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聖?”韓棟彷彿聽見一個不可思議的笑話一般,雙手抱拳,朝皇宮的方向坐輯,“皇上親口諭言哪有的半分假,假傳聖旨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白梓陌怒目圓睜,雙眼佈滿血絲,想使出武功來殺了這個韓棟撕破他可惡的嘴臉,奈何雙手被縛在牢門上,掙扎過程中,牢門被白梓陌撞得叮噹響。
韓棟在旁邊優哉遊哉的看着白梓陌做這些無謂的掙扎,出言相勸着,“我勸白小姐還是省點力氣吧,有一副好武功在要沉塘的時候再伸展也不遲啊。”
白梓陌最終放棄了掙扎,身子靠在牢門上閉眼假寐,思考着現如今的處境,還有幾絲迴轉的餘地,手腕已經被鐵鏈磨破了皮,點點鮮血濺到泥土上,宛若梅花花瓣,景象妖冶極了
韓棟看着表面上已經自暴自棄的白梓陌,滿意的笑了笑,在天牢裡來回踱步,仔細欣賞着白梓陌如今落魄的模樣。
堂堂侯府嫡女,如今淪落到階下囚,向來人們都是拜高踩低。你風光無限時,個個排着隊等着給你獻,媚阿諛奉承。等你落魄了,心善的人走茶涼,心不善的還要狠狠的補你一刀。
韓棟就是那個心不善的那類人,倏而彷彿像是想起什麼來着,撓了撓頭,慢條斯理的緩緩吐露出一個訊息來,“葉家二公子葉伯辰去跟皇上求情,讓皇上饒你一命,皇上不但沒答應,葉二公子出來的時候不是走出來的,是讓侍從們擡出來的。”
而這個訊息對於白梓陌而言無疑是驚濤駭浪,韓棟成功的直戳白梓陌心中的痛處,白梓陌刷的一下睜開了眼,勾起一個魅惑衆生的笑容,是整個牢房的環境都柔和開來。
韓棟看白梓陌的眼神都直了,韓棟再怎麼鄙夷白梓陌,也不得不承認白梓陌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只可惜紅顏多薄命啊,韓棟在心裡忍不住暗暗搖頭嘆息。
白梓陌朱脣輕啓,柔柔的嗓音像珍珠一樣散落在牢房的每一個角落,“我白梓陌以侯府滿門榮耀起誓,若我白梓陌能活下來,我定放不過你們這羣宵小之輩,咱們來日方長。”
意味深長的話讓韓棟汗毛顫慄,表面看似無害的白梓陌內心也是一個蛇蠍美人,雖然被縛成爲階下囚,可渾身散發出的陰冷氣質,沒有多少人感與她較量。
雖然身處虎狼之地,牢裡頭的寒氣無孔不入的滲進白梓陌的骨骼裡,後背已經被牢門硌得生疼,尋常健碩高大的男子待在大牢中都會被大牢裡的寒氣所傷,更何況白梓陌這麼個女流之輩呢。
但是白梓陌表面依舊風淡雲輕,韓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冷哼了一聲:“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對應該這麼說,不見池塘不落淚哈。”
韓棟左右思量着,白梓陌也就能逞能這麼一回了,不和這個將死之人計較,免得失了體面。白梓陌閉眼倚在牢門上,不再吱聲,也不理會這韓棟的咆哮,一個宵小之輩,不值得白梓陌浪費口舌。
韓棟輸了氣場,但還是要撂幾句狠話的,嚇唬嚇唬白梓陌,也給自己壯壯膽氣,自己一個七尺男兒,竟然讓一個丫頭的幾句話唬的一愣一愣的。
“明日就會來人將白小姐押解出去沉塘,介時滿朝王公子第,文武大臣,富貴人家,普通百姓都會到場,看白小姐行刑,這個行刑場面圍觀狀況空前盛大,真是開創自建朝以來第一先河。”韓棟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那個場面想想就是過癮。
“還請白小姐好好享受人生最後一晚了,韓棟我就不打擾了。”韓棟嘖嘖兩聲,表面裝的扼腕嘆息,實則心裡早就雀躍開來,轉身便離去了。牢裡面就只剩白梓陌一人,還有老鼠蟑螂來回跑動攬食的聲音。
不甘心啊不甘心,前世本以爲自己已死,所有仇怨本以爲以自己的死而化爲烏有。老天爺卻又給她睜開眼的機會,重生再世爲人,既然老天爺都向着我這一邊覺得自己死的不值當,那麼我白梓陌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心中只有仇只有恨,只有不滅的復仇計劃。
可是他卻出現了,葉伯辰,夜王府的葉二公子,身爲私生子,顯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坦率真誠,多次救我於水火之中,滿滿的真心相付,傻子也能看出來了。
可是我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我的眼裡只有復仇,復仇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動力,我沒有心思考慮情愛,沒有心思正視我和葉伯辰的關係,就這麼一直含含糊糊的相處。
我和夜王妃和白清幽的戰爭不死不休,我被算計成功,成爲將死之人,他如今爲了我竟然甘願捲入這場紛爭,他去求皇上皇上放了我一馬,何嘗不是去和皇上做交易。
根據韓棟所說他是被擡出來的,肯定被皇上百般刁難,不知道他現在狀況怎麼樣了,白梓陌擔憂的望向了葉伯辰府邸的方向,你千萬別有事啊。
夜已深,天邊殘月高高掛起,黯淡無光,註定今晚是一個不眠之夜。
侯府
侯府上下亂作一團,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人人自危。定名候白探端坐在正廳主位上,一言不發,但臉上陰沉的表情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這時下人來稟,“小姐身邊的丫鬟平兒回府了。”“平兒回來了,讓他進來。”定名候擺了擺手。“是。”
平兒疾步走道正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求侯爺救救小姐,小姐背上這莫須有的罪名,壓入大牢,其中辛酸苦楚可想而知,如果小姐她有什麼不測,平兒定相伴左右,不離不棄。”
說道這裡平兒掩面而泣,惹得一旁下人也暗暗掉淚。
定名候看着平兒,眼角里流露出悲慼之色,“別說晦氣的話,你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絕處逢生的。”
這時皇宮派人前來定名候府上,皇上身邊一得寵太監被人簇擁進來,已經走到正廳,手上端端正正的捧着聖旨。定名候定住神色,扯出一個笑容,恭迎皇宮來的使者。
“不知公公遠道而來,失敬失敬。”公公連正眼都沒給定名候一個,面露不屑,直接切入正題。
公公徐徐打開聖旨,定名候連忙攜家眷跪倒在地上,“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名候之女白梓陌,私下暗中培養死士,偷盜國家兵器,通敵叛國,其罪當誅,念其祖業功德,沉塘賜全屍,欽此。”公公尖刺的聲音劃破定名候府,打破了許久的沉寂。
平兒跪都跪不住了,癱軟在地上,旁邊立馬有侍女扶起平兒,扶着她重新跪好,平兒咬牙堅持着,強撐着沒有昏厥過去
公公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定名候還是絲毫反應都沒有,不接旨也不抗旨。
公公慢慢悠悠的提醒了一句,“定名候不接旨,難道是想抗旨不成?”定名候這才緩過神來,將雙手高舉過頭頂,“臣領旨。”卻萬萬說不出謝恩這兩個字。
公公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此行目的已經達到,正要轉身離去。卻被定名候叫住了,“公公請留步。”這時眼力勁好使的下人呈上一個錢袋,就要往公公袖子裡塞去,
“公公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麻煩公公通傳一聲,告訴皇上臣有急事要奏,換了身官服便進宮。”公公聽了身影一閃,讓往他身上塞錢袋的下人撲一個空,蘭花指一翹。
“定名候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堂而皇之的賄賂,這賄賂的事本公公就不稟告皇上了,以免打擾皇上的好夢,還請定名候節哀順變吧。”公公一甩衣袖,帶着人便離去了。
公公這句話裡面兩層意思,第一層皇上休息了,我們幾個腦袋夠砍得,敢打擾皇上休息,第二個皇上心意已決,還請做好料理白梓陌後事的準備。
“侯爺,這可怎麼辦呢。”一旁的平兒在侍女的攙扶下勉強站立,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都怪平兒沒能陪着小姐,讓小姐白白讓人算計了去。”
“這也不是你的錯,陌兒一向聰明,這次是着了他人的圈套。明天一早我就上朝面聖,求皇上讓他念着我們侯府爲歷任皇帝征戰沙場馬革裹屍的份上,放我們陌兒一條生路。”
定名候看着手中的聖旨明晃晃的顏色,刺着眼睛和心都生疼,無論如何,都要努力一把。
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眠的定名候早早的起身去上早朝,同行的官僚們看着定名候臉上烏雲密佈,又想着他嫡女昨晚被沉塘的消息散遍全城,都感到可惜的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捱過了早朝,定名候求見皇上,皇上允了定名候單獨召見他,半刻中後定名候走了出來,臉上陰沉之色未減。
皇上給他了一個二選一的路,一個是保白梓陌死,定名候府上全家無恙,一個是定名候府全部爲白梓陌的做法陪葬,放白梓陌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