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長房小少爺尤立硯的滿月酒,人人都忙得不亦說乎,將尤府裡裡外外重新打掃了一遍。尤府裡也因張燈結綵的佈置,變得喜氣洋洋起來。
“老爺,老爺!”一個下人匆匆衝進大堂,不顧規矩的奔近尤老爺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尤老爺原本要喝斥於他,卻在聽完他的稟告後大驚失‘色’,立刻起身往大堂外疾步走去。怎麼會這樣?竟然直奔靜寧院去了?尤老爺心裡忐忑不安着,腳下卻是一點也沒落下速度來。
尤管家見事情似乎不簡單,便向那下人詢問了一番。緊接着尤管家也往外去了,不過他所要去的地方卻是老太太的院子。他認爲,還是老太太治得住那人。
尤老爺在離靜寧院不遠的地方果然看見了下人所說的皇上,他急忙奔過去跪下高呼萬歲:“臣接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來的正是當今皇上皇甫正,不過他卻並未因尤老爺的趕來而稍作停頓,只是繼續嚴令那尤府的下人帶路,一邊大步走一邊丟下一句話:“尤卿半身,聯要去看望子君,你也一道跟來吧。“
尤老爺見皇上不因他而停下,急忙站起身追了上去,急急地說道:“皇上,此時子君與媳‘婦’只怕未做準備,會衝了皇上的聖駕。還是等臣去通知一聲,皇上再去如何?“
皇甫正心中冷笑,他就是要來個措不及防!他不會給他們機會製造假象,否則他也不必偷偷出宮,並直闖尤府命那下人直接帶他去尤子君與秦漫所在之地了。他心裡雖是如此想着,面上卻是含着笑,說道:“不必了,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
“可是皇上……”尤老爺心裡忐忑不已,也不知兒子媳‘婦’此刻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他就怕皇上因此而怪罪啊。
“尤卿越是阻攔聯,聯倒越是好奇,到底他們做了什麼能令尤卿如此緊張。”皇甫正停住腳步,瞅了尤老爺一眼。在尤老爺還未來得及請罪時,他便伸手製止了他,說道:“這裡便是你家媳‘婦’所在的院落了?聽你家下人說,子君也一直住在此處,不曾離開,還真是仇儷情深啊。”
尤老爺瞪了那下人一眼,嘴上卻低聲應着勺都已經到了靜寧院的‘門’口了,皇上自然也是看見院名了。
皇甫正沒百多說,大步走進了院裡去。而此時冷霜在養傷,冷彤冷凝在九合院,靜寧院僅留了月成與冷莉兩人,她們一眼認出了皇甫正,偷偷的就要溜去通知少爺與少夫人。
只不過皇甫正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給她們機會,他身後的兩個大內‘侍’衛沒等他吩咐,便搶先站在了月成與冷莉兩人身前,讓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皇甫正不是來抄家的,自然也要做些表面功夫,便壓低聲音笑道:“可不能讓你們兩個下人壞了聯的好事,聯還等着看這對小夫妻的驚訝神情呢。”
尤老爺咳嗽了幾聲,希望房裡的兒子媳‘婦’能聽見,只可惜似乎並沒有多大效果,反而引來了皇上的注視,他不敢再造次,只盼着兒子媳‘婦’沒做什麼會惹怒皇上的事便好。
皇甫正慢慢的朝那敞着‘門’的房間靠近,很輕易的便瞧見了那對相擁的人兒。皇甫正很好奇:尤子君這位夫人並不是他‘女’人中最美的一個,可他卻對她似乎不太一樣。根據眼線的彙報,這尤子君應當是沒有心愛之人的,就連六皇叔的‘女’兒沈‘玉’涵也似乎並非他心中的那個人。
他自上次便一直在想,尤子君所表現出對其夫人的冷漠似乎是刻意裝的,甚至似乎很怕他接近這‘女’子。而現在,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子君對這‘女’子的感情一定不同一般!
“好一副神仙眷侶圖啊,哈哈啊……”,皇甫正沒再繼續看下去,一掀龍袍大步走進了房間,大笑着驚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夫妻。
尤子君與奏漫回過頭來看清來人是皇甫正,迅速分開來,雙雙跪下道:“叩見皇上萬歲。”兩人都各自維持着鎮定,皇甫正進來之時他們並未說什麼不敬之語,應當不會觸怒他。
“平身吧,這也不是在宮裡,再說聯是來恭喜你們的,你們無須如此多禮。“皇甫正已然坐在了正座上,見兩人低頭跪着,便揮了揮手說道。
尤子君與奏漫便都站了起來,這才見皇甫正此次帶來的僅僅是六個大內‘侍’衛,連太監也沒有帶來,看來果真是微服出宮的。只不過他突然襲擊又是什麼用意?看父親的神‘色’,明顯是阻攔不成而跟來的。
秦漫剛站定,突然覺得一道炙熱的視線鎖住了她,她直覺‘性’的擡頭一望,卻曲舊一蘭那皇帝肆無忌憚的盯着她!她心生慍怒,便收回了牙一,下了頭。
而此刻皇甫正卻大爲震驚,死死的盯着秦漫沒有移動半分。難怪!難怪尤子君生怕他接近這‘女’子!
上一回他看戲時見到她濃妝‘豔’抹的打扮,便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直到他看見她那似曾相識的眼神,方纔想起了當年的事情。而今他突然襲擊,她並未施脂抹粉,他這纔看清楚,她的神韻就跟當年六皇叔的側妃秦倩柔一模一樣!
他無所忌,岸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很淡然,很脫俗,就彷彿這塵世間沒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一樣。當年躲在屏風後的他就被震懾住了,雖然那很讓人不舒服,但他依舊喜歡上了那種韻味,以至於多年後的現在,他還在三千佳麗身上尋找着那樣一種韻味。很想當擁有這種韻味的‘女’子心中那值得留戀的人,這是他多年來的夢想。
尤子君再也忍不住了,‘挺’身往秦漫身前一站,說道:“皇上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請皇上恕罪。”
皇甫正像是沒事人一般,將視線轉到尤子君身上看了他一會兒,說道:“聯不怪罪你,是聯要來給你一個驚喜的,所以沿途一一聯可是沒準任何人先來通知你。明日是你兒子滿月之喜,聯不方便在明具出席,便在今日來恭喜你,並給你兒子送份禮物。“
“草民不敢,草民謝皇上隆恩。”尤子君淡淡地說道,也伸手接過了那大內‘侍’衛奉上的禮物一一是一顆夜明珠。他轉身‘交’給了秦漫,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秦漫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麼,但她捧着那裝着夜明珠的盒子,下意識的往他身後躲了躲。既然他不喜歡她與皇帝多見面,她就躲在他身後吧。
“你夫人……,哦,叫秦漫是吧?讓她出來,聯有話問她。”皇甫正隱隱的有了些笑意,那‘女’子一一想躲嗎?
尤子君心裡已然不悅,站在秦漫面前沒有開口,而秦漫自然也是不會自作主張站出來回話口氣氛有些緊張,秦漫卻在想尤子君爲何每回見到皇帝,就如臨大敵…………
“媳‘婦’,皇上要問你話,還不出去回話?“尤老爺卻不知這其中糾葛,只道是皇帝發話許久了,兒子媳‘婦’卻一動不動有抗旨之嫌,便趕緊提醒道。
聽得父親大人開口了,尤子君才壓下了心中的不滿,稍稍往旁挪動了寸地。
秦漫見他讓開來,知道他也是同意了,便輕輕往前一站,垂下頭道:“民‘婦’在a”
“你應該就是秦家僅剎的根苗了。“皇甫正便繼續打量着她,絲毫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聯聽東廠太監秦青說了此事,你是當年那場大火裡唯一逃出生天的秦家血脈,是吧?”
秦漫答道:“回皇上,民‘婦’當年是被貼身婢‘女’救出的,的確是秦家最後一人——如果被除籍的秦青不算在內的話。
皇甫正一愣,這‘女’子果然話中帶刺,但不知他是何時得罪了她?他沉‘吟’了片刻,說道:“秦青是近些年來才伺候聯的,至於他之前的事情聯並不清楚。那時都還由先皇在做主,既然他是先皇留下的人,聯自然也會重用他了。你認爲他不堪大任?”
“民‘婦’並沒有這麼說,他是民‘婦’的義父,皇上重用他,民‘婦’自然也臉上有光。”秦漫一板一眼地答道,跟皇帝說話實在太累,她很想快些結束這場酷刑。
皇甫正頜首道:“這就好,不過聯有一個疑問,今天便跟你問問清楚。“
“皇上請問,民‘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秦漫聽他停住了,只得順着他的話說道。
皇甫正銳利的眼睛便盯住了她,緩緩地問道:“既然你是秦家唯一的根苗,又爲何不打算重振秦家?你可知道,孝,一字的含義?你做着尤家的少夫人,可想過九泉之下的父母?你可想過秦家列祖列宗在天上如何看待你這不孝子孫?“
秦漫聞言驚詫的擡起頭來,也顧不得君民不得對視的禮節了。他措詞一句比一句嚴重,語氣一句比一句嚴厲,目光也一道比一道深沉,難道說,他此次前來就是爲了要質問她爲何不重振秦家?可她重振秦家與否,與他這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什麼關係?還是說,他是來替秦青當說客或是施壓的?
皇甫正看着她,等待着她回話。他眼裡卻有一絲嘲笑:任你再巧舌如簧,也無法對此事有個讓衆人滿意的雅託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