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玉簽了和離書後,立刻上寧家尋找寧欣,他失落的臉龐,憂鬱頹廢的氣質很惹眼兒。
寧欣不在府上,寧老太太原想着閉門不見,但王季玉是寧欣表哥這一點讓寧老太太也不敢將他打出去。
王季玉在寧家門口等候寧欣,見到了刻着寧家標識的馬車,王季玉衝出來攔在馬車前,深情款款的說道:“表妹,我……我來了。”
痛苦,哀傷,孤獨在王季玉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呼喚着表妹的名字,彷彿世上只有寧表妹才能讓他活過來。
寧欣撫了撫額頭,誰能將這個狗皮膏藥揭開?
王季珏低頭忍着笑意,寧表姐也有爲難的時候啊……“啊,表姐,很疼。”
不意外……王季珏頭上捱了寧欣一腦崩,寧欣低聲威脅:“你再敢笑,我就將你踢下去。”
“不敢了,不敢了。”王季珏手捂着嘴巴,剛剛出繼就同寧欣在一起,王家人會怎麼想?他還是老實看戲的好。
隔着馬車簾子,寧欣問道:“二表哥怎會來此地?”
寧欣出門雖然是輕車簡從,但帶得侍衛並不少,而且這些侍衛全部出自平王府。
王府的侍衛即便到了寧家也是彪悍高傲的,王家不過是落魄貴胄,他們毫不留情的擋在王季玉面前,不讓他有任何機會靠近小姐。
“表妹……”王季玉試了幾次都無法突破侍衛,只能隔着簾子同寧欣遙遙相望了,一雙星眸滿是哀傷又有幾許的解脫,可惜他表現得再好,寧欣也看不到。
“今兒慶林長公主去了王家……以公主的威風逼我簽下和離書……表妹……我雖是不愛昭容縣主,可我也娶了她。我們在一起也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她怎能如此無情無義?”
“表妹,不是她勉強我……我又怎麼會娶她?眼下看王家不行了, 她想着遠走高飛,另攀高枝……”
王季玉身體羞憤般的顫抖着,嘶啞的說道:“身爲男子漢大丈夫,怎能受此侮辱?”
“說得好!”
在圍上來的人羣中有人高聲叫好,“昭容縣主德行有差,又以公主的威勢逼王公子和離,如此不仁不義的女子。王公主還留戀什麼?”
“就是說啊,王公子已經很厚道了,昭容縣主當初在齊王府……同齊王殿下不清不楚誰不知道?她指不定還有多少個呢,王公子早早離了昭容縣主纔是福氣。”
“王解元,大丈夫何患無妻?”
“不僅昭容縣主……慶林長公主那樣的還能教導好女兒?以前就搶了好友的未婚夫……前一陣子她不是收下了個在江南偏財騙名聲的騙子爲義女麼?”
“嘻嘻。她那義女可不簡單,過兩日就會進燕國公府做妾了。”
“何止不簡單?未婚先孕,她又是墮胎,又是自盡的,也就是燕國公府二老爺吃她那套……她簡直比妓女還會表演,如果昭容縣主是好的纔有鬼了。”
衆人議論紛紛,輿論幾乎成一邊倒的架勢。王季玉聽到衆人對他的支持,俊逸的臉龐更顯得憂傷,痛苦
“我……爲了她,放棄了尊嚴。放棄了愛情,放棄了諾言……表妹,我錯了, 我再不會辜負你!當年我娶她……只是不想她藉着公主府的權勢傷害你啊。表妹能原諒我嗎?”
王季珏在寧欣耳邊小聲的說着經過,重點提到了王大老爺成了五城兵馬司的掌印提督。提到了王家復興有望……
“我真真是沒料到薛珍竟然想出了這麼個好主意脫離王家……”
寧欣勾起馬車簾子的一角,略過王季玉向圍觀的人羣中看去,其中鼓動聲音最大的人只怕都是王家安排的,料想在京城的茶樓酒肆裡,王家安排的人不在少數。
“寧表姐,外面怎麼辦?任由他胡咧咧下去?”
王季珏很爲寧欣着想,“萬一被李大哥曉得了……”
“他怎樣?”
寧欣見到一熟悉的影子大步走來,脣邊的笑容濃重了一些,“呆子……聰明的呆子!”
李冥銳原本在會館準備明日的考試,他養精蓄銳只等着明日開龍門進貢院。
可王家派得人太能造謠,李冥銳又處在人來人往消息最爲靈通的學子會館,其中牽扯到一直負面消息不斷的王季玉王解元,自然很多進京的舉子都在議論紛紛。
他只要不是聾子自然能聽到。
以王季玉的無恥,和離後一準會來糾纏寧欣,李冥銳此時哪還有心思養神?
他換了衣服趕過來,果然見王季玉堵着寧欣的馬車傾訴衷腸,李冥銳怒從心中起,一把抓住了王季玉的衣領,冷聲道:“你是想讓堂堂寧家小姐做你的繼妻?”
“李兄。”
王季玉雙腳離地,他整個人被李冥銳提起來,見李冥銳憤怒氣憤的臉色,迷糊道:“李兄這是作甚?”
作甚?還敢問他作甚?
李冥銳也沒將情面,直接將王季玉甩了出去,砰得一聲,王季玉跌落在地上,甩了個狗啃屎,灰塵沾滿了他的衣衫,王季玉怒道:“李冥銳,你好大的膽子!”
“我看你膽子才叫大!”
李冥銳高大的身體擋在馬車和狼狽的王季玉之間,讓王季玉多看一眼寧欣,他都不舒服:“造謠生事,將一盆盆的髒水潑在昭容縣主身上,你真以爲慶林長公主不敢對付你!你真以爲皇家宗室女子任你們王家污衊?”
“昭容縣主縱是有千般不好,她對你倒是一心一意的。”
李冥銳沒提寧欣,只是想着維護寧欣的名節,反正昭容縣主債多不怕。
“她給你納妾,爲你高中費盡心思,寧可舍了嫁妝銀子爲你王家還債……可你……你竟然同住在你們家的表妹私通,以致趙曦珠胎暗結。你們王家沒有面皮的強留昭容縣主,不是慶林長公主怒闖王家,昭容縣主說不定就被你們逼死了……好嘛,現在你父親王大老爺走通門路成了五城兵馬司的掌印提督,王家前腳接下旨意,後腳你就同昭容縣主和離了。你還不是怕昭容縣主宗室女的身份耽擱了你父親的官路?”
“你若是在家裡準備科舉,一心發奮圖強,我倒會高看你一眼……”
李冥銳身體憑空拔高了兩寸,不屑的說道:“這會你想起寧家小姐了。當年你欺負她的時候,你怎麼沒想到她是你的表妹?當年王家侵吞寧家財物的時候,你怎麼沒出聲?清貴傳承的寧家小姐是你一無能,無恥,無德。無情的男人可般配的?”
“王季玉,以前你靠着父母和昭容縣主,如今你還想靠上寧家不成?”
“我見過無恥的人,但沒見過比你更無恥不要臉的男人……哈,你也叫男人!”
李冥銳一甩衣袖,鄙夷的笑道:“你愧對了你下面那個活兒……”
“噗。”
圍觀的人轟然大笑,有人笑道:“他下面有沒有都不知道呢。”
“說得也是。若是男人的話,方纔怎會如此的憂鬱?怎會如此的茫然?”
哪有熱鬧,哪裡都不會少了平王世子。
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說道:“若是真沒有下面的話。本世子可以將你送進宮去伺候娘娘們,以你方纔的表現,伺候娘娘正合適!”
莫怪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莫怪這些人敢肆無忌憚的嘲諷王解元。嘲諷五城兵馬司掌印提督的嫡子……他也應該到了吧。
寧欣笑了笑,她還沒出手呢。這些人一個個都跳出來爭先恐後的保護她,維護她的名聲……這種感覺並不壞。
王季玉臉色煞白,拳頭握得緊緊的,“你們……你們……有辱斯文……你們別忘了我是今科解元!”
李冥銳掏了掏耳朵,冷笑道:“失敬了王解元,我等沒有忘記你解元的位置是怎麼來的,你不用一次次的強調你受了昭容縣主的恩澤!每三年都會出一位狀元,國朝立國出了數十位狀元,解元多達幾百位,光是今科就有十幾位解元,若是不能殿試點位狀元,解元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我忘了一點,王解元沒了昭容縣主指引,解元應該是你能獲得的最高頭銜了,難怪張口閉口的今科解元!”
“你……你是嫉妒我!”
李冥銳應付般的擺了擺手,“是啊,是啊,我好嫉妒你!嫉妒你的無恥!嫉妒你的不要臉!”
“噗。”
平王世子笑得前仰後合,他這兄弟說話越來越給力了!
平王世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齊王堂哥再不忿也不會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同王季玉理論,並保護寧欣……所以,寧欣纔會選擇李冥銳,他們纔是天生的一對,寧欣一句話,李冥銳赴湯蹈火也不會皺眉的。
“你……韓地來的蠻子,你可敢打賭?”
王季玉從地上掙扎的起身,幾步躥到李冥銳面前,紅着眼睛道:“你可敢同我賭誰得名次更高?”
李冥銳淡淡的說道:“賭注是什麼?”
“你若是名次在我之上,我跪地叩拜你,往後遇見你,我退避三舍,反之,你就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對我三跪九叩……”
“三跪九叩?”李冥銳打量王季玉:“沒想到你還有謀反的心思……你以爲你是皇上?”
……
王季玉氣勢一下子萎了,“胡言亂語,你不敢就直說好了,憑甚冤枉我?”
“好,我同你打賭!”
李冥銳同王季玉的手掌碰到一處,“君子一言,駟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