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助理帶着林靡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甜品店,以前林靡還做樑伯承的秘書的時候,中午休息的時候偶爾也會跟陳助理過這裡來坐坐,因此很熟悉。
點了兩杯喝的,兩個人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林靡咬着吸管,猶豫了一下,看着陳助理問,“現在公司裡是什麼狀態?我剛剛進去的時候,發現好像人沒有那麼多了。”
陳助理嘆了口氣,有些失落的說,“是有很多人走了。樑總一出事,基本上是樹倒猢猻散,膽小怕事的,都已經提前找好了下家,也有一些人被挖走了,聽說還是不錯的公司,叫什麼周氏集團還是什麼的,出了大價錢把我們這邊的很多人都挖了過去,不知道他們老闆是怎麼想的。現在,公司裡除了那些早些年跟樑總一起打拼的老員工,基本上沒有多少人了。就是現在,我們也是在苦苦支撐,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撐不下去了。”
林靡緊緊的抓着面前的奶昔杯子,沉默了一下說,“會好起來的。等樑伯承回來,一切就都好了。”
除了這句話,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公司的事她插不上手,就是插的上手,她也不懂那些東西,她什麼忙都幫不上,看着樑伯承的公司陷進困境,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是沒用。
不過,陳助理剛剛說周氏集團的挖角,難道是周紹文做的?
林靡的目光沉了沉。
陳助理點了點頭,目光中隱有希望,她是從樑伯承剛開始創業就一直跟着他的,這麼多年見證了樑伯承的能力,沒人比她更瞭解商場上的樑伯承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就算有一天他一無所有,也絕不會缺少從頭再來的勇氣。
跟陳助理告別之後,林靡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正要上車的時候,外面高樓上巨大的顯示屏幕上,香水的廣告放完,開始播報今日新聞。
“據悉,近日雲城紀檢委收到來自羣衆的匿名舉報信,舉報雲城市長樑啓明涉嫌鉅額貪污受賄的嚴重違法違紀行爲,已於今天下午被紀檢委帶走審查。衆所周知,樑啓明對外界的形象一直是一個清正廉明深受愛戴的好市長,任職期間,他牽頭促成了不少的公益事業,這樣的消息一傳出來,社會上一片譁然,幾乎沒有人願意相信樑啓明會做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是事實還是栽贓陷害,我們靜等接下來的進展,我臺也將對這件事繼續跟進報道。”
播報員甜美的嗓音在這忙碌的城市裡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震動,大家依舊是各忙各的,來來往往的匆忙人羣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停下腳步,甚至出租車司機看林靡開了車門卻遲遲不上來,只是看着不遠處發呆,還沒好氣的說了一聲,“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滾開,別耽誤我生意!”
林靡反應過來,轉過頭來看着司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抱歉,我還有點事,不走了。”
說罷,關上車門退回到路邊。
出租車飛快的揚塵而去,夾帶着司機不耐煩的一句,“有病!”
林靡在路邊站了一會,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打哆嗦,手心裡出了一層汗,水津津的,有些黏膩,她顫着手從包裡掏出來紙巾擦了擦,然後走到一旁的樹邊,倚着樹發愣。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衝到他們把樑伯承關起來的地方,然後破門而入,或者,打熱線電話,舉報樑啓明非法拘禁,現在樑啓明正在被審查,各方面力量都很薄弱,應該顧不上自己。
這樣的想法簡直太誘人了,林靡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抑住自己的衝動,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這樣不行。且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自己輕易地做了想做的事,以後呢?
周紹文既然要對付樑啓明,就自然會有一套完整的計劃和方案,一環扣一環的處理這些事,而自己橫生枝節,或許並不會達到想要的目的,反而會弄巧成拙。
心情很激動,也有些忐忑,林靡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流,心裡默默盤算樑伯承回來的日期。
好不容易,情緒微微的平靜了一些,林靡正要起身,突然手機響了。
接起來,周紹文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怎麼樣,聽說了嗎?”
林靡的心跳頓了一下,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說,“我剛看了新聞。”
周紹文有些詫異於她的鎮靜,頓了頓,有些得意地說,“怎麼樣,對我的速度還滿意嗎?”
林靡輕輕地“嗯”了一聲,捏着手機的手很緊,她問周紹文,“樑伯承什麼時候能回來?”
周紹文嘴角的笑一下子冷了下去,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笑意更甚,他說,“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想問的嗎?不好奇我是怎麼做到的,不好奇樑啓明的下場如何?”
林靡笑了笑,她怎麼會去在意那些沒用的事,她在意的,只是一個樑伯承而已,別的一切,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這些話她當然不會說給周紹文聽,她只是對着話筒又重複了一遍,“樑伯承什麼時候能回來?”
周紹文冷笑了一下,語氣裡漫不經心,他說,“快的話,明天下午吧,樑啓明的結果如何跟他沒關係,只要樑啓明顧不上他,他就可以自由了。”
林靡倒抽了一口涼氣,心臟猛烈地跳起來,空着的一隻手緊緊地抓着樹皮,粗糙的樹皮咯的她的掌心生疼,她卻露出一抹笑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周紹文的聲音帶着笑意再次通過話筒傳過來,語氣淡淡的,卻帶着一絲不容拒絕,他說,“回來收拾一下吧,我買了明天的機票,明天確保樑伯承無事之後,你就跟我離開。”
林靡的呼吸一下子停滯了一下,有些詫異的說,“你說什麼?”
周紹文理所當然的說,“我說什麼你不明白嗎?當初我們做的可是交易,我幫你讓樑伯承平安無事,你跟我走,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的落實下來,可你總不能耍賴吧?我周紹文雖然沒有多大的本事,可是要再整樑伯承,現在來說,還不是什麼難事。”
林靡高高揚起的頭顱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她握着話筒沉默了良久,終於說,“你別說了,我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