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樑霆鈞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身子也筆直提拔,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棵高大的樹木一樣。而他的左右手邊分別站着樑淺淺和趙芸藍,她們兩人也是精心打扮過了的,都換上了較爲正式的裝束。
那三輛黑色的車子緩緩地開進來,又在門口停下。
一旁站着的傭人趕緊小跑上前去開門,只見從車子裡面伸出一根黑色的純原木柺杖。隨後便緩緩地走出來一位容貌嚴肅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的樣貌有些蒼老,但是依稀還是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英俊,尤其是一雙眼眸,就如雄鷹的眼睛一般,那樣的犀利,讓人不敢直視。
很快,後門也開了,穿着一身蒼綠色錦緞長袍的樑母也緩緩地走了出來。她上前兩步,走到那個男人身邊。
而那男人,正是樑霆鈞的父親,這樑家的一家之主——樑正勳。
“老爺好,夫人好。”那些傭人齊齊的打着招呼,紛紛的鞠躬表示敬意。
“嗯。”樑正勳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一雙眼眸直直的朝着樑霆鈞望去。
“父親,母親。”樑霆鈞衝着他們打着招呼,面上卻沒有一點點喜悅的神色,依舊是面無表情,甚至語氣也是客套而疏離的。
“父親,母親……”樑淺淺高興的喊着,很是熱情的湊到了樑正勳的身邊,說:“父親,今天突然收到你回來的消息,我還有些不敢相信呢。”
“你這個丫頭,怎麼還在國內?不打算回紐約讀書了?”樑正勳倒是對樑淺淺有幾分難得的好語氣,面色也稍微的柔和了一點。
一旁的趙芸藍也趕緊打着招呼說:“樑伯父,樑伯母,這風塵僕僕的趕來,咱們去屋子裡面說話吧。這樣站着也不成樣子啊。”這話說的,儼然是把自己當做是女主人了。
樑淺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旁的樑霆鈞也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
不過樑父和樑母倒是很受用,一起朝着屋子裡面走去。
桌子上面早就擺好了果盤和茶水,他們坐在位置上休息着。樑父是坐在正座的,也沒人敢與他平起平坐,就連樑母都不被允許。
可見這樑家的規矩是有多麼的嚴格。
“父親,你們怎麼突然決定回國了?”樑霆鈞沉吟出聲,臉色卻不太好看。尤其是一旁的樑母,自從上次她被突然的召回歐洲之後,就一直被禁足了。估計是因爲這次樑父要來中國,才破例將她給帶了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樑霆鈞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種極其不妙的情緒。
“怎麼,我回國還要跟你商量?”樑父冷冷的說。
這話一出,氣氛就凝固住了。頓時周邊的空氣,彷彿也在瞬間降到了冰點。
樑霆鈞的臉色變得冰冷,選擇了沉默,不說話。反正這麼多年來,他也已經習慣了。這一年到頭,他能夠避免跟樑父碰面,就儘量避免。
也許一年下來,說上的話不超過一百個字。
這麼多年來,樑父始終是將他當做是一個繼承人來看待,而不是一個兒子。
也許在樑父的眼睛裡,他所認定的兒子,就是褚冥玥吧。畢竟他是那樣深愛着褚冥玥的母親……
而他樑霆鈞的母親,卻是奪取了他心愛女人性命的罪魁禍首。
“父親,你剛回來肯定累了吧,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樑淺淺見勢頭不對,趕緊出聲打破這僵局。
“嗯。”樑父頷首,說:“是有些累了。”說吧,就直接站起身來。
身邊的傭人趕緊引着樑父朝着樓上走去。
聽到那手杖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咯咯咯的一聲聲的,是那樣的刺耳。
整個屋子裡面是那樣的安靜,安靜地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那手杖敲擊地板的聲音。
直到那聲音消失,便意味着樑父已經到了房間。
這氣氛纔算是稍微的緩和一點,不過還是尷尬的。
“伯母,你們這突然的回來,我們都沒怎麼做好準備呢。”趙芸藍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邊給樑母倒水,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芸藍啊,怎麼瞧着你瘦了呢?”樑母倒是對趙芸藍和藹可親的,說:“伯母一直有看到你發過來的郵件,你上次送給我的那幾件衣服也蠻好看的。”
“伯母你喜歡就好。”趙芸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也許是最近忙着操勞公司的事情吧……就當做減肥了。”
“哼,盡操心點不該操心的,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情了。”樑淺淺冷哼了一聲,這趙芸藍沒事就喜歡到樑宅,或者是去金隅公司裡面指手畫腳的……真的是看着就有些煩人,鳩佔鵲巢,那女主人的姿態真是讓人厭惡極了。
聽到樑淺淺的諷刺,趙芸藍的臉色一變,卻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樑母側眸,瞪了樑淺淺一眼,語氣中也帶着責怪,說:“淺淺,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啊。芸藍馬上就成了你的嫂子了,你說話給我注意點。一點教養都沒有,還是我李馥雅的女兒麼?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爲我們樑家的大小姐這樣沒禮貌!”
“母親!!”樑淺淺被教訓了,心情有些不太好,低下了頭。
“霆鈞,這次我跟你父親回國,是要商議你的婚事的。”樑母語氣沉重的說,深深地看了一眼樑霆鈞。
樑霆鈞沉默,並沒有說話,也不表示贊同或者是反對什麼的。他的臉色很是差勁,彷彿沒有聽進去樑母說的話。
樑母有些不悅,又重複了一遍。
哪裡知道,這話又說過一遍之後,樑霆鈞直接站了起來。掃了一眼他們三人,轉身就朝着樓上走去了。
看着樑霆鈞離去的背影,還有那冷淡的表情,樑母真的是氣的面色鐵青,一個勁兒的說道:“這個兒子,真的是白養這麼大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伯母,你消消氣,最近霆鈞實在是太忙了。”趙芸藍坐到樑母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還是你貼心啊,偏偏他們父子倆一樣的德行。”樑母有些恨恨地說着,又看了一眼正在把玩着脖子上玉珏的樑淺淺,出聲說道:“淺淺,那個別亂玩。”
“啊?”樑淺淺有些發愣,看了一眼玉珏,又笑着說:“母親,之前有一個大叔對我的玉珏很是感興趣呢,看來這玉珏真的是價值不菲啊。”
“大叔?你怎麼給誰都看你的玉珏?就不知道收好麼?”樑母皺着眉頭,語氣嚴肅的教訓着。
“哎呀哎呀,母親,我哪有。”樑淺淺一臉委屈的說:“那個大叔可是個有名的畫家呢,叫易輕筌。當時趙小姐也在的啊。”
“易輕筌……”樑母的眼眸倏然放大,眼中寫滿了不敢相信。她的身子顫抖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樑淺淺,嘴脣也有些顫抖:“是易輕筌……易輕筌……”
“是啊,他來咱們海蘭市辦畫展。”樑淺淺頷首,覺得樑母的反應有些奇怪,出聲問道:“母親,有什麼不對的麼?”
“沒……”樑母搖了搖頭,說:“沒事……”
“哦哦,沒事就好。”樑淺淺說着,看了一眼時間,說:“哎呀,我約了朋友去購物的,母親,我就先走了。”
“嗯。”樑母的臉色很是差勁,灰中透着一股子的蒼白。
“伯母,你沒事吧?”趙芸藍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擔憂的問着。
樑母擺了擺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擺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問道:“芸藍啊,剛剛淺淺說的那個畫家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趙芸藍聽到是這事,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本以爲樑母會驚訝於白曉曦的重新歸來,可是沒想到她的重點卻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你是說,易輕筌回國,而且最近都在國內開畫展?”樑母的眉頭皺的緊緊地。
“是啊。”趙芸藍感覺有些疑惑,但還是出聲試探的問:“伯母,難道你也喜歡易輕筌的畫作麼?”
“嗯。”樑母只是低聲應了聲,表情稍微的收斂了一下,這纔出聲說:“剛剛你說白曉曦回來了?”
“是啊……霆鈞還爲了她跟百世集團的韓家少爺打了一架。”
“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在公衆場合打架。這個霆鈞,真的是要將自己給作死麼。”樑母憤憤的說道:“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你苦苦勸說他,恐怕現在他還是振作不起來。褚冥玥那個小人背後做的一些事情,我在歐洲也都是知道的。我怎麼生的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活活的要將家產拱手讓人了。”
“伯母你消消氣,霆鈞那也是一時的衝動。”趙芸藍的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嘴上安慰着,可是心底卻是恨意叢生。不管怎樣,白曉曦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要是不拔掉,就難以平復她心中的怒火和嫉恨。
書房裡,灰色的窗簾遮掩了一半,也就只剩下一些微弱的光從窗戶外面照進來。不過整個屋子裡面還是昏暗的,有一種壓抑的氣氛,屋子裡面格外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