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峰頂上,楚名錚與霍太乙交手十合,元氣沒有完全恢復的惡果終於顯現。
激鬥中楚名錚後力不繼,出招略緩,霍太乙立即用一記掌心雷狠狠擊中此子。電花四射之中,楚名錚重傷嘔血。他心知難以再戰,立即向後飛退,瞬間就隱入黑暗之中。打退了敵人,霍太乙倒也並不追擊。但他臉上卻露出一種好奇的神色,當即飛躍過峰,在地上仔細找了找。終於從一片山石上面,霍太乙找到了楚名錚嘔出的兩滴鮮血。霍太乙如獲至寶,突然縱身一躍,身子冉冉飄下峰頂,瞬間就到了山腰的巨鬆之上。他一把提起那個懶洋洋的男子,連聲追問道:“你說這個楚名錚來自於‘異次元’世界,相當於佛教所謂的‘欲界天’。那麼他的身體一定與普通人完全不同。這裡有他的兩滴血,你給我想辦法研究一下,裡面究竟有什麼奧妙!”
聽到這句話,躺在鬆上的男子神色大變。他當即一骨碌坐起,小心的接過那片山石。想了一想,他飛快的說道:“恐怕不能跟空氣接觸太久。麻煩神君用法術將之與外界一切隔絕。咱們立刻回到實驗室裡,從今天起,我要全力研究清楚這兩滴血裡的奧秘!”
卻說楚名錚受傷後不敢停留,只能用最快速度趕回老巢衡陽。拼了命的緊趕慢趕,終於在天亮前跨越數百公里,一路飛回衡陽城內。
剛剛進入將軍府的臥室,楚名錚再也支持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強壓傷勢,正要將地上的血跡處理掉,突然房門上被人嘟嘟敲了兩下,接着有人不待允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楚名錚惶然擡頭看去,只見進門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年紀已有三十多,但保養極佳,細嫩的皮膚上沒有半絲褶皺。一見來的是此女。楚名錚鬆了口氣,但他仍扳起臉道:“怎麼是你?我不是早說過了,不得允許不可擅闖我的臥室嗎?”
來的正是楚名錚最親信的將領,前太平軍“炎一副將”梅辛。聽到楚名錚責怪,梅辛恭順的下跪請罪道:“是臣違反了禁令。但臣也是掛念將軍,請將軍恕罪!”
楚名錚臉色幾經變幻,一度就想出手殺人。但隨即想到此女救命的恩情,最終還是心軟,嘆息道:“罷了。以後切不可再犯!今天我受了傷,可能要閉關靜養一個月以上。你給我駐在將軍府裡,全權處置軍政大事!”
梅辛肅然領命。隨即她卻有點忸怩,吶吶道:“臣此次前來,本是想請將軍出手救下我的徒兒高靈真。可是……”
她看了看明顯受傷不輕的楚名錚,臉上現出躊躇之色。楚名錚歉然道:“前些時間我光顧着追查盧權那奸徒的下落,以致沒能及時將真兒救出。真是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我猜真兒暫時沒有危險。等我功力恢復,象虞少南那種只會一點‘僞異能’的貨色還沒放在我的眼裡!至於現在嘛——”
他躊躇了一陣,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最後他嘆了口氣道:“罷了,若是連你都不信,我就真的沒人可信了!”
他忽然一指地上那團血跡,厲聲命令道:“我要你用舌頭將這灘血全部舔幹並嚥下肚去。連一絲一毫都不能剩下。現在立即執行!”
這種測試忠誠的方式顯得非常侮辱人。但梅辛對這神秘男子崇拜極深,居然想也不想,立即俯到地上,伸出舌頭將地上的血跡全部舔幹,並且恭恭敬敬的全部吞下。
楚名錚盯着梅辛仔細的看了半天,看到她的臉上始終是一片溫柔崇敬的神色。他終於慢慢現出笑容。他點頭道:“很好。以你的忠誠度,值得我傳授異能給你!現在我告訴你,我並非這個世界的人物。在我那個世界,物理法則與此處不同。但兩個世界的不同法則其實可以在更高層面用同一種法則描述。兩種法則只是一種更高法則在不同條件下的應用。就象函數在不同的定義域可以有不同的性質——當然這個你不懂——簡單一點說,這兩個世界是相通的,具備‘神通’或者說‘超能力者’可以自由往來。當然,一般情況這種交往不會發生。就象人也可以變成人猿泰山,到熱帶叢林裡跟人猿在一起生活。可是誰會沒事去做這種犯賤的事?而對人猿而言,即使知道有一個‘人類社會’存在,恐怕也沒辦法學會人的語言,混進人的世界裡去。
而我,卻由於特殊的機緣墮落到這個世界。起初沒想停留,無奈卻因偶顯神術,以致被奸人所害。重傷之後神通退失,想走都走不了。由於我傲氣未退,在‘人猿’的世界裡很不適應,一度幾乎被人害死。幸虧遇上你們師徒,被你們出手救下。所以我答應收靈真爲義女,並且贈予你們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勢!
本來我無意在這世界多留。只要報了仇就全力恢復神通,爭取早日離去。在離去之前,我將順便實現你的心願,盡力爲你打造一個大同世界。這樣我給了你們母女權勢,還實現了你們在窮困聊倒時始終念念不忘的‘人間天堂’理想。
可是這幾個月下來,我才知道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人類的奸詐和權欲。那個徐簡才學過人,本來我以爲只要用神術懾服,然後交給你們母女駕馭。以他的才力,幫你們建成一個合心意的制度並不困難。哪知在考驗面前,此人原形畢露。只要一有機會,他還是傾向於實現個人野心。如今他正在天京城裡大展拳腳。以他的才力,僅只稍遜大奸人盧權數分。只消等他判明形勢,認爲不再需要楊秀清的異能替他護駕,反手滅掉這廝只怕易如反掌!
同時我剛剛探明,巴蜀方向還有霍太乙這樣的本土奇人,神通已經不下於我的層次。這樣一來,你們母女的事業必將困難重重。一旦我因某種機緣離去,現有一切都會如流沙之塔,很快消散無形。所以現在我正式決定,傳授給你異能,提升你的實力,讓你能在這個世界有一戰之能!”
長長的一番話說下來,梅辛卻只有細微的一點激動。她突然一把握住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之手,帶着一點顫聲道:“臣……臣妾只要長伴在將軍身邊,一切即已足願。什麼至高權勢、千年帝國,人間天堂、大同世界,都抵不上將軍對臣妾的價值。臣妾只祈求將軍不要離開臣妾。無論去哪裡都帶上臣妾,臣妾就已經一切足願。臣妾知道將軍是九重天上至尊貴至高潔的天人,而臣妾只是一個卑微污穢的凡間女子。但臣妾對將軍的心意天日可表。臣妾不敢有什麼奢求,只求永遠跟在將軍身邊,做一個伺候起居的婢女,伏請將軍慈悲允准!”
說着梅辛大力磕頭下去,用力之大,令得腦門上都磕出了血花。
楚名錚聞言卻是大吃一驚,剎那之間有點心亂如麻。梅辛對他的心意,他當然不會毫無所覺。可是對他而言,這個人世間的一切都象糞坑裡的蛆蟲一樣污穢無趣,當然絕不可能對凡間女子動心。可是相處日久,梅辛的癡念多少給他留下了一點影子。如今在重傷之下,他忽然驚駭的發現,對方的表白居然激起了自己的一絲絲反應!
震驚之下,楚名錚反手就抽了梅辛一個耳光,厲聲道:“你這個賤貨,以後再不許你胡言亂語擾亂我的心志!我這裡有修習氣功的典籍一冊,你拿去給我日夜苦煉。要是我出關的時候你的進展不大,當心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梅辛雪白的臉頰上捱了一掌,半邊臉頓時腫起老高。但她倔強的與他對視,絲毫沒有半點畏懼。無奈之下楚名錚長嘆一聲,改爲懷柔道:“就算你真的打定主意死纏着我,那你也該努力提升自己吧。要是你刻苦修煉,最終達到能夠破碎虛空躍遷世界的地步,我就答應帶上你走。要不然,難道你想將我永生永世留在這個污穢的世界?”
對這個世界凡人智慧之低下、執念之可怕,楚名錚已經有過充分領教。要是不騙騙這個情慾燒心的花癡女,他真怕對方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以便徹底破壞掉他的神通,讓他無法離去。
果然一聽楚名錚如此說,梅辛激動得渾身戰慄,當即連聲答應道:“臣妾必將謹遵將軍意旨,全副身心勤修苦煉。要是修煉不成,臣妾不惜一死以謝將軍!”
楚名錚稍稍鬆了口氣,啼笑皆非的暗自忖道:我究竟該冀望你修煉不成,還是修煉得大成?這倒也是個難題!
心念電轉之間,楚名錚最後叮囑道:“修煉的事倒也不必太急。我閉關的時間裡,你首先還是要控制住局面。否則要是敵軍殺上門來,你我的性命就都不保了!”
梅辛肅然應命道:“將軍放心。臣妾再笨,也不至於讓人殺到將軍門前。一切有我,將軍只消安心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