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北洋艦隊連通隨行的訓練艦和運兵船終於到達了廣州。作爲北洋水師提督的丁汝昌自然要和廣東艦隊提督以及李翰章進行一下會晤。而徐傑等人則留在戰艦上等待。就在徐傑站在致遠上和鄧世昌商討北洋新購的巡洋艦的時候,旗艦上的提督旗正在徐徐降下。
“濟世兄,這提督旗怎麼換成總兵旗了?”鄧世昌看到後大驚失色的說道。
“提督旗換總兵旗?”徐傑自己嘀咕道,“我靠不是吧?劉子香居然現在就開始排擠琅威理了?這不是一年後的事情嗎?”徐傑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琅威理離職這件事對於北洋艦隊來說可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不但使北洋失去了一名盡職盡責的提督,更讓北洋水師和英國海軍的關係下降到了冰點。過後李鴻章曾邀請英國海軍再排一名軍官來北洋任職,結果被英國海軍斷然拒絕,而且不在接受任何來自清國的海軍留學生。而失去了琅威理這個盡職盡責的教官後,北洋艦隊的訓練也越發鬆懈。而作爲北洋提督的丁汝昌也因爲失去了得力的臂膀而最終被劉步蟾爲首的閩黨架空。
“走,上定遠去。”徐傑二話沒說拉起鄧世昌就準備走。
“濟世兄,這事怕是不正常啊。”鄧世昌頗有些擔心的說道。“這有一些蹊蹺啊。你到時候可一定要忍住。”
“正因爲有蹊蹺,我們才必須去。”徐傑冷笑道。“這劉子香當真沒有容人之量啊。”
“這閩系在北洋一黨獨大。這件事背後恐怕有劉子香的意思。”鄧世昌趕緊拉拉徐傑說道。“如果濟世想在北洋做事,這閩黨還是不得罪爲妙啊。”
“鄧公怕了?”徐傑回頭問道。
“勢而。即使丁提督回來,琅威理和北洋閩系孰輕孰重?”鄧世昌問道。
“這不是孰輕孰重的問題,而是對錯的問題。”徐傑焦急的說道,“如果此事讓鄧公頗爲爲難的話,鄧公不去也罷。”這件事徐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歷史上是以琅威理負氣離開而告終,徐傑實在不能肯定,老李會不會給他這個面子。但是琅威理離職的後果,無論是訓練還是外部環境上所造成的不利局面都不是徐傑想看到的,事到如今,徐傑只能撥上一把,他甚至希望劉步蟾能看在自己是老李門生的面子上退讓一步,但是事情的發展卻讓他始料不及。
“如若濟世兄真要去的話,我鄧世昌自然要同去。”鄧世昌臉微微變色,隨後堅定的說道。
就在兩人登上定遠的時候,就聽見了琅威理不滿聲音:“丁提督離開辦事,我還在,爲何要升總兵旗?”
“我北洋只有一個提督,閣下只不過是教習,提督不在,自然應該升總兵旗。”劉步蟾面不改色的說道。
“那光緒12年(1886年),醇王巡視北洋水師時,授予琅威理教習的提督銜不算數嗎?”徐傑大聲說道。(授予提督職位是事實)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徐教習。這北洋艦隊內部的事情怕是不用先生插手吧?”劉步蟾看了一眼徐傑,頗爲不滿的說道。
“天津水師學堂和北洋水師一起都在使用大清撥給北洋的水師經費,爲何不算北洋水師?”徐傑也頗爲尷尬,畢竟一個教習和總兵爭吵,地位上確實差了不少。
“即使閣下算北洋水師人員,怕是也無權干涉此事吧?”劉步蟾眉毛挑了挑說道。
“哪擅自換旗就不怕李中堂怪罪下來?”徐傑說道,丁汝昌是肯定壓不住的,這事只能和老李說,別人都白搭。
“徐教習,此事僅僅是劉總兵和琅威理教習的個人事情,怕是沒必要擴大吧。”一旁的林泰曾插嘴道。老好人林泰曾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精神,打算接過去算了,畢竟一邊是老李的門生,一邊是北洋的右翼總兵。這碰一起勝負難料啊。徐傑輸了,頂多是失言。而劉步蟾要是輸了,可就是軍紀問題了。
“啓稟中堂大人自是需要,我劉子香倒要看看,北洋何時有了兩個提督!!”誰知劉步蟾絲毫沒有退縮,直接決定和徐傑打這場官司。
“好的,哪徐某就準備拍電報吧。”徐傑也不廢話,拱了拱手轉身離開定遠。
“徐,謝謝你的好意,這就事本來就不用先生參與。”就在徐傑準備離開的時候,琅威理在後面說道。
“怕什麼?大不了我徐某走人,繼續去意大利當我的設計師。”徐傑回頭對琅威理笑了笑說道。隨即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劉步蟾,徐傑繼續換了個語氣說道:“時間真不多了,最多5年,北洋內還有興趣鬧黨爭?”
半個小時候後,除了濟遠艦管帶方伯謙,致遠艦管帶鄧世昌。北洋一系閩籍管帶集中到了劉步蟾的艙室中,一衆人靜坐着,誰也不發話,畢竟這件事確實有些出乎大家意料。不但琅威理沒有默認這個事實,連徐傑也跳出來反對。要說徐傑這個人,本身官位很低,要是換做別人,北洋的管帶們連理都不一定理。但是現在這個人確實有本事,而且還是李鴻章的門生,以後可能接手北洋的人物。而且據說,李中堂已經打算讓他全權負責北洋從意大利新購戰艦的接船訓練工作。這個是3艘近5000噸級的新式戰艦,一旦到位,怕是能相當於增加北洋近50%的戰力。如果中堂大人願意,在左右翼總兵外,怕是又會有一個快速艦隊總兵吧?那這個總兵人選,自然是徐傑,而這些讓徐傑一手提拔上來的管帶,管輪,槍炮手什麼的,自然會買徐傑的帳而不會聽劉步蟾這個閩黨的話。
“子香,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置?”林泰曾打破了沉默發言道。
“自然如實稟報中堂大人,再參徐傑一個以下犯上之罪。”劉子香森然道。
“哪子香可有必勝的把握?”林泰曾繼續問道。
“琅威理不過是個管訓練的,沒了他,我劉步蟾也能幹,何況只要扣住北洋水師應爲我大清掌控這一點,我劉某便立於不敗之地。”劉步蟾自信的說道。
“哪濟世也算外人了?”林泰曾面無表情的說道。
“一個美利堅人,又在意大利呆過,化外之人啊。”劉步蟾面露鄙夷的說道。
“子香,這話有些過了吧,沒有濟世,怕是我北洋還無法添置如此精銳的戰艦,我北洋的首付都有一部分是濟世墊的!!”林泰曾臉色微變。
“出些錢就可以在我北洋指手畫腳?林兄爲何要幫外人說話?”作爲閩系首領的劉步蟾在北洋艦隊諸管帶中何嘗有人敢頂撞他?即使是左翼總兵林泰曾也不行。
“濟世輸了,大不了走人。繼續去意大利或者別的國家賺錢。子香要是輸了,怕是不能善了吧?李中堂就算估計北洋艦隊中閩系管帶的心境,也不會把濟世怎麼樣的。畢竟,這接艦和督造是要濟世去的。而且這人事也會交給濟世。”林泰曾語氣中已經有些不滿了。
“督造,接船人人可以,沒了他,意大利就不賣給大清船了?”劉步蟾聲音頓時高了不少。
“那就看維托裡奧庫尼伯蒂是否買你的帳了。”林泰曾冷哼一聲說道。“這個價格如此之低你是知道的,沒了一個瞭解內情的人,莫非你想讓當年鎮遠因爲價格問題而將鋼甲換鐵甲的事情發生在我北洋新船身上??”
“呃。”劉步蟾一愣,要說這個維托裡奧真是老劉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自從雙方第一次接觸後,老劉就對維托裡奧一行人頗爲忌憚。因爲老劉總感覺在對方眼裡,自己的戰艦是那麼的不入流。
不過劉子香可不是幾句話就能勸服的,他依然決定把這個官司打到底,而且要大打,“諸位管帶,誰願意與我聯名上書中堂大人?”半響,劉步蟾放棄了與林泰曾的糾纏而決定直接聯合其它人。
“在下也認爲牽扯到徐教習有些過了。”靖遠管帶葉祖圭猶豫再三,起身說道。
“還有誰,要退出。現在還來得及。”劉步蟾鐵青着臉說道。
而與此同時,在致遠艦的艦長室中鄧世昌則不安的來回踱着步子。在他看來,眼前的。
這位兄弟實在是不知趣,居然爲了一個不想幹的人和北洋第一實權人物發生正面衝突,即使這個人是李鴻章的門生,即使他確實有才幹。但是在北洋水師這裡,如果想幹出一番事業,和閩黨鬧翻了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濟世,你可知道,劉子香已經準備聯名重管帶上書中堂大人了。”鄧世昌陰着臉說道。
“此話當真?”徐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當然是真的。林總兵和葉管帶因爲不同意,還和劉子香鬧得很不愉快。”鄧世昌一邊說一邊納悶,這閩黨聯合起來上書對中堂大人施壓,徐傑爲何還高興呢?不會是腦子急壞了吧?“濟世,你可有把握打贏這場官司?”鄧世昌關心的問道。
“原來最多5成,不過呢,現在至少是8成,最次也是個不勝不負。”徐傑把手頭的鉛筆一扔,隨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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