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華集團股東之一藍天鵬的生日就在今天,錢劭燁和林玉琴帶着女兒和兒子去給世交慶賀生日,一路上,錢劭燁就囑咐兒子不要“輕舉妄動”。
從那天錢熙亞將所有賬目拷貝一份,並用手機錄下藍家兄妹倆的談話內容,可以說證據確鑿了,當時氣得錢劭燁兩天都咽不下飯,想不通藍天鵬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一雙兒女揹着他這麼幹出這種謀財害命的事竟然一點不知情?林玉琴也是滿心震驚,但也不想打草驚蛇,大家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在生日宴過後再向藍家人“攤牌”更好些。
“熙亞,你一定得聽爸和媽的,千萬別衝動,”車上,林玉琴伸手拍拍坐在前座的兒子肩頭,“這事先看看藍天鵬是否知情,如果他不知情還好,但若是明明知情卻放任一對兒女這麼幹的話,那我們什麼也別說,直接找公安局好了。”
身邊的錢劭燁深以爲然。
“知道了,媽,”錢熙亞轉頭回應說,“這話您從出門前到現在都說了多少遍,其實要不是看在兩家的交情,我早就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了。”
“這麼不耐煩幹什麼,媽還不是爲了你好,”錢文鏡不以爲然的撇撇嘴道,“爲了這事,你付出的代價也夠大了,你要是不想滿盤皆輸當然得謹慎點,還有,聽說這次簡嘉幫了你很大的忙,後悔了吧,當初鬧着要離婚。”
錢熙亞視線移向老媽身邊的姐姐,一臉不悅,心說:還敢提簡嘉,當初是誰自作主張把我老婆介紹給你老公弟弟的,這麼損的事也就你做得出來,嘴上卻很有分寸道:
“我已經謝謝她了。”很狡詐的逃過什麼後不後悔這樣的話題。
錢劭燁夫婦倆顯然不知道自家女兒早把兒媳給“賣了”的事,看了錢熙亞一眼:
“兒子,當初我們是看在你確實全心替簡嘉考慮的份上才同意你們離婚的,”錢劭燁看着兒子淡淡的說,“這次潤華危機過了以後,你們倆就復婚吧。”
錢熙亞答不上來話,只好不做聲,好半天才說:“等藍家的事解決了再說不遲……”
藍家大宅已經到了,說是宅,其實就是面積挺大的一個別墅了,與錢家以後都是“高門大戶”,只是藍家名頭沒有錢家這麼有名頭,宅子也相對小一些,但辦一些個人生日宴或小型聚會還是綽綽有餘的。
錢家人的小車剛開進別墅鐵柵欄門,就有傭人迎了上來,阿辰停車,錢劭燁夫婦一雙兒女下了車,讓阿辰跟着傭人去把車停好,他們幾個走着去後花園,藍天鵬在與人交談期間瞧見錢家人,趕忙迎了過來:
“來了,等着就是錢兄了,隨我來。”
藍曉芙今天打扮的很入時,也很養眼,尤其藍色眼影向太陽穴方向蜿蜒,藍色妖姬似的,被一羣男人圍在中間談天說地,時不時笑得花枝亂顫,偶然轉頭的時候,看見錢熙亞,便擠開人羣小跑過來,衝錢家人甜甜的一笑:
“錢叔,林姨,鏡姐,熙亞哥,你們終於來了,害我們一陣好等。”
林玉琴望着笑成一朵花的藍曉芙,心情複雜:從小就拿她當乾女兒一樣,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表裡不一?錢文鏡只是禮貌性的提了提脣角,沒怎麼答話,錢熙亞則更關心的是藍圖在哪兒,說曹操,曹操到,藍圖像得到“感應”一樣,也朝這方向走來。待走到跟前來,錢熙亞瞥了他一眼——嬉皮笑臉,人摸狗樣,竟然沒早看出他對簡嘉竟心存邪念,居心不良的東西!自從那天晚上以後,越發看他不順眼!
“嗨,錢總,幹嘛這麼看我,怪嚇人的,”也許是注意到錢熙亞宛如照妖鏡般的目光,藍圖受不住的向後一退,心虛道,“我知道平日裡工作也許有不盡如意的地方,還請錢總海涵,今天是家父壽辰,請務必給個面子。”
錢熙亞本能反應是想說“多慮了,打狗還的看主人”呢,話在舌尖繞了個彎兒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哪裡,你想多了,我這人一向都是這表情,公司上下都知道,難道藍弟還會認爲我故意給你好看不成?”
藍圖一噎,尷尬的呵呵一笑,就轉頭去招呼錢家其他人,藍曉芙已然急不可耐的站到錢熙亞身邊,一把挽住他胳膊,嬌嗔道:
“熙亞哥,把你盼來不容易,給個面子笑笑,你這樣雖是個人作風,但不知情的人會以爲我們藍家招待不週,或者以爲我們兩家出現了什麼罅隙呢。”
錢熙亞不動聲色的扯掉藍曉芙的手,轉臉對抽了抽脣角:“曉芙說得對,聽你的。”
只是一句簡短的客套話,卻把藍曉芙聽得心花怒放,當即死纏白賴的要拉錢熙亞過去“單獨說話”,錢劭燁夫婦同時向兒子使了個眼色,錢熙亞會意的走開了。
生日宴開始,親朋好友,往來客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吃喝喝談天說地,藍天鵬像年輕了十歲一樣攜着老婆的手,神采飛揚的招待賓客,敬酒喝酒,絲毫沒注意到即將到來的風暴。
直到晚上九點,賓客相繼散去,一片狼藉的後花園只剩下清掃現場的傭人,此時在只有錢藍兩家的書房裡,藍天鵬絲毫沒了生日宴會最初的精神爍爍,口若懸河,而是神情呆滯,瞠目結舌——在錢家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以後,他就是這個神情,藍圖和藍曉芙倆兄妹的臉更是白的像紙一樣,大氣不敢出。
“天鵬,事情就是這樣,”錢劭燁淡定的望了藍天鵬一眼,“我真爲阿圖和阿芙感到痛心。”
“不,你們一定是誤會了,”藍天鵬的老婆許銀歇斯底里的叫出來,“錢大哥,林姐,阿圖和阿芙怎會有膽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不,這一定是別人做的栽贓給我兩個孩子頭上。”
說着,她瘋一樣跑到一雙兒女面前,拍拍這個的臉,抓抓那個的手,語不成句道:
“阿圖,阿芙,你快告訴爸媽,告訴你錢叔和林姨,這不是你們做的,快說啊。”
怪的是藍圖最初臉色蒼白,這會兒倒是陰沉的可怕,擡頭就對許銀說:
“爸,媽,好漢做事好漢當,這都是我一個人乾的,和妹妹沒有關係——”
伴着一聲“混賬”,藍天鵬一巴掌落在藍圖臉上,他氣得腦門充血,身體抖得像篩糠,擡手指着藍圖問:“爲什麼要怎麼做,說!”
藍曉芙的臉又是一白,大叫出聲:“哥,別說,什麼都別說!”
然而藍圖還是冷着臉說:“我就是想給妹妹出氣,想把潤華整垮了,搞臭了,看錢熙亞這小子還有什麼資本和他女人逍遙自在,讓他看清楚妹妹纔是對他最好!”
話沒說完,藍圖另一邊臉又捱了藍天鵬一巴掌:
“愚蠢!愚蠢!愚蠢之極!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沒腦子的兒子,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藍曉芙一下子跪到藍天鵬腳下,哭得聲淚俱下:“爸,這都是我,哥是受我牽連,是我拉他下水的……您罰我,罰我一個人好了!”
“罰個屁!”藍天鵬袖子一揮,毫不留情面的甩掉女兒的手,“知不知道你們做的這些事,夠砍你們十次腦袋的,嗯?蠢!”
錢劭燁有心要勸幾句,卻給林玉琴扯住衣角,錢熙亞和錢文鏡表情淡漠,他們等的是結果,不是來看過程的。
許銀還想爲兩個兒女開脫,不料也遭到丈夫呵斥,再不敢多說一句。
最後藍天鵬走到錢劭燁跟前,有氣無力道:“家門不幸,出了兩個逆子,給潤華集團帶來了巨大損失,以及聲名盡毀,這兩個孩子我聽憑你們處置了……”
許銀剛要開口,就給藍天鵬一個暴戾的目光給合上了嘴巴。
“藍叔,冷靜點兒,”沉默許久的錢熙亞終於開口了,“這事兒如果要找公安局,我們也就不會等到今天了,放心,在決定怎麼做之前,我們一定會先知會您一聲。”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錢熙亞,特別是藍曉芙,眼睛簡直可以說是死死盯着,她大概沒料到錢熙亞會使出這麼一手,他不但掌握了那些賬目來往明細,居然連那天晚上他們兄妹倆的談話錄音,這又是怎麼回事?如果說賬目明細是因爲他解開了密碼,那麼錄音怎麼會有?難道那天晚上他潛伏在她的辦公室?藍曉芙猛的倒吸一口涼氣,心下跟着打了個冷顫:他是什麼時候懷疑上她的?竟然這麼沉得住氣,忍到現在才說!
她就知道,他一反常態的頻繁加班一定有什麼有原因,絕不僅僅是“處理公事”那麼簡單,沒想到還真是這樣!只可惜知道的太晚了……然而,即使她料到錢熙亞加班不尋常,但也絕不會想到錢熙亞竟然會潛伏在她的辦公室裡,也不知是碰巧遇上,所以用手機錄了兄妹倆的談話,還是自從有了懷疑以後便天天這樣“守株待兔”,若是後者,那這男人的堅忍和手段也太可怕了!
錢熙亞也許是感受到了藍曉芙的目光,只瞥了一眼,就回頭繼續道:
“藍叔,這事您不知情我很安慰,藍圖和曉芙犯下的錯也得由他們自己擔着,我可以不去公安機關告發,但他們洗的黑錢得認,偷稅漏稅這些必須讓他們自己去補上,潤華不背這鍋,第二,您還是潤華股東,但藍圖和藍曉芙以後不能再呆在潤華。”
藍天鵬微微一怔:錢熙亞不去告發?自己還是潤華股東?怔愣過後便明白過來,他苦笑一下:他在潤華佔的股份雖有三分之一,這次一對不爭氣的兒女偷稅漏稅數額巨大,足以將他在潤華的股份掏空,沒有股份或很少還能叫股東?掛個名的“傀儡”?
錢熙亞像看出藍天鵬的心理活動,順着他的心思往下說:
“藍叔,您也是潤華集團元老了,不管您股份佔多少,不管這次您要補上多少,潤華都不會虧待了你,畢竟子女犯錯,責任不在您這父親身上。”
藍天鵬沒反應,他老婆許銀倒是聽出了一二:這小子是打算給“安家費”了?果然“好手段”!她在心下冷笑!但冷笑沒多久就心涼了:誰讓一雙兒女段數太差還非要搞事呢。
“天鵬,你別想太多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畢竟是世交,錢邵燁也不想撕破臉或者鬧僵,有商有量,“這樣,你說說該怎麼面對和解決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