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皇壯闊的侯府之內,建築宏麗,僕從如雲。錦衣華袍的江寧侯卻是臉色陰鬱,負手站在閣樓之上,眼望鉛雲低垂的冬日天空,心中懊喪欲死。
你媽了個叉的,楊黑炭不是爲人簡單粗暴,雖暴虐卻不失大度嗎?他怎麼會如此忌憚自己這個二流庸手,非要把自己這點可憐的氣功破掉?別說自己根本不會真正的異能,就說氣功本身,楊某足足勝過自己三倍有餘。他有什麼理由猜忌自己?他手下不是連一個氣功高手都沒有嗎?陡然收降了二十多個外來好手,這些人還剛好跟自己結了深仇,爲什麼不栽培自己來構建平衡?!!
這太不合理,這實在愚蠢!你妹了個叉的楊黑炭,你不學無術,你有頭無腦,你做事荒謬,你……你媽的老子這回真的跟你結了死仇,不搞死你楊黑炭我徐少誓不爲人!
突然一陣陰風拂過,天空中紛紛揚揚飄下無數冰花。徐簡長長的嘆了口氣。要是氣功還在,此時他必定逸興遄飛,騰到空中試驗能否踩着雪花飛舞。可如今氣功被破得一點不剩,身子又變得沉重如牛,那種美妙的飛行只能成爲夢幻中的情景!
十天,氣功初成只體驗了短短十天!一切的夢想,一切的神奇就已永遠離去!徐簡無言淚垂,正要回房矇頭大睡,一個侍衛飛奔上來道:“冬官丞相何縱何相爺來訪,侯爺見是不見?”
這個女侍衛身材高佻,腰細胸突,卻是徐簡親手挑選的貼身近衛。徐簡伸手揉揉她的酥胸,又捏捏她的臉蛋,想了一想,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來了,就見一見吧!”
會客室內,一身戎裝的何縱抖落身上雪花,對徐簡道:“剛出城巡視了東城大營——也就是之前的清軍江南大營。回來的時候順路,就過來看看侯爺!”
徐簡懶洋洋的擺手道:“要是早知道這個侯爵代價高昂,鬼才會回來伺候那楊黑炭!”
何縱臉現憂色,忍不住提醒道:“賢弟慎言。既然在東王麾下效力,出言無狀恐有不妥!”
徐簡卻嘿嘿笑了起來,擺手說道:“放心吧,我還沒‘二’到那個程度,也就是私下說說,當面我絕不會認。要是有人打小報告害我,一跳出來我立刻整死他!”
看到徐簡這種變態的亢奮,何縱苦笑着搖了搖頭。略微交談了幾句,何縱正要告辭,徐簡一把拉住他道:“心裡鬱悶,老兄留下來陪我痛飲一番消消悶氣!”
酒過三巡,徐簡醉眼朦朧的問道:“也是巧了,那天問過皇甫英,我才知道何兄也是霍太乙的門人。不知對於這個‘太乙金華門’,何兄知道多少?”
何縱斟酌着答道:“我家幾代都是霍氏門人,只是資質有限,所以級別不高,勉強算是家將世家吧!家將裡面也分等級,層級高些的大多有個滿清的武官身份。但即使是他們,瞭解的內情恐怕也很有限。我們只是看家護院的低級家將,知道的就更少了。東王剛剛跟我說了歸降衆女的事情。裡面我只認識一個,是某次陪同巡視時偶爾見到。還是‘我知道她,她不知道我’的那種情況!”
徐簡沉吟道:“我跟霍太乙已經結了深仇,這樣的局面,我怕連累到何兄家屬。若有必根,我或許可以出點主意,並遊說東王助你將家人轉移出來!”
何縱苦笑搖頭道:“我父母早已過世,家人也就是一妻一女。她們的下落我根本不知!每年探親,都是上頭把人送來跟我相會,我就算想救也無從救起。此事近來我也曾深思過。之前我還不知‘神君’門下有如此多的等級,如此奇妙的功法。反推回去,我見過的那個‘天師’恐怕根本不是神君本人,或許僅僅是神君門下某位‘隱者’。這樣推算起來,我這種程度的家將走失,上頭未必有多在意。我們既不知門中真正的機密,這身能力也算不上驚世駭俗。忽略力量和速度,我們的身手跟太極、形意、八極等門派中的巔峰高手相差無幾。我們的力量和速度又是不能通過生育傳給子孫的。爲了我們的背叛而處治家人似無必要!上頭大不了對她們說我已經死了,讓我妻子改嫁也就了事!”
徐簡好過了一點,他嘆着氣道:“不管怎麼說,這事是我連累了你!”一剎那間他幾乎要將騙人的真相講出。下一秒鐘卻又被他忍了回去。愛耍陰謀的人一向都不討喜。既然那件事有沒有結果都一樣,能不說還是不說吧!
兩人又喝了一陣悶酒,徐簡道:“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下子算是徹底坑死自己,已經在東王的賊船上下不來了。東王的成敗,如今已關係到我自身的安危。眼前第一要緊之事,就是仿照霍太乙的辦法,助東王迅速完善手下的層級,訓練出足夠用的第二層級高手!”
何縱大感興趣,他停杯道:“你如今官居東王府大丞相,乃是東王手下第一言聽計從的心腹。幾乎可以說,你想讓誰成爲超人,誰就能成爲超人。愚兄最感興趣的,是賢弟準備培養多少高手,選材標準又是如何?”
徐簡微微一笑道:“我計劃第一批培養七十二個,這樣正合七十二地煞數。這七十二人將全部選擇十五歲以下的少年,人選由東王自定。培養的時間將比較長。另外會再選十個成年人做緊急改造,成功後與二十六個女將湊成三十六天罡數,充做應急之用!”
饒是何縱自制力極強,仍是不免有些呼吸急促。他輕咳一聲道:“不知賢弟可有人選?”
徐簡正色道:“這是公事,且是大事,雲長兄休怪我守住口風。我只能如此提示:選材標準是德、才兼備。所謂德,不是從表面看,更主要是從形勢情理上推斷——此人必然忠於東王。才就不必說了,象雲長兄這樣的人物,整個天國能有幾人!”
“雲長”是何縱的字。何縱聽了徐簡的答覆,心中不免七上八下,一時忽憂忽喜。又喝了幾杯,何縱告辭離去。何縱剛走,徐簡就擲掉杯子嘆息。
何縱這人人品算是不壞了,可一聽到有機會成爲楊秀清的弟子,修成上乘氣功,整個人立刻顯得如此不淡定。異能對人的誘惑,那真是深兮巨兮,無物可與匹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