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心中閃過這麼多念頭,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她的臉上甚至一絲痕跡都沒有露出來,朝着門口揮了揮手,看到樑景的目光看了過來,凌月才笑了笑,說,“這裡!”
那態度天真活潑,就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學生。
樑景在原地站着,看到凌月的這一刻,她的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果然是個女人,還是個年輕的女人,有資本可以勾引到周紹文。
本來坦坦蕩蕩無懼無畏的一顆心悄悄的提了起來,樑景看着凌月,心中閃過複雜的感情,最終還是朝着凌月走了過去,在凌月的對面坐下來,看着凌月,笑了笑說,“你好,我是樑景。”
“我叫凌月。”凌月笑了笑說,“你好。”
“你找我,”樑景看着凌月笑了笑,開門見山的問道,“到底是想幹什麼?”
她本就不是能與人虛與委蛇的性格,她的脾氣其實跟林靡很像,因爲從小被人欺負的多了,對於這種事的習慣讓心理都起了變化,一般不是特別大的事,都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可是要真是被人戳了心窩子,戳了脊樑骨,也不會悶聲吃掉這個啞巴虧。
凌月聽到樑景的話,詫異於樑景這麼快就把主動權搶了過去,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在電話裡跟你說過了,我跟你共用一個男人。可是這是不應該的,也是不可能的。一個男人,兩個女人,註定有一個女人要黯然神傷一輩子。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要跟你說一說我跟周紹文之間的愛情,好讓你提早退出。”
樑景看着凌月,眉頭皺了一下,隨即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跟周紹文好好的,沒有過什麼別的事。”
她這兩句話其實也是強裝着淡定說出來的,從凌月剛剛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開始,樑景心中就有些沒底了。周紹文不是一個好男人,以前他就有過很多女人,這樑景都知道。可是她沒想到,到了現在,在她面前跟自己很恩愛的周紹文,背後居然還會做這種事。
至於凌月所說的話的真假,樑景雖然嘴上不承認,可是心裡已經知道了,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是她不相信周紹文,只是一個有過前科的男人,會再做這樣的事很正常。
如果周紹文從始至終就是這個好男人,樑景絕對不會懷疑他。要相信一個人不難,可是要相信一個犯過錯的人,很難。
凌月聽到樑景說的這話,就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凌月是人堆裡打滾出來的人精,看人的心理這種事,猜出來很容易。
“我跟周紹文是相愛的,”凌月看着樑景,殘忍的戳破她竭力僞裝出來的淡然,尖酸的說,“你知道嗎?我跟周紹文是一見鍾情,算起來,也是五六個月之前的事了。”
凌月看着樑景,接着說,“但是他一直說他有責任,不願意傷害任何人,他愛我,但是他對你有責任,所以他寧願讓自己受委屈。其實我對這樣的狀態也沒有什麼異議,畢竟我愛他,我願意包容和體諒。可是前不久,我們因爲一件事,而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樑景的心中波濤洶涌,心裡狠狠的揪緊,從剛剛開始就處於崩潰的邊緣,這會看着凌月,竭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問,“什麼事?”
“我懷孕了,”凌月看着樑景,對她臉上終於繃不住的驚訝和絕望很滿意,接着說,“大人可以受委屈,可是孩子不能。我愛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可是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凌月看着樑景,笑了笑,語氣有些居高臨下,說,“你知道的吧,如果沒有我,周紹文一定會娶你,爲了責任。可是現在有了孩子,我跟他都特別迷茫,今天也是他託我來跟你一起商量商量的,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凌月的話,成功的叫林靡把那句,“周紹文是怎麼想的”給嚥了回去。
“這件事,林靡也知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她。”凌月說。
她真的是看透了樑景的全部弱點。把今天的見面說成是周紹文授意,在樑景的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因爲她篤定了樑景絕對不會因爲這件事而去找周紹文質問,因爲她太驕傲。一個女人,但凡有點自尊,都不會去找男人問個明白。
本質上,其實林靡和樑景,屬於同一種人。
樑景的臉色慘白,幾近透明。她的呼吸很輕,就像是不存在一樣。周紹文做了這樣的事,林靡也知道,那這件事,應該就是真的了,畢竟她可以去跟林靡求證,凌月沒有蠢到會拿這個胡說八道的地步。
“這是我的孕檢報告。”凌月拿出一張紙,火上澆油,壓碎樑景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胎兒發育很好,已經快兩個月了,我想,你也是個女人,你應該不會不成全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吧?”
樑景拿過那張孕檢報告,仔細的看了看,她沒有生過孩子,不懂那個報告上那些事是什麼,但是後面的一串正常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樑景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樑景說完,看都沒有再看一眼凌月,徑自的朝外走去,那腳步匆匆,幾乎是落荒而逃。
凌月看着樑景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這就是她要的結果。樑景離開之後,去問林靡也好,不問林靡也好,總歸是對周紹文有隔閡了。
倔強如她,應該不會忍受這種屈辱的,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凌月露出這個深沉的笑容。
樑景從餐廳裡跑出來,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之後纔給林靡打電話,電話接通,林靡的聲音很歡快,“小景?”
她剛剛完成了手頭上那份雜誌的第一次刊印,所以心情不錯。
樑景就沒有那樣的好心情,她只是捏緊了電話,說,“小靡姐,你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