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的攻擊太順利。做爲騎兵統領的章壯武很快就沒事可做。南北朝歷來是南船北馬,南方船多馬少。爲組建這隻數千人的騎兵部隊,耗費的金錢實在不少。馬匹是來自遙遠“天方”的阿拉比亞戰馬。戰士全是精選的猛將銳卒。爲免意外折損,主力很快撤到離大陸五里的養馬島上休整。
養馬島顧名思義是一個出產草料能夠放牧的島嶼。章壯武紮營之後無事可幹,整天坐立不安的計算離天師指示的日期還有多長。可是就在會面日期到來的這天,從東路軍統帥部突然下了一道急令,要他來到孫家塢公幹。
陳軍此次北伐兵分三路,中路軍由徵北大將軍吳明徹統率,目標是先取洛陽,再下鄴城,然後穩紮穩打,一面鞏固新佔地,一面軍事政治雙管齊下,分化瓦解齊國殘餘地盤。
西路軍由徵西大將軍侯安都統率,目標是自武關或漢中一線突入關中,將周國徹底滅亡。
而東路軍的統帥則是陳霸先的侄子陳蒨。太子陳昌早年落入周人掌握,陳霸先身邊無子,一向將陳蒨當成接班人培養。陳蒨屢立戰功,在國內威信極高。他受封臨川王,現任尚書令、徵東大戰軍、都督中外諸軍事。由於兼任徐州牧,長年鎮守彭城,因而對東線虛實瞭如指掌。章壯武的族叔章昭達是陳蒨至交,此次出征,智武將軍章昭達也在東路軍中,所以章壯武稱得上是陳蒨的嫡系。
收到軍令,章壯武滿心不願出門。他本想找幾個藉口推託,好歹要等自己會過天師再說。可是傳命的卻是陳蒨“蜜友”韓子高。他硬逼着章昭達立即上路。此時剛過子時,一天繁星如石榴子般散滿天際。章壯武無可奈何的點了五百騎兵,外加韓子高帶的三百王帳驍騎,八百人馬迅速上船離島。
戰船上章昭武詢問爲何如此急迫,此行目的何在。韓子高語焉不詳,只說已得到確切情報,此莊內藏有重大秘密。兩人此去,就是要一探究竟。最好能探明真相,要不然,就想法將此莊毀掉。
仗着自己與陳蒨的世交關係,章壯武反覆追究秘密的性質,並表示如毫無準備,恐怕會給自己一行帶來致命威脅。
韓子高雖然靠臉蛋發跡,畢竟也是久歷軍陣的勇將。他深知此言在理,於是交待了一點內幕。原來東路軍進展順利,預定目標幾乎全部實現,只剩東牟一城拼死抵抗,根本無礙大局。爲免造成無謂傷亡,東路軍統帥部決定改強攻爲久圍,讓城中守軍耗盡糧械後自行崩潰。於是軍事目標轉向鄉下塢堡。在這個塢堡林立的時代,真正要在一地立足,必得切實控制塢堡,這樣糧食、稅收、兵源、民夫纔有保障。要不然光拿下幾座城市,財政上還要靠國內支持,就只是一筆毫無意義的虧本買賣。
這些塢堡卻比城市難攻得多。守城的是朝廷派來的外地官員,投降了無非換個地方、換個級別做官。守塢堡的卻是本土鄉民,離了塢堡無處安身。是以試着攻擊了一天,軍隊戰損率出乎意料。正在騎虎難下之際,有座塢堡派使者秘會陳蒨,打算以某個秘密換取和平。陳蒨帶着韓子高與秘使閉門深談了半天,又做了幾次覈實,確認可信度極高之後,毫不停留就派韓子高出發行事。說到這個秘密本身,韓子高笑着問道:“章將軍可聽過一些江湖傳說,說是俠客小說裡寫的奇功異能並非荒誕不經,而是實有其事?”
突然之間,章壯武就象剛從睡夢中驚醒,滿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脫口說道:“何止相信,我還——”說到這裡他醒悟過來,當即改口道:“——我還聽說連呼風喚雨的高人都是真實存在。”
韓子高呵呵笑着搖頭道:“說到仙人那就過於玄虛,可是若某人煉氣有成,或者服了奇丹妙藥,因而能夠身輕如燕,力壯似牛。刀劍不傷,手格猛獸,我還是相信的。”
章壯武點頭道:“大人言之有理。不說別人,就是以您的氣功造詣,掌斃猛虎也不在話下。當年收復淮南一戰,末將還是一員小校,親眼見您不穿甲冑,手持三尖兩刃矛,單騎在齊軍陣列中殺穿七次,力斬敵將十員,自身卻毫無損傷。戰後計功,雖然蕭摩訶多斬了五級,但這廝殺法粗蠻,自身負傷竟達二三十處。象您這種橫行千軍有如賞景的功力,就是寫入俠客小說,那也是一流身手。”
這是韓子高生平快事。他頓時神采奕奕,嘴裡卻謙遜道:“將軍過獎。咱們自己人也無須隱瞞。事實上是王爺要讓我立些戰功好堵他人的嘴,又怕我受傷,一方面令蕭摩訶、程靈洗等人前後穿插製造混亂,又在後方彙集三百神射手,隨時消滅我身邊的威脅。說穿了不值一文。”
章壯武搖頭道:“這些不過是輔助性的措施。千軍萬馬之中,殺機瞬息百變,哪裡真能護得密不透風。您手斬十將,靠的還是手底的真功夫。再說光憑在萬軍混戰之中毫毛不傷,那就足可傲視天下。”
韓子高大爲高興。他生平最恨別人說他靠姿色上位。章壯武的話令他心懷大暢。他情不自禁拉過章壯武的手以示親近。一邊說道:“孫家的秘密,就是堡內藏有修習上乘氣功的典籍丹藥。咱們此去,不可力敵,要靠智取。首先弄明虛實,然後擇機而動。”
章壯武精神大振。要是這樣,去幹上一場倒也值得。他當即抱拳道:“末將定當全力以赴。”
藉着抱拳施禮的動作,章壯武適時將手抽了回來。韓子高的手既柔滑又有力,摸上去讓人既感噁心,又莫名生出一種邪惡衝動。章壯武雖然是陳蒨嫡系,個人取向並不苟同這位老闆。可是韓子高這廝長得妖異。在燭光下看去,那如雪肌膚、玉琢容貌真讓人有雌雄莫辨之感。一身兼具了俊男美女姿色之長。怪不得能迷倒臨川王啊!
離船登岸後,一行人拼命急趕,終於在天色剛亮時來到孫家莊外。孫家莊位於半島最東頭,事實上控制了整個岬角的陸上部分。以孫家堡爲核心,十數個村落環形散開,分佈在這片近海平地上。城堡座落在一座小山上,一側有河流通過。城堡四周引河水環繞成渠,但是寬度不過丈許,騎兵可以輕鬆躍過。四周的村莊幾乎毫無防護。只是村頭種滿綠樹,環繞成爲綠色的柵欄。橫在正路上的一個村子倒有寨牆,但高不過一丈,厚不足三尺,防護作用也極爲有限。
章壯武驅馬急馳,一邊暗暗稱奇。這樣的一個地方,居然象是多年未經戰火的樣子。這孫家莊果然大有玄機。
一路暢行無阻的通過沿途村莊,來到山腳下,幾架鹿角拒馬擋住通路。路障後有座門樓,箭哨上有人持弓警戒。章壯武回頭看了看,發現韓子高就在身後數丈,勒馬對他點了點頭。他深知不能讓老闆的情郎冒險。別說受了傷,就是臉上掛花兩處,那都有他消受的。章壯武當即飛身下馬,揚聲大呼道:“我是陳國臨川王麾下龍驤衛統領章壯武,奉命出使本莊傳達軍令。請執事替我通傳一聲。”
這隊騎兵聲勢不小,崗哨早已看到,並向主堡發了警訊。此時聽到章壯武傳話,執勤者不敢怠慢,一邊好聲招呼,一邊急以旗號通知山上。
章壯武見這些人行事極有章法,暗暗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山上打出迴應的旗號。崗哨上的人似乎嚇了一跳,忙向章壯武傳達道:“咱們莊主親自下山來迎。章將軍您請稍待。”
堡內既已表明友善的態度,路障立被移開,章壯武一行被邀入門樓休息。章壯武久歷軍陣,精明強悍。他夷然不懼的邁步入內,一邊對莊丁吩咐道:“將我們的馬照顧好。再給弟兄們準備點吃的喝的。”
孫家莊丁自是奉命唯謹。很快人馬都有了妥善安置。章壯武和韓子高及一個不知來歷的文士安坐等待。
三人並沒坐等太久。孫威一行下來得很快。章壯武仔細觀察,發現孫威年紀約在四十上下,保養極佳,氣度儼然。就是長得秀氣了些,略略予人“力道不足”之感。
引見完畢,孫威一面告罪,一面說道:“聽說此次王師北伐,志在廓清區夏。在下身爲華夏子民,當然願意襄助王師。只是將軍您也知道,胡人兇殘暴虐。萬一王師稍有磋跌,胡人瘋狂反撲之時,我區區一座塢堡怎能對抗得了。將軍若要徵糧派役,在下無不允可。只望將軍保守秘密,不要大肆宣揚。以免置本莊數千口性命於險地。本人萬分感激。”
路上章壯武早跟韓子高商議妥當,由章壯武以正使身份出頭交涉,韓子高扮作副手從旁觀察。章壯武認爲韓子高能算半個女人,心思應該比較細膩,因此贊同這一方案。此時他聽孫威開門見山,一招“如封似閉”便給出了談判底線,心中也佩服此人的老練圓滑。可惜他還是判斷錯了自己的來意。
章壯武故意將錯就錯,扳着臉喝斥道:“鄉正大人你這算什麼話。不說王師北伐勢如破竹,百年胡運已成明日黃花。就是胡人勢大之時,助順討逆也是所有華夏子民的本分。要知道胡人人數既少,文明上更是沒有開化。當初剛剛入塞的時候,用的還是鐵條破刀,骨制箭簇。要是我華人萬衆一心同仇敵愾,這些醜類如何能肆兇百年?就是因爲出了你們這些奸細,明哲保身甚至助紂爲虐,才讓胡人一步步坐大!”
這話說得兇惡,尤其是“鄉正大人”這四個字,扣死了罪名,即孫威現任齊國的鄉正,這事說大不大,真要處理起來,以“出任僞職爲敵效力”的罪名,抄家滅族也是說得響的。
孫威額頭冒汗,他一邊擦汗,一邊連忙表態道:“將軍見教得是。小的將話收回。將軍若有吩咐,在下無不稟遵。”
章壯武出身世家,對抑揚手段的運用深有心得,一見孫威服軟,他當即哈哈笑道:“如此極好。莊主是明白人,會知道該如何把握民族大義。我對莊主的大名久有耳聞,深知您被迫事敵是有苦衷的。既往不咎,咱們重在當前表現。”
孫威立刻回頭,對管家喝斥道:“章將軍是國之功臣,咱們伺候好了,就是爲國效力。快下去準備侍姬十名,‘土產’若干,奉贈將軍以助殺敵。”
管家心領神會,當即應命下去。章壯武心中暗笑,表面上卻和顏悅色連連謙讓。賓主氣氛頓趨和諧。
賓主兩人各有心機。一個借敲詐勒索爲掩護,準備逐步深入,試探此莊深淺。另一個虛與委蛇,只求能拖就拖,二十四個時辰內儘量不惹麻煩。
一見章壯武胃口不大,行事似乎也有章法,孫威暗自鬆了口氣。他變換笑臉邀請道:“接風宴席馬上就開。不知將軍您是到山上坐坐,還是就在村裡開宴?”
章壯武好奇道:“有什麼差別嗎?”
孫威笑而不答,身邊一個管事模樣的卻上前幾步,詭秘的附耳說道:“山上只能看看風景。娛樂也都是老一套,無非歌舞助興,醉後承歡之類。村子裡的助興節目更多。有個村子是專爲接待貴賓而建,娛賓套路簡直精彩絕倫。將軍不妨一試。”
章壯武大感興趣,忙將管事拉到一旁道:“可否略加說明?”
管事笑道:“看見那個有圍牆的村子沒?那裡面是清一色精選美女,仍按普通村子的樣式分戶建村。那兒精心準備了各種套路爲將軍服務。將軍想做皇帝,就試一試三宮六院的感覺。將軍想做淫賊,大可穿門破戶一施暴虐……總之想怎麼玩都行。即使您有淫人妻女的嗜好,也可替您安排,包您盡興而歸。”在這個血腥殘暴、人慾橫流的時代,世風粗俗鄙陋。有權有勢者只求當下快活,根本不講那麼多虛僞修飾。是以管家直言無忌。不過這種話畢竟不好由孫威親自來說,所以讓手下出面講解。
章壯武聽得眉開眼笑,以手托腮道:“聽你這麼一說似乎挺有意思的。”
管事連忙道:“那是當然,您儘可爲所欲爲。”
章壯武沉吟道:“這樣啊……那麼我看不如在山上開宴,由莊主妻妾內眷接待如何?”
管事臉上變色,惶然道:“這……”
章壯武臉色一沉,冷然道:“不是說任本將爲所欲爲,想怎麼着都行嗎?連這點小小要求都做不到,你莫非是消遣本將來着?”
管事汗如雨下,正不該如何是好,卻見孫威上前一步,淡然應承道:“這點小事有什麼爲難的。一切如將軍所願!將軍請。”
見孫威如此沉着,章壯武不禁暗感佩服。但如此一來,他倒有點心中惴惴。世事反常即爲妖。孫威應承得太痛快,莫非是已動殺機,想要請君入坑?
他用眼光飛快的掃了掃一旁的韓子高,卻見他聲色不動的眨了眨眼。章壯武只得硬着頭皮道:“如此極好。咱們這就上山。莊主請。”
孫威從容淡定,拱手施禮後,轉身在前帶路。剛走出兩步,卻聽背後轟的一聲巨響,隨即腳下樓板震動,屋頂塵屑飄揚而下,弄得樓內各人滿身是灰。
孫威沉聲喝道:“怎麼回事?”
嘩啦一聲,屋頂破開一洞,一個身影從上面飛降而下。孫威的扈從們吃了一驚,當即有數人閃身擋在孫威之前。
章壯武也大感意外,他仔細一看,發現來人年紀在三十開外,身長八尺,相貌英俊,掃視之間卻有一種鷹視狼顧的兇悍。還沒問話,那人已經拱手說道:“弄壞了莊主的屋頂,自當照價賠償。不知一千個金幣夠是不是夠?”
他隨手丟出一張金票。一個莊內管事撿起一看,失聲道:“果然是一千個金幣的呂宋票。換成白銀就是一萬兩整。老兄好大手面。”
那人不介意的揮手道:“有多就送你喝茶。”
他轉身面對孫威道:“這位想必就是孫堡主了。在下凌霄,聽說莊主近來煩心事多,特來助你脫困。不知孫兄歡不歡迎?”
孫威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尊駕莫非就是江湖人稱‘大鵬王’的凌幫主?”
凌霄搖頭笑道:“什麼大鵬王,不過是江湖上好事之徒送的匪號。聽起來拉風,吃起來拉稀。孫兄這個白道上的鄉長可就比在下這個黑道上的王爺威風得多啊。俗話說別拿鄉正不當官府,孫家坐地收錢,輕鬆享了百年富貴。我這個江湖道上混的可就寒磣得多嘍。”
孫威疑惑道:“聽說凌幫主一向在西域發展,怎麼突然來到濱海之地?”
凌霄無所謂的聳聳肩道:“大鵬嘛當然是一日千里忽東忽西。西域商道只能發財,享樂方面大大不如東南沿海。小弟此行本只爲娛樂休養,並不打算搶東面同道的生意。可是機緣巧合,偶爾聽說莊主最近遇上麻煩。小弟想我淩氏出自西周的姬姓,你孫氏也出自姬姓,一千年前本是一家。孫兄有麻煩,我可不能坐視。於是乎就弄了只氣球,拼命趕來助陣。無奈氣球這種高級貨小弟還沒玩熟,下降的時候弄破了你的屋頂。望孫兄不要見怪纔好。”
孫威呵呵一笑,正要應付幾句,外面突然有人驚呼道:“魚!魚!一隻好大的怪魚從河裡浮上來了。”
孫威吃了一驚,連忙出門登上箭哨。向着河面一看,果然發現一隻寬達數尺,長約兩丈的黑色怪魚浮上水面。魚背突然裂開,一個穿着緊身衣的窈窕女子從裡面鑽出,手持一隻黑色的袋子,跳水游上河岸。魚背迅速複合,很快又沉入水底。那女子不慌不忙的擦乾頭髮,又躲進一旁的林子裡鼓搗了半天。出來時已經換過衣服,化身成爲一個儀態萬千的宮裝美女。她一邊向門樓走來,一邊向箭哨上的孫威揮手。
孫威努力的想了想,突然想起一個人。黃海與勃海海域常有船隻在月夜遇上美人魚,船員被其誘惑,爭先恐後赴水而死。船上貨物卻基本不動,只有最值錢而體積又小的纔會被取。孫家調查過此事,堡內存有數十頁的相關檔案。此時根據這奇怪的魚形“潛艇”,再參考檔案裡對相貌儀態的描繪,孫威已知此人便是海上最詭秘的“偷心大盜”——美人魚夏菁。
夏菁居然敢離水上岸,孫威既驚奇又有些惱怒。難道江湖上真的以爲孫家大勢已去,已經完全是一隻待宰羔羊了嗎?
大鵬王凌霄不知何時也走了上來。他皺眉說道:“此姝似乎是那個行蹤奇詭、殺人不見血的美人魚夏菁。不過聽說她離開水就象一條死魚,她來這裡做什麼?”
夏菁的耳朵好長,居然聽清了箭哨上的話聲,她咯咯嬌笑着揚聲答道:“你來做什麼,我就來做什麼。”
話說到最後幾字,突然身後蹄聲如雷,將之完全淹沒。夏菁愕然回頭,發現遠處道路上塵土飛揚,一隊騎兵向這邊全速衝刺。夏菁嚇了一跳,匆匆的拾級登樓,來到章壯武等人身旁。
孫威站在高處,看到這些騎兵足有千人,身後還有無數步卒呼嘯而來。一接近外圍村莊,前頭的騎兵兩邊分開,兩騎越衆而出,向着主堡飛速趕來。身後步卒則就地停駐。
眼見兩騎越來越近,凌霄忽然說道:“難道是‘風山四義’的老大和老三?他們的老巢不是在東牟城的西北方嗎?這麼多人馬居然能越過陳軍防線開到這裡?奇怪,真是奇怪。”
敵人越聚越多,孫威的臉上反而漾起笑容。來吧,再來一些也不妨。局面越複雜,自己越有借力打力的騰挪餘地。
他走下箭哨,對着衆人說道:“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客人似乎挺多。我看大家不如一起等等,等人到齊了,再開個羣雄大宴如何。”
衆人皆無異議。孫威令侍者送上香茗糕點,一羣人就坐在門樓上一邊胡侃,一邊等待。
這是盧權離開秀容山莊的同一天。等盧權和獨善匆匆趕到,已經是第十五批客人了。但兩人都不是愛趕熱鬧的主。一見不對,盧權當即說道:“老兄啊,你的情報似乎是大路貨,這麼大場面,光在村口拉屎的嘍羅就有幾千人,咱們還進去摻和個屁啊。”
獨善也頗感意外,他目光閃爍了幾次,建議道:“這也未必是壞事。咱們不要直接露面,先在暗中觀察一下。未必就沒有卞莊刺虎的機會。”
盧權道:“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決定各施奇技,悄悄的潛進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