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冥月開始認真地思考他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做錯了的地方，可是明明相處的這段日子裡，白曉曦每天都笑得很開心啊，怎麼會突然就……
對此褚冥月能給自己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白曉曦根本就是在假笑，而且異常的逼真，不然的話他這麼敏感的人不會都察覺不出來，白曉曦……在用另一張臉對他。
用那個不真實的白曉曦對他綻放出無可挑剔的笑臉，然後博得他的歡心，這一個認知，讓褚冥月的手都控制不住的發抖，他愛了那麼久的笑容，像是冬陽一樣的笑，是假的。
褚冥月把臉埋進白曉曦的手心，一樣的柔軟細膩，此刻也恢復了溫熱的感覺，似乎只有這一點點體溫可以證明白曉曦還是活着的了，他不願意擡頭。
眼淚滲着緊閉的眼睛滑落，在空氣中變得冰涼然後落在白曉曦的手心裡，在褚冥月看不見的地方，白曉曦熟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波動，那對眉皺了皺，只是一瞬間而已。
“小曦，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褚冥月嗅着白曉曦指尖淡淡的香，心裡翻騰着的佔有的想法越來越濃烈，想到白曉曦曾經被樑霆鈞玷污過，他就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他的白曉曦，白曉曦只能是他的，只能在他圈養的範圍裡，不可以和別的任何男性有任何的接觸，只能是……他的，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家的味道了……
就算是死了，她的屍體也只能歸他珍藏！白曉曦足夠乖巧的話，他願意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她，但如果不乖和別人勾三搭四的話……那麼就只能圈養了。
褚冥月眼中翻滾着的暴戾和濃烈的佔有慾越來越重，但擡起頭看到白曉曦平靜無波的臉蛋，又突然覺得一陣無力襲上心頭。
他執起白曉曦的手一根一根的細細的吻過去，嘴裡像是在懺悔着什麼一樣，從脣間破碎的傳到白曉曦的耳朵裡，而白曉曦恰恰就因爲太過安靜的環境聽見了那句話。
“小曦……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我，該留着那個女人的……”
褚冥月把那纖細的五指吻過一遍後又看着白曉曦的臉龐幽幽的長嘆一聲，然後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擔心她會着涼，又替她掖好被子。
褚冥月站起來走向門口，在關門時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白曉曦，然後輕輕的磕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白曉曦睜開了眼睛，眸中平靜無波。
她有些費力的坐起來，呆呆的看着門口已經空蕩蕩的地方，嘴角突然扯起了一抹諷刺卻分外蒼白的笑意。
“好，很好，褚冥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淚珠順着白曉曦捂住臉頰的指縫滾落下來，流到那還高高揚起的嘴角上，她突然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好一會才恢復成了她想要的平靜無波的樣子。
沒事的，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笑或者沉默亦或是生氣皺眉，都是由她來掌控而並非感情，她已經戴上了一層面具了，摘不掉了。
褚冥月，這些全部都是你賜予的！所有的痛苦，絕望，都是你賜予的……以前那個軟弱可欺的白曉曦已經死了，死在了墓碑前，或許她應該試試自己的計劃了。
白曉曦又淡淡的笑了起來，眼裡閃着的是從來沒有過的狠戾和陰冷，嘴角的笑也帶着嘲諷的感覺，病房裡充滿了不屬於白曉曦氣息的笑，讓門外的韓青辰僵在了原地。
“青辰，你怎麼了？”
vivi看着韓青辰揚起的沒有敲門也沒有放下的手，有些疑惑的朝門裡看過去，可惜身高問題，再加上韓青辰幾乎是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所以她努力後什麼都沒看到。
“沒事，小曦在睡覺，我們先回去吧，不打擾她了，聽說西街開了一家新的烤肉店，應該還沒關門，我們去試試吧。”
“好。”
vivi一如既往的乖巧的答應了，掉過頭不再想要看屋裡的場景，而是拉着韓青辰的手往外面走去，手裡溫暖柔軟的觸感讓韓青辰終於從剛纔看到的景象裡回神。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白曉曦身上的氣勢已經越來越像樑霆鈞和褚冥月的結合體了，剛纔那個平淡的微笑竟然讓他渾身發冷，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是想要奪門而逃。
那種感覺不應該出現在白曉曦的身上的……不應該的……韓青辰有些恍惚，心裡說不出的空洞難受，什麼時候他失去了白曉曦，就連以前的那個溫暖柔軟的白曉曦也不見了？
或許從那次在孤兒院他就應該注意到的，白曉曦已經變了，以前的白曉曦怎麼可能會下得去手，更不會像中了邪一樣，用那種態度對趙芸藍施虐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白曉曦就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白曉曦了，現在的白曉曦就像是樑霆鈞和褚冥月兩者結合的產物，霸氣而陰狠，陰冷的讓人全身發寒，所以他不敢讓vivi看。
vivi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以前那個溫暖細心的小曦姐現在已經完全的變成了另一個人，說的玄幻一點就像是天使被折斷了翅膀，然後變成惡魔的轉變一樣。
其實vivi知道大概是韓青辰看到了什麼他不願意承認的事情，所以纔會阻止自己也跟着去看，這種是霸道的……保護嗎？是對她還是對白曉曦呢？應該不會是她吧。
她知道韓青辰喜歡看到她笑，所以每天就算是再多的委屈和不甘，她都要硬生生的嚥下去，然後繼續擺出和以前一摸一樣燦爛的笑，韓青辰說這樣看起來很溫暖。
vivi知道，只是因爲像白曉曦而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在vivi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越來越像白曉曦了，或許並不是刻意營造什麼，只是……想變成白曉曦那樣吧。
因爲韓青辰的目光永遠都是隻追隨着白曉曦一人的，現在那溫柔的瞳孔裡終於有了一絲自己的影子了，終於……有了她的位置了嗎？
韓青辰很喜歡vivi這樣不多問的乖巧，這樣他可以避免很多情緒失控的麻煩，可是vivi的乖巧又讓他覺得不安和內疚，明明心裡清楚卻還是沒辦法遏制的要求她笑得燦爛。
爲什麼呢？因爲很像白曉曦吧，很像很像，但vivi真的變得有些像白曉曦，他又慌了神，不知道是因爲內疚還是出於不安，他不希望vivi變成第二個白曉曦。
他能給予vivi的，只是所有時間裡的陪伴和他力所能及的一切，給vivi自己認爲好的一切和vivi喜歡的一切，只有一個要求，不沾染到白曉曦，什麼事情都可以。
韓青辰知道自己這樣真的很過分，看着vivi一日比一日的乖巧聽話，不多問，不多說，他說去哪就去哪，特別是關於白曉曦的事情，就更加謹慎的管好自己的嘴。
這樣的vivi讓韓青辰有些心疼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有什麼辦法？如果某一天vivi真的開始胡鬧，要他切斷了對白曉曦所有的想法，他肯定是做不到的吧。
所以纔會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拼命的補償，櫃子裡滿滿的好看的衣服，架子上vivi喜歡的書和小擺飾，儲物盒裡各種各樣的零食，還有一大堆的毛絨布偶娃娃。
甚至就連房間都按照vivi的喜好換成了淺綠色，然後再加上一隻新加入進來的小狗，窗明几淨的像是一個溫馨的家一樣，即使他的心從沒在這裡過，卻還是忍不住眷戀。
他和白曉曦說過很多很多未來的打算，可惜現在無疾而終，如今似乎只是換了一個人來實現他所有的計劃了，睡衣拖鞋乃至洗漱杯還有毛巾，全套情侶的。
每當韓青辰換掉自己嚴謹的格子睡衣捏着那件幼稚的熊貓睡衣，vivi永遠都是笑得最開懷的一個，有時候看着vivi這樣笑着，韓青辰的心裡纔會安心一點，只是一點。
最起碼現在vivi是開心的不是嗎？他能帶給她的就只有這些了，街上成雙成對的身影，共同吃一支冰淇淋，還有搶來搶去的棉花糖，vivi會笑的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也只有這種時候，韓青辰心裡的內疚是最輕的吧，即使在看到一些東西的時候，他總覺得身邊的應該是白曉曦纔對，但一回頭對上那雙帶着疑惑的眸子，不敢再多想。
韓青辰曾經無數次催眠自己，他已經有了vivi了，vivi很乖巧爸媽也很喜歡她，白曉曦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已，就不要在乎那麼多了……別再多想了，就這樣吧。
但沒用，在聽着vivi興高采烈的說話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走神想到白曉曦在身邊的話會說什麼，大概是不會這樣絮絮叨叨的而是沉默着享受吧。
可是……vivi到底不是白曉曦，很多次韓青辰回過神來，就能看懂vivi略帶委屈的眼睛瀰漫着水霧，惹人心疼，他就知道自己剛纔又走神了，這似乎成了習慣。
韓青辰說服不了自己不去想白曉曦，因爲就算是下定了決心，最後還是一樣，偶然路過他們一起吃過的攤子，他會幻想白曉曦會不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然後就是vivi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