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也是在前不久偶然翻閱了一下舊相冊,看到這張過往珍藏的照片,纔打開了記憶之河,他隱約感覺照片上的小女孩很像現在的簡嘉,便去問了父母這張照片的來源,於是便知道了這其中的情節:原來,他們早已相識,這讓他感嘆緣分的“不可理喻”,也讓他感激緣分的奇妙,但他卻不想告訴她這些,只想藏在心底,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秦瀚,你在想什麼呢?快畫呀。”
簡嘉坐在離秦瀚不遠的草地上朝他微笑的招手——畫好山景,秦瀚又要給簡嘉畫素描,要她擺出個自己喜歡的姿勢給他畫,哪知道秦瀚盯着簡嘉發愣好半天也沒動手開始畫,都在回憶過往了。
“哦,這就畫,”秦瀚回過神來,望着簡嘉笑了,“簡嘉,你把劉海撩起來。”
簡嘉只得照做,但還是不忘囑咐“你快點兒啊,我手痠。”
“嗯,很快。”秦瀚笑着揮了揮手中的畫筆說。
……
錢熙亞似乎比以往更忙了,很少在公司露面,從前的例行會議也明顯少了,簡嘉常常三天兩頭纔看到他在公司露個臉,要不早上要不在下午,他在忙什麼呢?
爲了證實自己心中久存的疑惑,簡嘉特意在下午下班以後,等到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再來潤華集團看一看,她坐在車裡搖下車窗向上看去,果然看到那簇孤零零的亮光,而且接連幾天都這樣,有幾次差點就衝上樓去看看了。
簡嘉一有心事就坐臥不安,於是去找了凌悅和蘇弘翌。
“嘖嘖,大忙人終於想起我們倆啦,”凌悅坐在簡嘉對面,沒好氣的甩臉色說,“這陣子在潤華幹得風生水起還是怎麼的,連人影都沒見。”
“凌女俠講道理好不好,”簡嘉扶額,“我都有時不時給你打電話的。”
“我說的是你人影,跟我扯電話幹嘛?”凌悅沒打算放過簡嘉,“以前我們三個常聚在一塊的,現在倒好,你去了潤華,蘇弘翌常常出差,四分五裂了都。”
簡嘉有點無語,這都能扯上“四分五裂”?於是雙手合十說:
“嗯,我錯了,凌悅,新工作新的崗位和業務,還有新人脈我得理清,所以原諒我這段時間把你們倆暫時放到一邊。”
凌悅一張杏臉臉方纔“多雲轉晴”,翹了脣角道:“和你上次聽你在手機裡提到的那個‘小男孩’相處的不錯吧,發展的怎樣?”
簡嘉白了凌悅一眼:“無聊,”繼而又笑眯眯道,“說相處呢,確實不錯,憑空多了個弟弟,自然開心的很,日子過的能不‘滋潤’麼?”
“你別蒙人,還弟弟呢,”蘇弘翌嗤之以鼻的哼了聲,說笑道,“你倒是問問人家當你是姐姐了嗎?我告訴你簡嘉,你要是對這小子沒意思,趁早離他遠點,省的這世上又多一個和我一樣心碎的人。”
他也是從凌悅口中知道了這事,有點擔心她爲了“報復”錢熙亞就做傻事。
“我沒法離他遠啊,辦公桌就捱得很近,”簡嘉不以爲意的用指尖彈打着桌面,“再說正常的工作關係,又沒搞曖昧,怕什麼。”
“你師哥是想告訴你,別玩火,”簡嘉的無所謂連凌悅都看不下去了,指着她的鼻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要是真把他當兄弟,就得趁早挑明瞭說,別處在‘是與不是’之間迷糊,你師哥已經夠慘了,你還想要幾個炮灰才滿意?”
簡嘉頓時滿頭黑線,真是越扯越沒邊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好好,不開玩笑了,秦瀚就是我上司,ok?”簡嘉不得不繳械投降,原是想先活躍一下氣氛再轉到正事上,這樣不會讓人說成“有異性沒人性”,現在給這兩隻一攪和,還是直說了,“其實今天找上你們倆是爲正事來的……”
她坦白招供,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很想得到兩位死黨的分析,料不到之前還一副插科打諢、調侃說笑的的兩個死黨,臉色毫無徵兆之間變得異常嚴肅。
“簡嘉,你真的不知道嗎?”蘇弘翌皺着眉頭看簡嘉,然後拿了一隻煙捏在手裡,“不過也是,錢熙亞特意囑咐過我們不能告訴你。”
這本是預料中的回答,卻令簡嘉心頭一震:不告訴她,那應該就是與她多少有點關係了。
“師哥,我想知道,請你給告訴我,別瞞我。”簡嘉眼底寫滿了迫切和懇求。
蘇弘翌皺着眉頭,眼睛盯着桌子的某個點,目光沉鬱。就在簡嘉等的快不耐煩要追問的時候,凌悅說話了:
“錢熙亞這段時間經常往來公安局,你們一點沒發現?”
簡嘉愣了一下,心下預感這兩隻一定還有“猛料”要曝,自己千萬得“挺住”。
“如果他打定主意不讓潤華上下察覺,底下的人又怎麼會發現,”她狡猾的繞了過去,同時單刀直入道,“凌女俠,你要是不想讓我急死的話,就別賣關子了。”
蘇弘翌掃了一眼四周,見除了他們三個,沒什麼外人在場,才把身子向前一傾:
“潤華集團出問題了,錢熙亞處境艱難,也很危險。”
簡嘉心下吃驚,卻還得在面上保持着平靜:“師哥,凌悅,把你門知道的,統統告訴我,我答應你不衝動。”
蘇弘翌和凌悅對視一眼,前者看着簡嘉說:“錢熙亞起初發現潤華集團賬目不對,後經暗查,竟發現有幕後黑手假借潤華集團‘拉虎皮做大旗’,背地裡走私汽車,偷稅漏稅,數額之大讓他深感震驚,爲了不打草驚蛇的查清真相,他來找過我們數次說這事,卻堅決不讓我們插手,要他自己來解決。”
簡嘉深吸一口氣:走私汽車,偷稅漏稅,數額還巨大?
“這絕對是掉腦袋的事,”蘇弘翌看簡嘉表現還算正常,沒被嚇着,便放膽了說,“錢熙亞是企業法人,潤華集團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這總裁成了直接責任人,若不在短期內揪出幕後黑手,罪犯很可能逃往國外,那麼錢熙亞就成了替罪羔羊,不死也得蹲監獄。”
簡嘉的一顆心都要揪緊了,她想起來一個久遠的問題,一個一直藏在心裡的鬱悶,在聽到蘇弘翌如是說的時候,一下子云開霧散了,想着,她就問了:
“也就是說如果罪犯得逞,如果我和錢熙亞還是夫妻,我也要承擔法律責任……”
凌悅望着簡嘉,嘆了一口氣說:“他算是徹底把你摘乾淨了,和你離婚,把名下合法財產的三分之二都歸在你的名下,你們不再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自然無需承擔任何責任,”凌悅取了邊上的蘋果汁喝了一大口,臉上有點愧意,“簡嘉,我常常在你面前吐槽錢熙亞,就是覺得這男人彆扭,什麼事都喜歡一個人扛着,但這一次,我真的欣賞他,夠男人!”
簡嘉什麼也沒說,只是怔怔的聽着,聽到最後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視線變得模模糊糊的。
“簡嘉,你別嚇我,”蘇弘翌本是垂着眼瞼聽凌悅說話,卻在掀起眼皮的無意間瞧見簡嘉木然發呆的神情,“這事也許還沒到你想象的那樣,錢熙亞也說他找到蛛絲馬跡了,一旦有結果就會聯繫我們……”
“看來錢熙亞堅決不讓我們告訴你還是有道理的,”凌悅很少看見簡嘉有這樣雙目發直,木然發呆的樣子,“別擔心了,我們也在暗中配合他。”
簡嘉想也沒想,起身就往外走,蘇弘翌眼疾手快拉住她胳膊,說:“去找錢熙亞?就你現在這狀態去找他,想再車禍一次嗎?到時我給錢熙亞剁了都是輕的,簡嘉,你可別害我。”
“不是開玩笑,”凌悅也攔着簡嘉說,“你現在跑去跟他說,就等於暴露了我們這兩個給你提供‘情報’的線人,於心何忍?!”
簡嘉真服了這兩個,人都急死了,他們還在說笑,她保證似的說:
“沒有,我就是去看看他,沒想過要說什麼的,就當我今天沒來過,ok?”
蘇弘翌對凌悅提了提下巴,說:“走,我們倆送丫頭去潤華。”
說完一人一手架着簡嘉出門,簡嘉當真是無語了,一邊走一邊暗歎“交友不慎”。
到了潤華集團,兩個死黨並未下車“露臉”,讓簡嘉一人上去了,她求之不得,連謝都省了,直奔總裁辦公室,當時錢熙亞正在和秦瀚在交換工作意見,唐靜茹也在場,幾人分佈在辦公室不同的角度說話,沒提防簡嘉出現在門口。
秦瀚愣了一下,問:“簡嘉,你上哪兒了,遲到了,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
簡嘉卻沒看見秦瀚,她現在眼裡只有錢熙亞,快步上前一下子撲到錢熙亞懷裡,緊緊抱住。
某總裁躲閃不及,看了一眼把他箍得死緊的女人,莫名其妙,他指着秦瀚說:
“簡助理,你當着你男朋友的面撲進另一個男人懷裡,這太欺負人了。”
簡嘉把臉埋在錢熙亞的胸口,低笑出聲:“沒有,錢總,我想你了。”
饒是錢熙亞再精明也被簡嘉這無厘頭的一出弄得雲裡霧裡,擡頭一看兩個下屬:秦瀚有點發怔,唐助理一臉看戲:錢總裁,你也有今天。
於是,錢熙亞低下頭看着簡嘉,滿眼警告:“我正在談公事,簡助理有什麼私人問題,下班再議,可好?”
簡嘉仰起頭,看進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眉眼彎彎的含笑說:“我也想參與公司的一些事務,想學習學習。”
錢熙亞毫不留情面的諷刺說:“這是總裁辦公室,談的是公司決策,你要想學習去培訓基地,我們公司也有。”
簡嘉不急不惱,仍然眨着一雙星星眼說:“那讓我參與公司決策,讓我旁聽一下,可不可以?”
“不可以!”錢熙亞斷然拒絕。同時隱約感覺這女人今天有點反常。
……
“呃,錢總,簡助理虛心求教是好事,”沉默半晌的秦瀚終於說話了,“就讓她當一回旁聽,這樣我也無需轉達重複轉達您的意思。”
“她沒資格。”錢熙亞一臉冷漠,眼睛卻是緊盯着簡嘉說的。
“錢總,潤華這樣的大公司要處理的事有很多,相信唐助理一個人忙不過來,”簡嘉也盯着錢熙亞眼睛,一臉的狡黠,“我想爭取一個副助理的職位,算是幫她分憂解勞了。”
錢熙亞臉上閃過一絲狐疑,忽地低笑一聲,擡頭對唐靜茹說:
“唐助理,有人要跟你搶飯碗,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