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悅萌一汗,“周伯伯,你想哪兒去了,您別急,聽我跟你簡單說一下,洋人捐助修建煤礦,只索取需求煤的權力,採煤也按照公價的兩成付給北洋衙門報酬,克林斯曼洋行只擁有開採的權力,而且煤礦的歸屬權也完全歸北洋衙門和大清朝廷所有,煤礦的資產和週轉銀子,全部歸屬北洋衙門所有,僅此而已,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們什麼都不幹,就可以白拿銀子,人家也可以就近得到便宜的煤,這不是雙方面共贏的事情嗎?”
周馥明白了,點點頭,“這洋人倒是腦子活絡,如果這樣說的話,的確是可以考慮的,這是官督洋辦啊,以前大清國沒有過先例的事情啊,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李鴻章,盛宣懷和一幫洋務先行派走的路是官督商辦的路子,但是大清國的所有洋務企業,都是靠政府不停的撥款補貼才能夠維持的!清政府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好處,這也是頑固派一直詬病洋務派最大的一個方面。
這麼些日子以來,軒悅萌將他所感覺到的朝廷當中對待洋務的官員,分成四派!頑固妥協派,頑固主戰派,洋務妥協派,洋務主戰派。
洋務主戰派軒悅萌是還沒有看見過一個,不過軒悅萌覺得左宗棠應該算是吧,不過好像左宗棠在做官這方面不如李鴻章,雖然資格比李鴻章更老,卻不如李鴻章吃香。除了洋務主戰派,其他各派的勢力基本持平,慈禧玩的就是一個平衡之術,運用的如火純情。當然,頑固派在整體上肯定是更強大的,因爲慈禧就是一個最大的頑固妥協派,還靠這些人管理天下呢,但是慈禧之所以這麼器重李鴻章,也是因爲沒有李鴻章弄那點洋務修修補補一番,大清朝這艘巨大的破船,早就四面漏水沉掉啦。
慈禧不想讓船沉,也不想要一艘新船,因爲換了新船,她這舊船主就沒有她什麼事情了,李鴻章這幫人只是些努力的修補匠而已,永遠左右不了船主的想法,這就是軒悅萌對眼下時局的一個基本判斷。
軒悅萌笑道:“我也就隨口說說,因爲克林斯曼洋行的李提摩太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曾經跟我談過這事,您也別往心裡去啊,我走啦!”
周馥本來還以爲軒悅萌是特地來找他說這事的呢,現在見軒悅萌一臉的萌樣,又頗爲失落,“別忙走啊,那我明天去拜訪下這位克林斯曼洋行的李提摩太先生吧?他似乎很有錢,工程鋪的這麼大。悅萌,明兒早上,你陪我去找這位李提摩太先生問問清楚?行的話,我纔好向中堂大人彙報啊。”
軒悅萌知道這是一件大事,辦成了這件事情,他周馥的官聲必定響亮不少,在李鴻章的幕僚中的地位必定提高的,誰也不希望被人壓着嘛,軒悅萌不動聲色的笑道,“周伯伯,好。”
離開了周馥那兒,軒悅萌的心情大好,天色已經晚了,軒悅萌便在車上用便箋將剛纔的事情簡單的寫下來,讓手下人去給李提摩太送信,讓李提摩太準備下明天接待周馥的事情,然後驅車回曾府,軒悅萌暗道,要是有個手機就爽了,不過這個年代,要想有手機,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呢,無線電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髮明出來。
軒悅萌雖然是成天泡在租界,不過對於獲得整個世界的信息的條件來說,還是很不夠的,軒悅萌第一次萌發了想到外國去瞧瞧的想法,軒悅萌在現代的時候,除了出國旅遊過兩回,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洋人學些什麼,中國的事兒還學不明白吶。
軒悅萌沒有將跟周馥見過面的事情跟曾紀澤說,在家裡,他還是一個低調的小孩子罷了,即使曾紀澤知道他的低調很多都是在刻意表現,不過軒悅萌知道曾紀澤也同樣對洋人很排斥,不想讓曾紀澤過分擔心自己。
吃罷晚飯,曾思平拉着軒悅萌在衚衕裡玩耍,衚衕裡面的小孩很多,不過大都按照年紀和家世搭伴玩耍,跟軒悅萌年紀相近的有大兩歲的吳長慶之子吳保初,還有跟曾思平同年的李鴻章的女兒李經壽,周馥之子周學熙,他們五個人時常在一塊兒玩。
幾個孩子當中最大的是李鴻章的大女兒李經壽,她是這羣孩子的頭,一般都是她發號施令。
軒悅萌平常也不太和他們玩耍,今天是被曾思平硬拉着出來的,曾思平說天還沒有黑,不想待在家裡。
幾個人都是官宦子弟,都有家奴或者貼身丫鬟在旁邊看着呢,各個都嬌貴的狠。
李經壽:“咱們來玩打架吧,我們兩個女孩,打你們三個男孩。”
軒悅萌大汗,這個李經壽長得文文弱弱的,這麼野蠻,他以爲曾思平會反對的,曾思平在她們家可是小霸王呢,沒有想到曾思平拍着小巴掌贊成,“好啊,我和經壽姐姐一邊,我們倆個打你們三個。”
其實這樣分派倒也合理,五個人當中,李經壽和曾思平都是四歲多快五歲的人,男孩當中只有周學熙一個人是四歲多的,吳保初才三歲,軒悅萌連一歲都還着這兩個月呢,軒悅萌和周學熙的戰鬥力基本爲零,所以說這樣的分配挺合理。
但是,軒悅萌並不想打架玩,“沒意思,我回去啦。”
曾思平翹着嘴巴,“不行,我不准你回去,就來玩嘛!”
軒悅萌說什麼都不肯。
李經壽哼了一聲,“一個男孩子還這麼沒有用處,你不敢和我打嗎?草包。”
呃,這是軒悅萌第二次聽見有人叫他草包了,他估計曾思平的草包倆字也是跟這個李經壽學來的,曾思平在李經壽這裡,明顯處於被支配地位。
李經壽見軒悅萌不吭聲,繼續用語言攻擊道:“膽小鬼,你不敢嗎?如果你不敢的話,我們大家以後就都叫他膽小鬼,讓整個衚衕的人都不跟他玩。”
軒悅萌:“呃……”
軒大力:“少爺,咱不打架,還是回家吧?”
曾思平急忙叫道:“經壽姐要和你比武,這個時候你怎麼可以回家,你不敢跟她比武,你就是膽小鬼呢,我就不讓你住我家,以後也不理你啦。”
軒悅萌再次領會到習武的重要性,特麼,要不然一個小女孩都敢欺負到你頭上啊!“大力,你別管,打就打,不過,我先說好,你比我大這麼多,我敢跟你打,其實就等於是我贏了,你打贏了可不許壓在我身上,也不許打我的臉,我還要靠臉吃飯吶。”
吳保初覺得好笑,格格笑着,傻傻的問道:“悅萌,你還要靠臉吃飯麼?”
四歲多的周學熙要伶俐一些,當時就給軒悅萌的話做了註解:“是啦,嘴巴在臉上,打了你的臉,也會把你的嘴巴打腫啦,你就沒有辦法吃飯。”
李經壽得意的哼了一聲,“行,我不打你的臉!我等會把你的屁股打腫,看看誰是神童?”
軒悅萌大汗,神童這個名號可是給自己惹了許多禍事啊,大人也說這個稱號,小孩也說這個稱號,我不就是才當個神童麼?我容易麼我?
李經壽一抱拳,“請。”
軒悅萌不懂是什麼意思。
李經壽跺了跺腳,將手放下,“你真笨,我說請,你也要跟我一樣,雙手抱拳,然後說請,然後我們就開始啦,這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怎麼算是神童滴?”
軒悅萌咳嗽一聲,學着李經壽的樣子,“請。”
李經壽擺了一個起手式,倒也像模像樣,秋風中的暮色裡,李經壽穿着一身古代漢服,倒也嬌俏可愛。
不過軒悅萌馬上就沒有興趣去欣賞李經壽可不可愛啦,李經壽的拳頭來到,軒悅萌以爲自己能避開呢,纔剛歪了身子要躲,肩膀上就被李經壽的另一隻拳頭打中啦。
軒悅萌大汗,這鬼丫頭絕對是練過的!是啦,多半跟李府的武師練過,李鴻章掌握着淮軍,手裡怎麼會沒有幾個武學高手?
大力驚叫着,生怕主子被人給揍成小肉餅兒,急忙來拉開兩個人。
軒悅萌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經被李經壽一推一扳,頓時四腳朝天的仰面摔倒在地啦。
軒大力急忙將萌少爺抱起來,“少爺,摔壞了沒有?”
李經壽哼了一聲,“服不服?草包?”
軒悅萌這還是頭一次捱打,即便打自己的是一個小女孩而已,仍然極其不爽,畢竟他是成年人的心智,這小女孩即便是練過兩下,也頂多就是這一招啦,“大力,你走開,我服你媽!”
李經壽氣的呀了一聲,又衝了過來,仍然是剛纔的那一招,軒悅萌怒氣沖天,兩隻手想去握住李經壽的胳膊,好將李經壽給制住,想破解這招,他不信自己一個成年人,連小丫頭的一招都破不了。
哪知道軒悅萌的手剛握住李經壽的胳膊,噗的一下就往前摔出去老遠,居然將小便都給甩出來,流了一褲子。
唉,做個小孩就是有做個小孩的尷尬,小便啥的,遇到這種特殊時刻,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啊。
周學熙,曾思平,吳保初三個人同時哇了一聲,一起鼓掌,對李經壽大拍馬屁,並譏笑軒悅萌小便流在褲子上面的事情。
軒悅萌被軒大力抱起來,“少爺,算了,咱不打了,你打架要是讓大奶奶知道,她會擔心的。”
李經壽得意的斜睨着軒悅萌,“哼,草包,還想抓我的胳膊?讓你嚐嚐狗吃屎的厲害。”
軒悅萌嘆口氣,“你吃什麼不好,爲什麼喜歡****?是要紅燒還是清燉?”
雖然輸了,軒悅萌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這嘴巴上是不能輸的,更何況現在被大力抱着,也不怕這小鬼丫頭啦。
李經壽想了想才明白軒悅萌是繞着彎兒罵自己是狗,“草包,你下來,我還沒有打夠呢,我要打的你汪汪叫,看誰是狗?”
軒悅萌想不明白爲什麼李經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招,就可以把他制的死死的?其實這段時間軒悅萌讓美國巡捕訓練大智大力他們的時候,軒悅萌也在旁邊學了些基本的格鬥招式呢,雖然美國巡捕的招式很簡單,但是抓個小偷啥的應該有用,自己也算是學過的人啊,爲什麼連個小丫頭都對付不了呢?
軒悅萌:“大力,放我下來,我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