麼?裝作不知道嗎?”
樓霆東卻搖頭說:“沒關係,這麼久也沒有查到什麼,也許那個槍手以爲少一死了,已經出境了,你不用刻意,讓身邊親近一些的人知道沒關係。”
“那季家那邊……”
“季家那邊,少一會自己說的。”
我點點頭,知道季少一和樓霆東一定有所安排,我也就不過問了。
後來,樓霆東沒有留下直接走了。
這期間我細細問了醫生,他說季少一的傷勢已經無礙了,只是身體還虛弱,調養幾天就會好了。
季少一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已經過午夜了。
我就趴在他牀邊睜着眼睛看着。
他冷不丁就笑了,將我拉過去,抱住我側了身:“怎麼這樣看着我?”
我往他的懷裡鑽了鑽,緊緊抱住他,說:“就是想看着。”
他“唔”了一聲,不再說話,收緊了抱住我的手臂。
“好想念家裡的牀。”
好久好久,我幾乎以爲他睡着了,他卻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笑着說:“你養好身體我們就回家。”
他清淺應了。
“小止。”
“嗯?”
“好想你。”
“我也是,阿一。”
“我愛你。”
“我也是。”
“我不愛聽這話。”
我忙擡眸望着他,認真糾正說:“阿一,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很想很想你。”
“嗯。”
他略有些得意,指了指牀頭櫃上的手機:“以後跟我說話都要像語音裡那樣。”
我大窘,那是因爲他不在眼前,我纔可以肆無忌憚什麼都敢說,哪裡還管羞不羞的?
現在當着他的面,好多我都說不出來了。
季少一低頭凝視着我,靠過來,親了親我,這才又抱住了我。
…………
這一夜,睡得尤其不安穩。
我幾乎每隔半小時就要醒來一次,見季少一真真切切在我身邊我纔敢閉上眼睛。
早上醒來,身邊的位置空蕩蕩的,我愣了半秒,猛地就翻身爬了起來。
季少一呢?
難道昨晚只是我的一個夢嗎?
我慌張跳下牀纔要出去,門從外面開了,季少一滿頭大汗進來。
他看我就笑了:“醒了?”
我衝上去抱住了他。
他蹙眉想要推開我,我不依,用力抱住他。
他喘着氣笑:“怎麼了?我身上全是汗,黏。”
“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爲你又不見了!”我不敢放手,後怕地問。
他微微一愣,隨即嘆息說:“我哪裡也不會去,出去晨練了。”
我大吃一驚,怪不得他渾身都是汗。
“可是,醫生說你的身體……”
“放心吧,醫生在邊上看着。”他拉我在沙發上坐下,緊握着我的手,說,“我不能就這樣躺着,我得趕快好起來。”
我心疼替他擦汗,明白他爲什麼那麼急着想要恢復。
他只是在擔心我。
“我給爺爺打過電話了,這幾天你住在這就好。”他突然又說。
這太好了!
我忙點頭說:“這幾天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他眼底滿滿全是笑,伸手將我攬過去,撒嬌道:“好啊,老婆,你哥找的廚子水平真的不怎麼樣。”
我又好氣又好笑,說:“放開,你不是說身上黏嗎?”
“嗯,反正都抱過了,無所謂了。”
我笑得開心,推推他,說:“快去洗澡,我給你準備早飯。”<igsrc=‘/iage/988/1252992webp‘width=‘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