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強要她的身體不成,御王又接連多日沒有來過別苑。
這個並不是普通的男人,是不是已經對她產生了懷疑?江柃羽不是御王肚裡面的蛔蟲,所以對他的想法無從得知。她只能像是困獸一樣,老老實實地留在了別苑裡面過日子。
這日她帶着青萍往廚房走去,原本是打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
結果走到庭院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門人腳步匆匆地來找別苑的管事,兩個人站在露天的地方說話。
“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外面有個年輕人相當的奇怪,什麼地方都不去,偏偏就在正門的外面擺賣琥珀核桃,趕走了兩三回都很快又轉回來。”
“你給他幾個錢,買下他的核桃,把他打發走了吧。”
御王上回到來大發了一通脾氣,然後又接連數日沒有露面,管事正因爲這件事而煩心,聽完門人的說話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猜想對方大概是個窮擺攤的,看到別苑的門庭華美,以爲有大生意所以纔不肯離開。
江柃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在廊柱下面停住了腳步。
那個賣琥珀核桃的年輕人會是九武嗎?她不會忘記在“杯莫停”的時候,他時常會做零食給她,當中她最喜歡的便是琥珀核桃。而且除了那個憨兒之外,還有誰會這樣傻氣,迎着寒風站在別苑的門外賴着不走?她不知道九武是怎樣來到京城,然後又找到了這個地方來,他活到十六歲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去過城裡。
“管事!”
江柃羽的心跳都在加快,開口把想要離開的管事叫住,“你讓那個賣琥珀核桃的進來!”
“郡主?”
管事有些猶豫地看着江柃羽,“隨意地放陌生人進來,只怕王爺知道之後會有不悅,如果郡主想要吃核桃,儘可以吩咐廚子立即就去做。”
“我就是要吃現成的!”
江柃羽一臉堅決地看着他,“要麼讓那個人進來,要麼我自己出去。”
御王的侍衛看守得非常的嚴密,雖然不至於是步步追隨,但她只要走出這個院子,他們立即都會在後面跟隨。她感嘆人生是如此的不自由,
她迫切地希望可以立即見到九武。
“好吧。”
管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吩咐了門人照辦。
門人應聲之後急步地走回門房,把小門打開把那個賣琥珀核桃的年輕男子叫了過來。
“喂,賣核桃的過來!”
“哦。”
賣核桃的年輕男子,把布袋斜背在肩膀上大步走了過來,他微微地托起了風帽,帽沿下面露出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
江柃羽完全沒有猜錯,來找她的人的的確確就是九武。
九武與謝惟一一起抵步京城已經有四五日,要在這麼大的一座城裡找到江柃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知道謝惟一用了什麼方法,總之他被安頓在他住的地方,按捺着性子等候了兩三日之後,終於等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我馬上去找她!”
九武聽到江柃羽留在了御王的別苑,立即就衝動地要前來找她。結果謝惟一把他按回了椅子上,然後看着他開口道:“你知道御王是什麼人嗎?”
“我不知道。”
九武苦澀地搖頭,他縱使再不瞭解御王,但也知道他相當有權勢。
“整個京畿的安危,當今的皇帝都交由了這位王爺負責。你貿然地闖進他的府第,只會是活得不耐煩自己去送死!”
“我應該要怎樣辦?”
九武急紅了眼睛,他必須要親眼見到他的娘子。
“你確定羽姑娘會跟你走?”
謝惟一有些不忍心地看着九武,他一腔熱忱地來到京城,但最後的結果只怕會讓他傷心和失望。
“她會的!”
九武咬住自己的牙齒,“她不會不守自己的信諾。”
“好吧。”
謝惟一在暗中搖頭,但是卻沒有直言去敲碎九武的希望,“我替你想個辦法,讓你能夠與她見面。”
並不知曉江柃羽是被御王禁錮,他原本只是安排九武在別苑的大門外面等候。她不可能終日都不出門,只要他守候在外面,總會有碰上她出行的時候。既然九武想要親眼見到她,就讓她把自己的選擇,親口告訴他更爲妥當。
讓車伕把九武送到了別苑門外,謝惟一其實並沒有離開。
他遠遠地坐在馬車的車廂裡面,觀察着九武的一舉一動。他跟其他人一樣,不看好江柃羽會跟他回去,只有這個憨兒一直在堅持自己的信念。他坐等他被江柃羽拒絕,然後他就帶他回去,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九武從早上等到晚間,都沒有等到江柃羽出行。
他在寒風中吹涼受凍了一整天,嘴脣都已經乾涸凍裂,但是回到謝惟一住的地方之後,他一頭就扎進了廚房裡面動手去剝核桃。
“九武,你想幹什麼?”
一路上京那麼遠的路程走下來,他都沒有動搖過對江柃羽的信心,謝惟一不認爲白等了一天之後,這個憨兒就輕易地改變了主意。
“娘子最喜歡吃我做的琥珀核桃。”
九武埋着頭去剝開核桃的硬殼,他需要很多的果肉,纔可以做出足夠的琥珀核桃。
“你打算怎樣送到她的手中?”
御王的宅第素來守衛森嚴,他們不會接收沒有來歷的東西。
只怕九武帶着做好的琥珀核桃前去,還沒有走近大門就已經被轟了回來,他根本就不可能與江柃羽見上面。
“我可以擺地攤!”
九武擡起了頭看着謝惟一,眼中有堅定的光芒在閃動。
誰說憨兒就一定是死腦筋?謝惟一動容地看着九武,他的這個法子不見得有多高明,但他是真真正正地在做事。即使到最後換不回江柃羽,但他都是付出過努力。
本着年輕人就應該多鍛鍊的原則,謝惟一不再去幹擾九武做事。
路是他自己選擇的,即使跌倒他也要自己爬起來。他拈了一塊剝好的核桃仁丟進嘴裡,不再管九武怎樣折騰,自顧自的洗了洗上牀睡覺。
次日天明謝惟一起來,九武已經做好了早點在等候。
他看到他眼裡的紅絲,便知道這個憨兒又是一整夜未眠。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誰都有過年輕的時候,也誰都有過被迷住了心竅拿得起放不下的經歷。他拿起一隻九武蒸好的包子塞進嘴裡,一邊吃都一邊在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