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極快,輾轉就下起了雪。木槿白被兩名官差押送往邊疆。路過一處山谷時,只聽轟隆一聲,山石滾落了下來。兩名官差急忙拖着木槿白往空處跑,可山石滾落的速度太快,最終三人都被壓在了山石下面。
滑坡的山石堆砌了起來,周圍沒有人經過,只有雪花靜悄悄的飄落了下來。
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依舊飄飄灑灑,地上堆起了厚厚的積雪,南宮瀟月丟下話本子興沖沖的跑到了院子裡,一襲紅衣,在紛飛的白雪中蕩起了鞦韆。
“錦繡,再高一點!”
“知道了公主!”
南宮瀟月玩的開心,錦繡也撒了歡,手上沒了輕重,猛地一用力結果將她推了出去,“啊,公主!”此時剛好慕影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南宮瀟月從鞦韆上飛了出來,嚇得連忙飛身上前接住。此時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鵝毛大雪中如畫一般。
見南宮瀟月沒事,錦繡鬆了口氣,識趣的閃了人,“公主,奴婢去泡茶!”
“怎的這般不小心,下雪天地滑,若真摔了可怎麼好!”慕影將南宮瀟月扶起,敲了敲她的腦袋。
“這不是有你嘛!”南宮瀟月調皮的笑了笑。
“都快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般的調皮!”慕影滿臉的寵溺,南宮瀟月倒是不依了,“誰說我要嫁人了?”
“皇上已經同意下旨賜婚了,到時候你我二人成了親,我便帶你出宮遊山玩水!”本來二人早就準備離開皇宮了,只是慕影不想讓南宮瀟月一直生活在逃離中,便想方設法讓南宮青雲下旨賜婚,到時候名正言順的離開。
“真的?”南宮瀟月開心的看着他。
“自然當真,我離開時,皇上已經在擬旨了!”慕影將南宮瀟月擁進懷裡,可是右眼皮卻跳的厲害。
這時,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哎呀呀呀呀呀呀,這風花雪月,郎情妾意,你儂我儂,二位怕是看不見我呀?”
“南宮小六?”南宮瀟月鬆開慕影,朝他打趣道:“從冷樂姐姐那回來了?”
南宮謹聞言紅了臉,“去去去,我今天來是有正事!”
“正事?你能有正事?”南宮瀟月笑道。
“真是正事!”南宮謹神色嚴肅起來,“是木槿白他出事了。”
慕影聞言心裡咯噔一下。
“木槿白怎麼了?”南宮瀟月疑惑的看着他,木槿白被流放已有一段時間了,按理來說也該到了。
錦繡泡好了茶,並幾盤糕點一起端了過來,三人便進了屋詳談。
南宮謹抿了口茶說道:“昨日,押送木槿白的官差們路過一段山路,結果碰上了山體崩塌,幾人被滾落的山岩一起埋了進去,到現在是生是死毫無音訊。剛剛傳來的消息,這事已經在宮外傳遍了,想要壓下這個消息已經不可能了。現在百姓們議論紛紛,說父皇是因爲忌憚木槿白功高蓋主這纔將他罷官流放的,更甚者還說長此以往怎麼會有官員繼續爲朝廷效力,爲百姓申冤。父皇這次怕是失了民心了。”
“怎麼會這樣!”南宮瀟月神色凝重的擡頭看向慕影,出現這樣的變故,估計賜婚又要延期了。
“無妨。”慕影拍了拍她的手讓她放心,可心裡卻凝重了起來。
御書房內氣氛極其緊張,宮人們跪了一地,連劉德慶都沒能倖免。南宮青雲將案上最後一摞摺子揮到了地上,包括那捲爲二人賜婚的明黃色聖旨,“木槿白的事到底怎麼回事,爲何消息還沒傳到朕的耳朵裡,倒先在外面傳開了?現如今民怨四起,叫朕如何處理!”
“皇上,爲今之計只能將功贖過,立刻找到木將軍,是死是活需得給百姓一個交代纔是。”劉德慶話剛說完又有兩隻茶杯碎在了自己身旁。
“交代?朕九五之尊,需要給那些刁民交代?”
“皇上!”劉德慶顫顫巍巍的磕頭道:“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如今民怨四起,陛下先穩定民心纔是正理呀,更何況木槿白已被埋進山岩之中,就算找到也是一具死屍了。”
這次,南宮青雲似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想了許久之後說道:“傳令下去,即刻派人前去搜尋木槿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老奴這就去辦!”劉德慶顫顫巍巍的起身退出了御書房,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南宮青雲發這麼大的火。
雪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跡象,南宮驍靠在亭子裡的柱子上懷念着與母妃的點點滴滴。十年前的冬天,母妃就坐在這個涼亭裡看着他堆雪人,那時的他每滾出一個大點的雪球就拿給母妃看,母妃總是笑着誇他厲害,還將他凍得通紅的小手握在手心裡取暖。
那時的母妃是那麼的溫柔美麗,說話總是溫柔似水,從不苛責宮人。可賀蘭北黛和林嫣然竟然聯手誣陷母妃在宮中行巫蠱之術。當賀蘭北黛身邊的太監從母妃牀下翻出那個帶着南宮青雲生辰八字的人偶時,南宮青雲不問青紅皁白便賜了母妃一杯鴆酒,母妃死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雪天。母妃決絕的飲下鴆酒,當知道真相的南宮青雲姍姍而來時,母妃已經奄奄一息。
更讓他可恨的是,母妃竟然沒有怪那個人,而是用一生榮寵換了一個恩典,那就是讓年僅八歲的他出宮遊歷,他還記得母妃當時的話,“是我無用,讓自己的孩子生在帝王之家,我不想讓他繼續生活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我希望他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母妃,孩兒終究還是違背了你的意願。”南宮驍露出一抹苦笑,“林嫣然已經瘋了,接下來就是賀蘭北黛。還有,南宮青雲。”南宮驍的神色逐漸陰狠了起來。在那些人決定害死母妃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想到自己的後果。
與此同時,南宮謹也站在窗前夜不能寐。他沒想到南宮青雲竟會派他去撫慰百姓,他可還記得南宮青雲曾經說過的話,“你只是個下賤的婢女生的孩子,就根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更別妄想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利。”
南宮謹雙手緊握成拳,赤紅着眼眶。所有的卑微,委屈,以及壓抑着的屈辱在這一刻噴瀉而出。僞裝的久了,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那個渴望得到認可而瘋狂掠奪一切的樣子。只是現在的他只能在這個特意僞裝的面具下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