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醫生，我媽媽這些天的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好轉？記起什麼來了麼？”白曉曦緊張的問道，心情有些忐忑，想起等會要見到老媽。有欣喜，卻也有不安和緊張。上次老媽發狂的情形還歷歷在目，傷口雖然不痛了，但是心痛是沒有任何能夠改變的。
“白小姐，你母親最近的情況還算是比較穩定。”弗朗西斯醫生出聲說：“只是……還是記不起任何東西。”
“到底有什麼辦法……難道我老媽就沒有任何辦法了麼？這樣醒着跟躺在牀上有什麼區別？”白曉曦的聲音低沉，面上的表情也是極其壓抑的。
“辦法倒是有，只是……”弗朗西斯醫生猶豫了一會兒，等到反應過來，立即閉上了嘴巴，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白曉曦有些疑惑，試探的問：“弗朗西斯醫生，你說有辦法？什麼辦法？你爲什麼不在我老媽身上試試？到底有什麼顧慮的。”
“白小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問了。我是醫生，對待病人我也是本着救人爲本的，我自然也希望我的病人能夠康復。”弗朗西斯醫生露出爲難的表情，正好兩人也走到了病房，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白曉曦引進房間：“你來之前已經給你母親打過鎮定劑了，現在她很安靜，攻擊性很弱，你可以陪她一段時間。三個小時後，我會來叫你的。”
“嗯。”白曉曦見弗朗西斯醫生什麼也不肯說，自己也沒辦法。
但是一想到自己見老媽之前，還要特地給她打上鎮定劑，光是想到這一點，就是無法控制的難受。
推開門，屋子裡面是撲鼻而來的淡淡的藥味，白曉曦沉默着，將門關上。
看了一眼坐在牀上，目光呆滯的白媽媽。
聽到了動靜，白媽媽緩緩的回過頭，見到面前的白曉曦，眼睛中流露出一絲的疑惑。
“老媽，我來看你了。”白曉曦見她的反應這樣的平靜，心裡也稍微的安定了下來。這樣的老媽，就像是平常一樣，如果不是那眼睛裡面的迷茫和懵懂，白曉曦還以爲自己那個健康的老媽又回來了。
“老媽，你好像又瘦了一點。”白曉曦坐在了牀邊，伸手輕輕地想要去摸老媽的臉，但是想到上次自己被咬，還是有些擔憂。可是當目光接觸到了老媽那像孩子一樣無知的眼神，心一下子軟了。再怎麼樣，這也是她的老媽。
當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老媽也是不厭其煩的照顧自己的啊。
“老媽，今天我可以陪你一整個下午，你說好不好啊。”白曉曦淡淡的說着，面上始終帶着笑容，可是眼中滿滿的都是苦澀，她的笑容簡直太過牽強了。
白曉曦試圖握住白媽媽的手，她緩緩地伸出手，慢慢的接近。
白媽媽的目光也落在白曉曦那伸過來的手上，愣了一愣，有些先要閃躲，卻還是放在原地，直到白曉曦柔軟的手扣了上來，感受到那溫暖。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一直盯着兩人緊緊合在一起的手。
見老媽沒有躲避，反而這樣安靜平和的讓她能夠牽到她的手，眼中有些溼潤。
“老媽，我簡直是太高興了，你竟然沒有推開我。”白曉曦激動的說着，擡頭看着白媽媽，瞧見她眼角淡淡的的魚尾紋，還有鬢角有些發白的頭髮，感覺眼睛被刺痛了。
弗朗西斯醫生說了，不能夠急於求成，不能用過激的方法來刺激老媽想起一起的事情，那樣反而會適得其反。
白曉曦只好淡淡的跟老媽傾訴着，也不管她知不知道，明不明白自己到底說的是什麼。
她輕輕地講述着這些天，她在加州的生活，跟老媽描述着加州的風光還有發生的一些事情。手舞足蹈的，只是想要多陪她聊一會天。
而白媽媽也是出乎意料的安靜，就坐在牀上，靠着身後的枕頭，靜靜的聽着白曉曦講述着，神色懵懂，卻凝眉聽得認真。
午後的陽光從那大大的玻璃窗裡面射進來，映射在房間裡面，金色的陽光灑在白曉曦的身上，落在那頭髮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金紗一樣。
講到開心的時候她的笑容燦爛，講到危機絕望的時候，情緒也不免低落下來。
就像是回到了童年的時光，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回家統統的跟老媽說一通，心情就好了許多。白曉曦是多麼懷念當初的時光，可是人，往往都是在失去的時候纔會的開始珍惜。
白曉曦現在全部的期望，就是老媽能夠好起來。她已經失去了老爸，不能再失去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後的一個親人了。
“老媽，我現在很迷茫……我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我好像愛上了一個人……”白曉曦的神情迷茫，大大的眼睛望着面前的白媽媽，她出聲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明明知道我和他是沒有結果的，可是我竟然這麼的捨不得。”
是啊，她是那麼的捨不得樑霆鈞。
講到後來，她也有些累了，索性趴在了牀頭，一邊眯着眼睛，一邊緩緩地講述着。有一句沒一句的，心裡的話說出來之後，感覺也好了許多。
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不知不覺的就昏睡了過去。
白媽媽看着趴在牀邊的白曉曦，一雙眼睛眨了眨，有些遲疑，又有些出於本能的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小……小曦……”
那微弱的聲音，是那樣的輕柔，輕柔的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地掉在了雲朵上。
此時的白曉曦正在熟睡之中，卻沒聽到這一句話。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弗朗西斯醫生進來了，見到白曉曦和白媽媽兩人和諧的樣子，不禁一驚。
尤其是白媽媽見弗朗西斯醫生的來到，表現出明顯的排斥性。
像是護犢的老虎一樣，用手將白曉曦給護住。
弗朗西斯醫生眼睛中閃過一抹驚訝的光芒，這樣看來，白媽媽是有些意識記起來白曉曦的存在了。
“白小姐，白小姐。”弗朗西斯醫生輕聲喚道。
白曉曦的睡眠本來就很淺，聽到這喚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知所措的揉了揉眼睛，說：“怎麼了？”
“白小姐，時間到了。”弗朗西斯醫生提醒着，說：“你應該離開了。”
“哦，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白曉曦站起身來，想要走的時候，去看到她的手始終是被老媽給緊緊地抓在手上，心上一動。
“白小姐，必須走了，等到藥效過了，就不能保證病人是否會發狂，如果又出現上次的狀況，樑總是不會放過我的。”弗朗西斯醫生很是爲難的說。
白曉曦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樑霆鈞肯把自己放出來，肯定是跟弗朗西斯醫生交涉了一番的。
“老媽，我下次來看你。這次我真的要走了。”白曉曦勉爲其難的說，想要從她的手中掙脫出來。
可是白媽媽卻是怎麼都不肯放手，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曉曦，帶着一份執念。
白曉曦有些爲難，放輕了語氣，安慰着老媽：“老媽，你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讓我好難受。我下次一定來看你，再陪你說話好麼。醫生會照顧好你的，你的病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曉曦的難處，白媽媽的喉嚨微微的發出一聲嗚咽聲，就像是遭到了拋棄的小動物一般。
白曉曦怕自己的情緒一下子繃不住就會落下眼淚來，趕緊快步的走開了房間。
一出房門，就靠在牆上，無力的蹲了下來。
她是多麼的想要一直陪着老媽，親自照顧着她，可是老媽的情況這個樣子，她實在是無能爲力。只能把她放在院子裡面慢慢的療養，這纔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弗朗西斯醫生看到白曉曦這無助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出聲安慰道：“白小姐，你別這樣悲觀。”
“我沒事的。”白曉曦努力的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恢復正常的表情。
隨着弗朗西斯醫生一起慢慢的走到門外，就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一樣，她顯得是那樣的魂不守舍。
“其實，白小姐，我剛剛進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幕還是讓我很吃驚的。”弗朗西斯醫生說：“你知道麼，我看到病人在護着你，那是一種本能的母愛。也就是說，在潛意識裡面，病人已經接受了你，並且慢慢的在認可着你的身份。”
“真的麼？！”白曉曦此刻除了驚喜就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她的眼中滿是期待，轉身望向弗朗西斯醫生：“那要不要試試，下次不給我媽打鎮定劑，讓我直接接觸她？”
“這個……這個理論上是可以嘗試的，只是……”弗朗西斯醫生摸了摸大鬍子，有些不確定的說：“就怕樑總擔心白小姐你的安危，不讓你去冒這個危險。而且病人出現這樣的反應，也不排除有藥物的作用……”
“我不怕的，下次就讓我試試吧。”白曉曦斬釘截鐵的說，爲了老媽，她一切事情都願意做。見弗朗西斯醫生心有擔心，說：“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勸服樑霆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