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姑娘怎麼只聽到那些惡意中傷的話,卻沒聽到金陵百姓背地裡,皆稱呼嫂子爲活菩薩呢?”
“京城百姓誰人不知,嫂子乃壽安侯之妻,戶部尚書王家之女,鎮國公之媳,六皇子之友,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放眼皇宮大內無人不感沐嫂子的恩德!”
“嫂子精於商賈,卻輕錢財,這是解救天下百姓的手段;嫂子醫術精湛,卻妙手仁心,無論是貧民百姓亦或是達官權貴,始終一視同仁,懸絲切脈丹青妙手,博得無數讚譽。”
“試問,此等奇女子世間又有幾人?秦若蘭能比得了?哈!笑話!便是整個金陵的世家女子,也無出其右者!”
韓瑞侃侃而談,這番話倒真是令良辰刮目相看。
“韓公子知道就好!我家少夫人的好,可不止這些。旁人的譭譽,我家少夫人自不會放在心上,可就是這秦弱蘭……她那天還當衆給我家少夫人敬茶,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興許那秦弱蘭仰慕嫂子,渴望與之結交也說不定。”韓瑞找了個說辭,“嫂子,小弟苦口婆心說了這許多話,就是爲了證明那秦弱蘭,壓根入不了亦川之眼。”
“她可是花魁!長得極美!”良辰反駁。
“切,美人在骨不在皮!青樓女子不過是男子的玩物罷了,尋歡作樂聽曲看舞尚可,若真要娶回家中,似這等青樓女子也配進鎮國公府的大門?想啥呢?”
江銘玥忽然鳴不平:“出身青樓也非她們所願。”
韓瑞從善如流道:“那是,那是,她們也怪可憐的,所以呀,我們世家公子平日裡也沒少打賞不是?”
“哼!”江銘玥不悅。
“嫂子可千萬別誤會,我們去百花樓純粹只是喝酒,可沒幹別的什麼事。嫂子若不信,小弟……小弟……”還是童子身。韓瑞這話憋了半天沒好意思說出口。
“如何證明?”良辰追問。
韓瑞忙道:“待回京後,可找秦弱蘭當面對質。家父雖常常狎妓,對家中兄弟們卻身爲嚴苛,斷然不允許我們與青樓女子有染。”
江銘玥忽又說:“韓尚書一半是做給人看的。”
韓瑞雙眼發光忙抱拳行禮:“嫂夫人果然慧眼如炬!小弟也覺得家父是裝的,表裡不一,只是不敢明言罷了。嫂子真乃奇女子也!敢問嫂子是如何看穿的?”
江銘玥眼神嫌棄,卻閉口不言。
韓瑞含笑又補充一句:“嫂子的才能和勇氣,實非尋常女子能及,小弟欽佩!佩服!如今誤會解開了,嫂子是否能消消氣?可別動不動就提和離,傷了我那好兄弟的心,正該‘憐取眼前人’纔是。”
說來說去,終於繞回了正題。
倘若不是好兄弟,韓瑞大可不跑這一趟,各種誇讚,百般解釋。這份人情江銘玥自是感激,可她胸中堵着一口氣咽不下去。
“少澤,多謝你,容我想想。”
韓瑞欣喜:“小弟就知道,嫂子是明事理之人。亦川他不懂事,不會哄嫂子歡心,嫂子心中定然委屈。小弟替他給嫂子陪個不是,還望嫂子寬宏大量,饒他這一回。”
良辰沒好氣道:“巧舌如簧……韓公子話說完了,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下次請記得先通傳一聲。”
“嫂子,告辭。”
韓瑞走時竟帶走了那首詞,良辰阻攔不及氣得跺腳,擡眼一看,發現自家少夫人又在發呆。
只顧着和趙雋賭氣,倒忘了正事。
江銘玥忽想起,送嫁隊伍自北城門出城後,早已過了十里亭。想必趙雋未能見到府裡上下人等,心中多少有點數吧……舉家北遷?這個決定真讓她無語了!
同樣也說明,鎮國公府在京城,如置身水火之中啊!
不過那是因爲鎮國公懼怕太子繼承皇位的緣故,哪裡知曉如今的太子命不久矣,最終坐上皇位的卻是六皇子!
關於歷史的走向,她還沒想好怎麼跟趙雋解釋。
什麼吃醋,什麼兒女情長……
江銘玥腦子裡哪還有閒暇想這些?這一路去北遼,她要操心的事可太多了,鎮國公府那批青壯年,該如何安置?該如何訓練他們,才能讓鎮國公府更具自保之力?
大軍行了三日,趕到淮水河岸。
按照原定路線要在此,由陸路轉水路,於是所有人開始將一箱箱公主的嫁妝擡上船。
江銘玥尤其寶貝那十車書冊,親自盯着搬運。
“當心!”
“慢點!慢點!”
趙雋便在此時,走到了江銘玥身邊,低聲問:“娘子,你爲何讓父親母親回去?”
江銘玥看他一眼,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趙雋秒懂:“好,我不問了。娘子的決定,總歸不會有錯。回去也好,省得長途跋涉再累出病來更麻煩。”
江銘玥只道:“父親母親留在金陵更安全。”
趙雋頻頻點頭,往她這邊悄悄挪了半步,附耳問:“娘子,可消氣了?少澤跟我說,娘子肯原諒我了,是真的嗎?”
“假的!”
江銘玥聽了這句話,扭頭就上了這艘足可容納數千人的大船。趙雋眯了眯眼,緊追不捨。
“娘子……娘子等等我……”
江銘玥進了船艙,又叮囑:“這些書冊很重要,需派人日夜輪流守着,每兩個時辰換一班。”
趙雋狐假虎威發號施令:“聽到沒?都仔細着點!”
江銘玥橫了他一眼,轉身又走。趙雋鍥而不捨黏上去。如此幾次三番之後,江銘玥終於惱了。
“你沒事可做?跟着我做什麼?”
“有事!當然有事!”趙雋伸手來拉她的手,被她無情地避開,只好說道:“禮部官員來稟告,安排你我同住一處,我這不是想着娘子還在氣頭上,專程來請示娘子可有異議?”
“我不與你同住!”
“爲何?”
江銘玥嫌棄看來:“侯爺聞不到自己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嗎?臭死了!我怕半夜裡薰着我。”
趙雋擡袖聞了聞,茫然道:“沒有啊!哪有?”
“笨死你算了!”
江銘玥很無語地看着他,氣怒攻心,轉身走得決絕。趙雋傻愣在原地,還問旁邊的侍衛隨從:“本公子身上有味道?有嗎?我怎麼聞不到……胭脂水粉味……啊!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