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人……我聽到這個詞語,苦笑着搖搖頭,把削好的芒果一塊一塊裝進玻璃碗裡,用牙籤穿起來送到楊一嘴裡。他只吃了兩塊,就搖頭說不用了。
“你只聞香氣就能飽了嗎?多吃點。今天喝粥了沒有。”
“被那個叫喬芥的逼着喝了一大碗。”楊一提到喬芥就是滿臉頭疼的模樣,就着我的手再多吃了兩塊,就死都不肯再吃了。剩下的我都給吃了。
吃過以後,小護士又來給他擦身體,換了另外一身病號服。接着繼續將他綁在牀上,不讓他動彈。
楊一就這樣在牀上被綁了整整三天。第三天的時候醫生來查房,告訴他可以坐起來了。但是不能下地走動,因爲站立需要花力氣,他現在不能做任何操勞的事,不然傷口會裂開。”
這幾天,他的食量比之前要大,不旦可以吃下半個蘋果,還能喝上半碗湯了。他越來越和真正的人類接近起來。
然而這幾天,我連林軒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偶然聽到小護士談到他,都說24小時候都有人看護,生怕他再生出什麼變故。由此可見,林軒的父親相當的重視他。雖然靠近他的人超過半年就會死,但他父親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他。
我不禁有些好奇,他爸爸到底是誰啊?連醫院的醫生對他家都畢恭畢敬的,我覺得應該不止有錢那麼簡單。
林軒的傷並沒有楊一重。但是一週後連楊一都可以出院了,林軒依然沒有出院。他給我們發消息,讓我們就在家等他,他爭取儘快出來。
我們在家裡悠閒地住了兩天,鍾嫂已經不在了,林軒也沒有回家。劉義成心情不好,楊一大傷剛愈。所以這幾天我的所有時間都用來打掃這個大房子了。
林軒回來的時候,家裡被我拖得乾乾淨淨,傢俱全部擦得閃閃發亮。
他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在醫院的時候,他身邊可是有人24小時守護,結果病纔剛剛一好,身邊的人就全部撤了,果然對他身邊的人對他的身世還是相當忌諱的。
“你這前後差別可真夠大的!”我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得到林軒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反應,“我已經習慣了,既然我沒有生命危險,我爸是不會留人在我身邊的。”
“可真夠刻薄的。”
林軒進了門,一隻手提着一大袋的東西丟在門口,接着進屋和楊一打招呼。楊一低眉沉思,連頭也沒有擡,就舉起手來跟他打了一個招呼。
劉義成壓根就躲在房間沒有出來。
林軒在家裡住了兩天以後,楊一對我說:“我們差不多也要走了。”
“去哪裡?”
楊一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白紙,接着又拿出一隻筆,在白紙上畫了幾個圈,又拿出了幾個勺子一樣的東西放在上面。折騰了半晌才說:“去這裡?”
我湊過去,看着他的手指着其中的一個圈裡。我莫名其妙地問:“這,是哪裡啊?”
他一共畫七個圈,其中兩個圈被他叉掉,現在手指的這個圈是第三個。
“這七個圈是什麼?”我問。
“這個你不用管。我算過了,咱們要去一個叫廣成的地方。”楊一說出這個地名以後,又思考了一下,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副中國地圖來,指着說:“這個地方。”
我看了一眼,吃驚道:“這……這離湖北挺遠的啊。”
“對,所以我們得坐火車去,”楊一說,“而且案子沒有頭緒,警方還是會找到咱們,沒完沒了。快點早也好。”
我點了點頭,楊一又說:“那,你去跟林軒說一聲吧,咱們得走了。”
我上了樓跟林軒道別,本以爲他會稍微有點難受,誰知道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打開門站在門口問:“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點點頭。
“可得檢查清楚,掉了什麼東西就太麻煩了。”林軒笑了笑,說:“我這房子一般人不敢進來,可沒人給你寄。”
我並沒有聽出話外之音,說:“我都整理好了,本來也沒有什麼貴重的意思。不過,就當是你送的了。我帶走了……”
林軒轉身,接着把門打開,露出他身後的幾大箱東西說:“你們去哪裡?坐車還是開車?如果你們坐車,那……這些東西得發物流了。不然怎麼弄上去?”
“這是什麼呀?”
“當然是我的行李。”
我一愣,問:“你要跟我們一起走?”
“徐朗哥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我很擔心他。也不想在這裡住下去了了,現在連鍾嫂也消失了,我一個人實在……不想住下去了。所以我決定跟你們一起走。”林軒說得理所當然,“你先幫忙把我這些行李拿下去,我後把地址給我,我寄過去。”
“可是我們不是去找徐朗啊……”我努力解釋道,“徐朗在哪裡我們也不知道,他自從去幫他什麼師妹以後就一直沒有跟楊一聯繫了。林軒。我們……”
林軒卻不聽我解釋,一邊努力地搬東西一邊吩咐:“你就提那一袋小的,大的留經給我。劉義成那小子最近跟吸了毒一樣,人都瘦了好幾斤,我也叫不動人b。辛苦你啦。”
我沒辦法,只好先幫他把東西提下去。反正在我們三人行當中,作主的不是我。如果楊一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沒想到等我們把東西搬下去,楊一半點吃驚也沒有表示。林軒誠懇地說:“我把你們當朋友,當然我也希望你把我當朋友。你們走了,這房子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可能一年半載都不會再有一個朋友。所以,楊一,你收留我吧!”
林軒說得異常誠懇。甚至還用抓住了楊一的手腕。楊一看着他,目光灼灼,接着說:“你可以跟我們起走,但朋友不朋友的說法就算了吧。我同意你在一起,主要原因有三點:第一。你有錢;第二,你惡靈爆走以後可以應付忽髮狀況;第三,你有很多對付鬼魂的藥水。”
林軒一愣,尷尬地笑了一聲。
楊一接着說:“所以,你的那些藥水記得帶上。然後記得帶錢。我們到了目的地以後,需要買一輛車。”
“你不是有錢嗎?”林軒嘴角抽dong了一下。
“我的錢是借的別人的。”楊一拍了拍林軒的手,接着說,“媒鏡,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帶一塊,好好保護的。”林軒認真地說。
楊一轉身,大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說:“那咱們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出發吧。”
“你得把地址告訴我,有些東西我必須寄過去。”林軒忙說。楊一卻說不需要,挑幾樣特別重要的帶走,其他的留下,“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未知物,帶那麼多雜物做什麼?不麻煩啊?”
“那怎麼是雜物呢?那都是我很重要的實驗品……”
我搖搖頭,懶得再聽他倆人說,轉身去敲劉義成的門。聽到說“進來”以後,我便推門進去了。
劉義成坐在牀上,大腿上面攤開了一本書,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我問:“你在看什麼?”
劉義成舉了舉書,說:“楊一介紹的。花季男女。”
我一陣無語,他問我:“你找我有事嗎?”
“沒有,我就是來看看你。我們明天要走了喔,地址是廣成。你把自己東西整理一下。”我在他牀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轉眼看到桌子上有一種拼圖,已經拼了一半。
這應該是當初小呆留下來的吧?
“我的東西就幾件衣服……”
我仔細盯着劉義成的臉看了一眼,問道:“你把女妝洗掉了?這樣會不會有人認出來啊?現在坐火車都是實名認證的。萬一被認出來那可就糟糕了。”
“沒事,明天再化個別的妝。小呆曾經說,還是喜歡我清爽一點好,我也覺得女妝太彆扭了。”
劉義成洗了女妝以後。確實看上去更加真實了。他的眼睛很好看,睫毛長,顧盼生輝。原本就長得雌雄莫辨了,一眼看上去如同溫畫裡走出來一般,眉目如畫,想必說的就是他這種長相了吧。
說着,他便收了書,躺在牀上,一副不願意與我再說的模樣。我嘆了一口氣,輕聲對他說:“劉義成。忘記小呆吧。”
劉義成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接着他翻了一個身,背對着我不再回應。知道他不願意聽,但我還是接着說:“你一直比我聰明,情商也比我高。我知道小呆的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但從一開始他就是利用你。不要再想他了。”
我等了半天,見劉義成根本沒有回答我的意思,便起身開門出去。剛把手觸到門把,便聽劉義成說道:“他其實你沒有利用我。”
“你……”
“你們全部都不明白。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劉義成接着說。
我轉過頭。見劉義成已經閉了眼睛,便不再說。誰叫我們都不明白呢?
出了門,就徑自回了房間,收拾自己少得可憐的幾件衣服。我是一個比較念舊的人,在一個地方住了一段時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