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瞭事情的原委,徐簡不禁啞然失笑。他寬慰了孟蘇英幾句,便告辭兩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在房間裡忙了小半天,等沈嫣兒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腳上已被草藥敷滿,火辣辣的灼痛已被一絲絲清涼所壓制。而房間裡滿是藥香,徐簡也不知用什麼藥材燉了一罐骨頭湯。照後世西洋科學的說法,喝骨頭湯補鈣純屬無稽之談。但不管怎麼說,補充點膠原蛋白至少有益於補血生津吧。
徐少對國醫懂得不少,而對西醫卻只有一點普通人的常識而已,太深入的細節也不很明白。所以他毫無心理負擔,對自己弄的這個方子十分自負。
一口口的喂沈嫣兒喝完了湯又啃完骨頭,徐簡順便講了白天遇上的幾號“同考生”家眷。沈嫣兒聽得直笑。徐簡摟住她的腰,一邊親熱,一邊調侃道:“嫣兒,你知道星少我是紈絝一個,向來不識稼穡艱難。以前老頭子在的時候我可以萬事不管。現在老頭子不在,我就只好靠你養了。所以你一定要努力上進,爭取做個大官,讓星少我的日子過得舒服一點啊!”
沈嫣兒眼神中透出燦然光彩,用力點頭道:“星少,我會努力的。我一定爭取做最大的官,賺最多的錢,然後給星少納一百個最最漂亮的小妾,讓星少一輩子無憂無慮,享盡人間之福!”
這番極具胸襟氣度的表白令徐簡驚喜不已,他狠狠的親了沈嫣兒幾下,問道:“你肯給我納一百個小妾,難道你不吃醋,不怕我移情別戀?”
沈嫣兒微微笑着,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和驕傲。她慨然說道:“星少了爲我,百萬家財都放棄了,我又有什麼不能爲星少犧牲?何況只是納幾個小妾而已,對我又有什麼相干!我如果做了官,白天肯定要忙着處理公務,當然只能給星少多納幾房妾室,讓她們替我照顧你。等我散了班再來親自伺候星少!”
龍星燦爲沈嫣兒放棄了多達百萬兩的家財。這些錢如果用來玩女人,能夠玩上多少?沈嫣兒不是不識數的。要說星少會爲了一個別的什麼女人冷淡她,沈嫣兒打死都不會相信。只要確立她的大婦地位,納幾房妾室她當然絲毫不放在心上。別說妾的地位太低,基本上只等同於夫妻共同的玩物。何況在沈嫣兒如今的意識中,能掙錢養着甚至寵着星少,這是一種很能讓她自豪的狀態!
自從龍星燦以極度震撼的方式獲取她的靈魂後,她對星少的情感已變成一種怪異的混合。在她的心目中,星少既是她的**,又是她的主宰,同時甚至又象是她獨一無二的寶貝兒子。一旦意識到自己竟能着養着、寵着這個自己至爲珍愛的人,一種奇異的母性和神聖犧牲感在她心中激盪,令她簡直想將自己全身的骨肉都化了,然後喂在星少的嘴裡吃下去,讓彼此的血肉永遠交融在一起。凡是能令星少快樂的事,沈嫣兒都會毫不遲疑的立刻辦到。納幾房小妾又能算是什麼大事?
相似的心態,在熱戀男女之中也常能見到。沈嫣兒只不過是將之極端化到了一定境界,同時融合了部分母性的神聖犧牲欲來替換通常戀人之間強烈的獨佔欲而已。有心理學家曾說過,愛情在本質上只不過是一種相互催眠。所謂的一見鍾情,無非是彼此都在對方的暗示“作用域”裡,相互之間極易接受暗示,因而能夠用最短的時間進入催眠態。
在專業的書籍裡面,催眠的定義正是所謂“一種意識範圍被集中縮小的狀態”,在該狀態下,人的可建議性和受暗示性被極大的強化。催眠態的重要特徵正是人的意識的恍惚。拿這些定義和特徵與愛情這個東西比較,很明顯能夠看得出來,戀愛狀態其實就是一種催眠狀態。在熱戀男女的心目中,除了戀人本身,整個外部世界都幾乎已被其忽略乃至遺忘,這正是一種標準的“意識範圍被集中縮小”的情況。金庸的小說《神鵰俠侶》裡面,就曾生動的寫到過楊過與小龍女別後重逢。直接就在一堆**人物爲了民族大義打打殺殺的場所裡旁若無人的敘話。
而熱戀中的人們,往往整個人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無端傻笑,這些都是處於催眠態的典型特徵。等到這種狀態慢慢被打破,激情不在,注意轉移,所謂“情到濃時情轉薄”,所謂“幾年之癢”,無非都是催眠效力漸失,最終完全恢復常態的一個必然過程。一句俗話說得好——“所有愛情若能堅持到最後,都將轉變爲親情”。愛情是熾烈如火的,親情是平淡如水的。火猛烈卻很快會燒盡。水平淡纔可以萬古恆流。換句話說,催眠態難以持久。戀人之間要麼分手,要麼轉爲平淡如水的親情模式,這正是所有愛情的必然結局!
對於徐簡而言,愛情這種東西對他有點過奢,他的女人已經多到讓他實在沒空閒談情說愛。不過對於單向催眠對方,讓女人爲他死去活來乃至奉獻一切,以徐少的惡趣味及重口味倒是完全有興趣一試的。而一試之下,效果良好到要爆。竟催眠成功一個聖母型**,這讓徐少簡直如獲至寶。
親熱了一陣,沈嫣兒就要開始備考。徐簡認爲這番功夫純屬多餘。但他也懶得干涉,就起身出房而來。
沒走多遠,身後有人驚喜道:“兄臺,咱們又遇上了!”
徐簡回過身來,看到那朵“曲線做官”的奇葩魯智高正屁顛顛的朝他奔來。徐簡笑道:“怎麼,被夫人趕出房來了?”
魯智高嘆氣道:“可不是嘛。之前我是左說右勸,好容易讓她參考。可現在她卻突然回過味來,對這事激情十足。生怕考不上了。這幾天日夜捧書苦讀,連牀都不讓我沾。她甚至——”
魯智高小心的左右看了看,這纔對徐簡附耳道:“她讓我打聽,有沒有必中的門路。有的話讓我不惜血本通通關。”
徐簡啞然失笑道:“那麼老兄找着門路沒有?”
魯智高神秘的朝他擠擠眼,低聲道:“剛剛略窺那個……門徑。已經約了拉縴的見面。老兄要是有意,一起前去如何?要是咱們的夫人都中了,日後官場上也有個照應不是!”
徐簡又是驚訝又覺得好玩。他搓着手,故意裝出無奈的樣子道:“好是好。只是在下……手頭不太方便!”
魯智高一把拉住他,豪爽的應承道:“不怕。我可以先幫你墊錢。等尊夫人做了官再慢慢還我不遲!”
徐簡遲疑道:“這……多不好意思!”
“無妨,無妨。”魯智高拉起他就走。事實上,魯智高走這條險路也是心中惴惴,深怕弄巧成拙反而壞事。人的心理最愛攀比。要是倒黴的不止自己一個,心態就有了莫名的安慰。所以魯智高一心拉徐簡下水,出了事也好一起扛着。
徐簡正想看看他的這條門路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再故作矜持,任他拉着在街上左轉右拐,最後進了一家古董字畫鋪。
魯智高小心的對過暗號,櫃檯內一個掌櫃的點頭道:“貴客請到內堂敘話!”
兩人跟着這個神態沉穩的掌櫃進了內堂,裡面早有一個年輕俊俏的男子等着。仔細看時,可以發現這其實是個男裝女子。魯智高有點驚訝,然而既已來了,當然不能轉身就走。
三人分賓主坐下。那個俊俏女子道:“兩位是吧?貴眷要是文字粗通,能讀能寫就沒問題,中是必中的。無非是定品和實缺上有所差別。要是不怎麼識字,這個就麻煩得多!”
魯智高連忙道:“琴棋書畫絕對精通,文才是全無問題的,只想買個保險兼得個美缺!”
說完之後他纔想起還帶來一個徐簡,對方的情況如何他纔不好亂打包票,他連忙補充道:“至於這個徐兄弟,他的夫人——”
徐簡接上道:“文才也是沒有問題的!但說到缺份,不知最高可得什麼實權缺位?我們如何付款,又如何能確信你履行承諾?”
這番話也正是魯智高想問的,他連忙附議,表示想知道怎麼個交易流程。
那女子臉帶不屑,鄙夷道:“真是鄉下老俵!知不知道我是誰麼?我這樣的身份都親自出馬,難道你們真以爲是貪圖你們那幾兩銀子?”
徐簡奇道:“不爲銀子,那你究竟爲了什麼纔來賣官?”
那女子傲然道:“此事關涉侯國機密,我跟你們不能多說。不過到時候兩位的夫人自然知道。告訴你們與否,就看她們自己是否樂意了!”
徐簡與魯智高對視了一眼。徐簡無奈道:“好吧,這個我們先不多問。你先說說,能給什麼職位,要價幾何,如何付款吧!”
那女子點頭道:“目前侯國只有村、鎮、縣、國都三級政區。地方上,鎮這一級主官缺額最多。縣級主官空缺極少。侯國中央官署裡面,尚書省尚有幾個侍郎級高位有缺。主要集中在刑部、工部和外務部。此外大理寺、司農署也有幾個缺口,但要求較高,上任前是要經過刑律、財經、農學等方面的嚴格教育及考覈的。總的價目如下:
某部侍郎也就是副部長一萬兩。某司郎中也就是司局長七千兩。員外郎五千兩。一縣正堂五千兩,但不保證一定能補上。可以選擇退款也可以選擇轉授員外郎……
至於付款方式,你們在鋪子裡選擇一樣等值的貨物,預付三成訂金,鋪子裡會開一張收據,寫明可在某個時間範圍內付完全款取貨。若是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全額退還訂金!”
這樣的方式倒是相當靠譜。魯智高一下子放下心來。討價還價良久,那女子卻是咬死價位毫不鬆口。最終魯智高花了五千兩給老婆預定了個縣長實缺。講明不退款,到時實在沒缺就轉成員外郎(副廳局長)。而徐簡則小家子氣得多,只肯花區區五百兩買了個小小的鎮長做。鎮長之所謂便宜,是因空缺多。即使不花錢多半也能補上。花錢多了就有點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