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哪裡是什麼無底的深淵,根本就是他所在的超市而已,一低頭就可以看到白曉曦正擔憂的看着他,眼裡不乏夾雜着恐懼,卻還是牢牢的抓着他的手,莫名的,心底一片柔軟。
“嗯,回家。”
褚冥玥的聲音有些沙啞。
看着褚冥玥恢復了正常還有眼裡滿滿的感動,白曉曦才悄悄的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眼珠子古靈精怪的轉動着。
果然剛纔賭一把的選擇是對的,現在褚冥玥已經對她更加信任了,那麼想辦法拿到資料應該就不是什麼難事,就算失敗了……也可以矇混過關吧。
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過是增加褚冥玥對她的信任度,只要足夠信任,那麼她就相當於在遊戲中多了一條命。
只是萬一一個操作不好,等待她的應該也只有死亡或者無休無止盡的折磨和囚禁罷了,她連媽媽和寶寶都已經失去了,她還怕什麼呢?
兩個人牽着手走出超市,和來的路上一樣,因爲褚冥玥奇怪的髮色和眼睛,獲得了不少的關注,再加上俊美的外形,更是有不少的女孩子們開始偷偷摸摸的拍照。
甚至還有一些用着不屑的眼神看着白曉曦,白曉曦表示我是無辜的,你們要是想勾搭請隨意,我才懶得管!
但是很明顯的褚冥玥身上冷咧陰寒的氣勢而導致那些小女生都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也就只好偷偷的拍幾張照片留着回家欣賞就夠了。
白曉曦偷偷的瞥了一眼褚冥玥,發現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就故意的和她更親密了一些,白曉曦撇撇嘴,果然瘋子的腦回路不是我等常人可以理解的。
褚冥玥確實就是故意的,因爲他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個人舉着相機小心的藏在電線杆的後面,似乎在這裡隱藏着等待最好的時機。
褚冥玥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多的舉動,只是就那麼完完全全的忽略了自己和白曉曦被偷拍的事實,不管那個人是誰,他都不介意他和白曉曦的事情可以人盡皆知。
而白曉曦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和褚冥玥親密的樣子已經被別人拍走了不少,可能下一秒鐘就會被送到某個人的手裡,只是還在想着待會要怎麼做吃的。
褚冥玥也不提醒白曉曦,等到了自家的院子了後才收起了身上的冷冽,牽着白曉曦往屋裡走去,家裡有暖氣,也就比外面暖和了許多,反正也不用再出去,白曉曦乾脆就脫了外套。
看着褚冥玥已經把食材放在了廚房,白曉曦看着嶄新的廚房信心大增,把褚冥玥趕出去了後就開始挽袖子洗菜切菜。
褚冥玥繼續喝之前剩下的半罐啤酒,聽着廚房裡傳來的乒乒乓乓的響聲,心情愉悅。
只有這樣才勉強算得上像一個家吧,有人在廚房裡面忙活,然後他就在外面等着吃飯,期待着會送上怎樣的一碟菜餚,這纔是他想要的生活纔對……
像一個家……嗎?褚冥玥有些不確定,這真的是他想要的?他還記得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找到父親,這樣的話媽媽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可是後來才發現沒有用。
那時候的母親已經遠遠不如以前那麼漂亮了,所有的青春活力都因爲傾注在了他的身上而從母親的身上消散,而母親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倒下的老毆,散發着蒼老的氣息。
他還記得照片裡的母親頭髮柔順,打着波浪卷,臉上的皮膚真的很好,光滑白皙的像是剛剝了殼的水煮蛋,那雙美麗的綠色眼睛分外勾人,還有菱形的薄脣。
褚冥玥記得有人說嘴脣薄的女人薄情,可他卻從來都沒見過任何一個比母親還要深情的女子了,那麼固執並且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那個有妻有子的男人,想念着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光。
然後他就看着母親的身體漸漸衰敗,光滑的臉上出現了細紋,還有蠟黃的皮膚,亂糟糟的頭髮,丟出去活像個已經乞討多年的叫花子。
他看着母親慢慢衰敗的身體,以前的那些追求者都消失了,母親開始變得愈來愈煩躁,甚至有時候會打他,但他從來沒有恨過,只是覺得難過。
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母親開始重新撿起了以前的生活,每天保養着皮膚,買新衣服,化妝,做頭髮,繼續變得魅力四射,那些追求者就又開始恬不知恥的靠攏過來了。
之後他才知道是因爲母親接到了父親的短信,說是下個月來看她,她才這麼匆忙的打扮自己,就像是爲了能夠用那張臉留住父親一樣。
父親每個月打到卡里的錢不少,卻從來沒見過面,但是他出於本能的渴望着父親的愛,所以看着母親恢復往日的魅力,他也儘量學着越來越乖巧,只希望除了母親之外他也能夠讓父親贊同。
約定好的時間終於到了,他卻偏偏被派去孤兒院做義工,想想也是好笑,一圈的只比他小那麼幾個月的人讓他去照顧?然後還要晚上守着他們睡覺了才能回去。
那天下雨了。
褚冥玥記得很清楚,雨下得很大很大,還打着雷,可能是因爲還是小孩子吧,他很害怕,一路上都在不停的狂奔,心裡期待着在前面的轉角可以看到出來迎接他的母親。
可是沒有,當他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飄出來,不好的預感讓他想要轉身逃走,恰巧的是剛好一個閃電,照亮了他剛纔怎麼看都看不清又不敢上前的物體。
是他的母親,滿身是血,早上還打理的柔順光滑的頭髮此時已經和血液凝固在一起,那雙美麗的眼睛不知所蹤,只剩下兩個血洞在哀怨的看着他。
褚冥玥不知道是誰殺了他的母親,但是因爲心裡影響,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抗拒着所有女性的接觸,哪怕是一隻母狗,他都會親手掐死了以後再丟的遠遠的。
沒過多久他那個所謂的父親就來了,跟他想象中的似乎差很多,又好像沒有什麼差別,他任由那個男人把他抱在懷裡和別人說些什麼,偶爾一兩句法語讓他勉強拼湊出了一個信息。
她的母親,是被父親的正牌妻子殺死的。
當時的他又哭又笑,哭母親的無辜,哭中國女人的可笑,難道真的只有把對方殺了就可以得到男人的心了?
當時樑父看他的眼神很複雜,但最後還是大手一揮留下了一筆不曉得多少的存款,幫他找了學校順便送他一棟房子,他很感激這個父親沒有拋棄自己,同時也憎恨他的不要臉害死了母親。
那個時候的小孩哪裡會有什麼分辨善惡的能力,但是褚冥玥做到了,也許是因爲母親的死給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理影響,他變得很敏感,特別是對能夠威脅到他的人。
也就是憑着這份警惕,有一次被混混堵在街頭捱了一頓打然後被搶走了身上所有的零錢,褚冥玥看着那幾個嘻嘻哈哈的人散開才突然想到,只有腦子是沒用的,還要有身體。
他開始鍛鍊身體,接受高強度的野外訓練,樑父很少去看他,但是每一次去的時候眼裡一定都帶着讚賞,時間久了已經成年的褚冥玥開始創辦自己的公司,也減淡了對樑父的依賴。
甚至有時候都會忘記他還有一個父親這件事情,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只爲了公司去努力,一直到後來遇到了白曉曦,在這之前,他玩膩了無數個女人,從不做出情深的樣子。
只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唯一的要求只有保證忠誠,最起碼和他是情人關係的時候不能和別的男人有染,這是他變態的佔有慾,大多數女伴都會聽從,因爲他出手足夠大方,她們也樂得輕鬆。
當然也有那麼一兩個不老實的想要偷偷的做兩個人的情婦,或許是爲了刺激,或許是爲了錢,但是不管是那個理由,被發現的話,都無一例外的被餵了他那幾條寶貝藏獒。
有很多人罵他,說他是個瘋子,但還是有很多人前赴後繼的在他的懷裡爭寵,褚冥玥笑,這就是人的本性。
白曉曦的出現就像是一枚珍貴的盒子,而他不知道盒子裡面到底是什麼,但是偏偏盒子的主人和他是有些過節的人,之前已經搶了一個東西,但是那種劣質物品他根本就看不上。
但是白曉曦就不一樣了,精緻昂貴的包裝再加上是樑霆鈞的東西,他就開始計劃把盒子搶過來,讓樑霆鈞再嘗一次失去重要人的滋味。
因爲他的母親,哦也算得上是他的母親,犯下了一個大錯,就是殺了他的親生母親然後帶走了那雙最美麗的眼睛,樑霆鈞母親的愚昧讓他都不屑於動手去做什麼,那麼就讓樑霆鈞替她償還好了。
於是他費盡心機得到了盒子卻不能打開,只有一次微微撬開了一點,發現裡面全部都是暖暖的陽光,就像是笑容一樣,很暖很溫柔。
褚冥玥終於明白爲什麼樑霆鈞那麼的固執的不願意放棄白曉曦了,因爲對他們這種人來說,陽光和溫暖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但是在那一刻,褚冥玥突然明白,他已經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