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漫料得沒錯,這王婆子果然是三個婆子中最頑固的一個。
雖然王婆子被打的死去活來,口中也是鬼哭狼嚎的求饒,但仍然是喊着自己冤枉的話,彷彿真是秦漫冤枉了她一樣。不過她沒撐多久,那兩個下人是打人的好手,下手毫不留情,她一會兒便暈了過去。
“少夫人,她暈了。”尤管家探了探王婆子的鼻息,對秦漫說道。他心中卻是暗暗驚訝,這少夫人似乎比以往凌厲了些。記得上回劉穩婆捱打的時候,少夫人雖是面無表情,但眼中卻頻頻泛出不忍之光,也並沒有正視被打的場面。
而這一回,少夫人不僅從頭到尾一直觀看着王婆子被打的過程,且神色穩如泰山,眼中並沒有憐憫之色。也許,是因爲這些惡婆子的卑劣手段,讓她起了深惡痛絕之心,所以才激發了她的冷酷吧。
秦漫點了點頭,轉向另外兩個婆子,用打量的目光來回掃視着她們。看來,那馮婆子是已經嚇的差不多了,而那張婆子……似乎有些猶豫。她便說道:“張婆子,你說是不說?說,就實話實說;不說,就躺上凳去。”
馮婆子心中一鬆,總算還沒有輪到她。她已經瞧清楚劉婆子眼裡那意思了,那是讓她們不要鬆口。可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不鬆口成嗎?看王婆子被打成這樣,現在又輪到張婆子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捱得住這頓打,萬一要是就此丟了性倉…………那實在是不划算。倘若向少夫人認罪,說不定還能得個從輕發落的饒兒呢。
“少夫人饒命,少夫人饒倉……,“張婆子還真拿不定主意,看着被打暈過去的馮婆子,她心裡怕的緊。
只不過想到自己招認出來的後果,她又更加怕了。
尤管家見秦漫望向自己,便知道她的意思了。他對兩個下人吩咐了聲兒,那兩個下人便去架了張婆子到長凳上捆着了。
奏漫並不急着叫打,而是看了看馮婆子,又看向張婆子,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給你們一人一個機會,若說出真相,一人領二十板子逐出尤府。若不說,你們也該明白,如今證據確鑿,尤苦她是清白的,我完全可以將你們送官。至於之後是處斬,還是終身監禁,那就得看官老爺怎麼判了。”
馮婆子與張婆子對視一眼,均是驚懼不已。兩人皆在心中想道:好不容易在尤府混口飯吃,若被逐出府去,她們該怎麼活?可少夫人說的也對,她們只不過是幾個下人,就算是被冤屈了,被整死了,也是無關緊要的。少夫人要把她們送官,那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誰先說出真相,便可以減十板子,減掉的刑罰就堆在沒說的人身上去,包括那王婆子。”秦漫一直盯着馮婆子看,似乎有意提醒:“再說了,我這人也是極爲和善的,只要她不爲難我,我也不會爲難她。我心裡頭明白着呢,你們也不過是受人差遣罷了。現在決定悔改,爲時尚且不晚,是可以從輕發落的。”
馮婆子嘴脣蠕動了兩下,卻被劉婆子一聲咳嗽給咳得低下了頭。這罪名真的不輕,少夫人真的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嗎?還是,只是個圈套?
“劉管事,你嗓子不舒服嗎?“秦漫冷冷地看着劉婆子,問道。
劉婆子眼中寒光一閃,繼而垂頭答話:“謝少夫人關心,奴婢沒事。”
秦漫看了她一會兒,便衝馮婆子說道:“我秦漫說話還是算數的,只要你說出真相,我就從輕發落。我側是十分不解,你爲了一個非親非故在關鍵時刻也不出來幫你的人頂這麼大的罪,值得嗎?“頓了頓,她目光一沉:“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說還是不說?“
馮婆子終於,撲通,一聲跪下了,少夫人說得對,她不過是受人指使,罪不至死,實在沒有必要替劉婆子頂這個罪。再說事已至此,少爺與少夫人這趟來似乎就是針對劉婆子的,她不說也不行了。
“我說!我說!“那被捆在凳子上的張婆子突然叫了起來,生怕馮婆子搶在她之前說了真相,她就要多挨十板子了。她瞪着劉婆子叫道:“是劉管事,劉管事讓我們這麼做的,是她!“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劉婆子眼一眯,斜了張婆子一眼,說道:“我何時讓你們去做這等下作事兒了?再說了,我作甚要去害尤苦?“
秦漫羊未理會劉婆子,只衝馮婆子問道:“張婆子說的是真的?劉管事是如何吩咐你們的?“
馮婆子原以爲被張婆子搶了先,自只那十板子是要多挨的了,這會兒聽少夫人問話,欣喜的不得了,趕緊回答道:“是真的,是真的。劉管事之前對賤婢們說,尤苦處處跟她作對,所以要把她害死。賤婢們心想尤苦只是一個毀了容的下人,劉管事在府裡的權利大,得罪了她的日子不好過,這纔不得已答應了劉管事,陷害尤苦。、,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尤苦和那家丁被兩個下人背來之後,劉管事便讓賤婢們將尤苦與那家丁的衣物脫去,並將兩人配以擁抱的姿勢。賤婢們做完這一切,將柴房門關緊,最後從窗戶處爬了出去。後來,才假裝發現門打不開,叫來家丁撞門,將尤苦與那家丁捆了起來的。
劉婆子只是聽着,並不作聲口就算這賤蹄子出賣了她,秦漫也奈何不了她,她對此是完全不屑一顧的!
“背尤苦與那家丁的兩個下人,你還認得嗎?”秦漫問道。
馮婆子搖了搖頭:“當時天很黑,賤婢沒看清楚,只怕現在也認不得了。”這點她說的倒是實話,當時屋裡黑漆潦的,她又緊張死了,哪裡還會去注意是誰背尤苦與家丁前來的?
奏漫知道這幾個婆子也不清楚更多的事情了,她只不過是要她們指認劉婆子罷了,現在目的達到,她便不去管她們了。她轉頭看着劉婆子,問道:“劉管事,你怎麼說?“
“少夫人,這幾個婆子是眼見事蹟敗露,這才栽贓到奴婢的頭上,實在不足爲信。少夫人可不要被她們給騙了,像她們這種人,是什麼鬼話也編得出來的。”劉婆子躬身說道。
“哦?編造的嗎?”秦漫並不訝異劉婆子會矢口否認,只是從袖子中拿出那三片柳葉,自顧自的觀賞着玩道:“本來我是想將尤苦帶走的,只可惜她不肯口她堅持留在尤府,就是爲了找出當初縱火燒她的元兇。前些日子離開尤府的時候,她突然塞給我三片柳葉,後來我與夫君分析了很久,均認定此意乃是,劉三娘“這是劉管事你的名姓吧?”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巧合更是多不勝數。少夫人,這只是巧合罷了。既然尤苦沒啞,她爲何不直接告訴大家,反而要弄出三片柳葉呢?“劉婆子不慌不忙地答道。
秦漫的目光攸地冷了:“因爲她沒想到你會這麼快發現,從而置她於死地!”
劉婆子平靜的說道:“倘若她真懷疑是奴婢做的,而這次事情又是奴婢陷害她的,那麼她在老太太還有老爺面前完全可以指證奴婢,根本無須等到死後讓少夫人來替她作證。少夫人,您說對吧?“
秦漫長嘆了一聲,說道:“這就是典型的,人微言輕,啊…………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說什麼別人也不會相信,所以就乾脆不說。再說這事兒老太太原本不是要詳查的麼?只可惜有些人卻叫來了族長,這族長一插手,尤苦就更不敢說出實情了。”
“少夫人既然執意認定是奴婢所爲,奴婢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奴婢任少夫人處置,不過奴婢也不會認罪的。“劉婆子面上十分坦然地說道,心中卻明白秦漫不會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治她。到底,她是夫人待如親母的人,也是府裡蘋事多年的人。
當然,除了秦漫這邊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他們都相信少夫人不會這樣就斷定害尤苦的人是劉婆子。
只可惜,秦漫卻出乎衆人意料的笑了,她笑道:“公堂之上講究人證物證,我倒是人證物證都有了。一,尤苦是清白身,自然沒有通姦一說;二,尤苦死前交給我三片柳葉,你劉管事脫不了嫌疑;三,發現尤苦通姦的目擊證人指認你劉管事,她們也不會因爲我幾句話就栽贓於你。若要栽贓,栽贓給一個旁人就好了,何必選上地位比她們高出許多的劉管事你?人證物證皆在,就是公堂之上,大老爺也會判你一個縱火殺人之罪。“
劉婆子依舊無動於嘉,只是在等待着什麼。
秦漫也察覺到子她的目光一直飄向門口,心裡明白尤閏壕只怕要來了,但還是說道:“既然劉管事任我處置,又人證物證俱全,那我也就只好這麼做了。尤管家,將劉管事綁了,以家法打她三十大板,再送交官府處置吧。”
衆人皆驚,少夫人就把劉婆子這麼處置了?就是尤管家,也愣在當場沒有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