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雖然江柃羽承諾的只有半年的時間，但是已經足夠讓九武重新燃起希望。他把竹筐取了過來，翻出了備用的衣物。自從有過兩回被雨淋溼的經歷，江柃羽便多留了一個心眼，但凡出門都會多帶一套衣物，眼下果然是派上了用場。
“轉過身去，不許偷看我！”
找了叢林間的灌木，她矮下身來把身上的溼衣脫下，然後把乾淨的衣服換上。再走回來的時候，九武也已經換好了衣服，他接過了她手中的溼衣，卻是趁機拉住了她的手腕。
“娘子，你的臉髒了。”
她在潭水裡面掙扎得太厲害，臉上都糊上了淤泥。
九武用粗糙的指尖，輕柔地在她的臉上撫過，生怕是弄傷到她一般，他把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器。江柃羽的耳根一陣燒燙，雖然他曾經偷襲親吻過她的面頰，但眼下這種情形實在是太親密也太曖昧。
“像是剛纔一樣——”
九武的心頭有異樣的感覺涌上來，他的脣瓣上面還餘留着江柃羽噬吻過的感覺。柔軟的脣瓣，緊緊地貼在他的嘴脣上面，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親吻，是如此甜蜜的感覺！他拉緊了她的手腕，眼中跳躍着兩簇期待的火焰，“你可以再親我一下嗎？”
“我剛纔有親過你嗎？”
果然衝動是魔鬼，江柃羽立即就板起了臉否認，但語氣怎麼聽來都是底氣不足。
“你親了我，你剛纔真的親了我。”
九武用手指撫碰過她的脣瓣，眼中是一片被吸引到無法自拔的迷離。他需要再確認一次，才能肯定他的娘子改變了主意。“娘子，再親我一遍好不好？”
“閉嘴！”
她只是一時衝動啦，這個憨兒不要太得寸進尺。
“娘子！”
九武滿帶着祈求，一瞬不瞬地注看着她。
“把你的下流想法給我收起來。”
江柃羽毫不客氣地敲了他一記爆慄，男人都是慣不得的，就連眼前這個憨兒也是一樣，她明明說好半年之後再決定的，但他眼下就想偷步搶跑。“你剛纔在哪裡找到的木耳，還不快些帶我去看看？站在這裡嘮叨個沒完沒了，你不想要回家也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哦。”
九武捂住被她敲痛了的額角，總算是才從那份迷戀之中抽身了出來，他戀戀不捨地
轉身帶着她往山林裡面走去。江柃羽跟隨在他的身後，暗中鬆出了一口氣下來，這個憨兒總是很好打發，慶幸他沒有再繼續糾纏她下去，不然她真的要挖條地縫鑽進去。
兩個人相處的情形，彷彿一下子恢復了往日。
她彎起了眉眼流露出整日下來的第一個笑容，跟九武和好讓她的心情變得莫名的愉快和輕鬆，她給了他一個機會，同時也是給了自己多一個選擇，至於半年之後的事情就到時候再說吧。
把毛木耳的菌種收集下來，江柃羽與九武一起回到了蘑菇地。
她大病了一場下來，九武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照顧她上面，再加上生長季節已經過完，所以地裡的蘑菇產量驟減。兩個人當晚在草棚裡面落腳，次日把剩餘的蘑菇採摘了一筐，由九武揹着送往“杯莫停”。
劉知行與楊澈親自上門探視，當時留下了一張銀票。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這一筐蘑菇就作爲是他們，已經提前付過賬好了。
因爲不久前纔來過一趟，所以不需要再問路，江柃羽和九武很快就抵步了“杯莫停”，在後院請老趙通傳進去，劉知行聞訊趕來，像上回一樣過了秤，然後讓九武跟隨他去賬房支取酬勞。
“劉叔，這回不需要再付給我們錢。”
九武憨實地搖頭，他跟她娘子一樣，都明白不能白要別人錢的道理。
“上回的銀票是給你娘子治病的。”
劉知行讚賞地看着這對小夫妻，他們的日子雖然過得困頓艱難，但還是堅持用自己的雙手去獲取一切。
“劉叔——”
江柃羽感激地開口道：“如果‘杯莫停’以後，仍然願意繼續訂購我們種植的毛木耳，我們就已經非常滿足。”
“好吧。”
劉知行點頭道：“既然你們堅持我也不勉強你們。”
他想起了楊澈那日從田家村回來之後的吩咐，於是對江柃羽開口道：“我家主人想要跟你見面，你隨我去見他一趟吧。”
“九武，你在這裡等我。”
雖然有些意外楊澈仍然惦記着她，但江柃羽還是平靜地應允了下來。“上回我生病的時候，楊公子親自上門探望，我很應該當面向他道謝。”
“你跟我來吧。”
劉知行讓九武留在了後院，帶着江柃羽到側院去找楊澈。
“杯莫停”分爲好幾進，最前面是兩層的酒樓，而後院是雜勤做事的地方，楊澈平日裡看賬簿處理雜務就在西邊的側院。江柃羽跟隨着劉知行，穿過了幾重回廊，終於停在了朱漆的木門前面。
“少爺，謝家的小娘子來了。”
“進來吧。”
楊澈的聲音響起，劉知行伸手推開了門。
江柃羽舉步進門，與楊澈的見面是在將近十日之前，雖然已經在心裡面有了確認，他並不是她潛意識裡面的那個人，但此刻重見隔空與他明淨的眸光對視，還是讓她的心頭泛起了漣漪。
“劉叔，你先退下吧。”
楊澈打發了劉知行，然後站起身從書桌後面走了過來。
“你的身體是否已經無礙？”
他上下地打量着江柃羽，想起她在“杯莫停”的後巷，靠着一家人的磚牆閉目入睡的情形。這個女子的身材嬌小單薄，但是卻有種不同尋常的氣度，落落大方，言談得體，讓人覺得不管是任何時候，她都可以交出滿意的答案。
“謝謝楊公子關心，我已經痊癒。”
“很好。”
楊澈微微地點頭，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但他對江柃羽的好感已經驟增。難怪當劉知行提起這對小夫妻的時候，眼裡流露出來的都是讚賞。
“我聽劉叔說起過你的來歷。”
楊澈看着江柃羽的眼睛，“你對自己過往的事情，真的已經一無所知？”
“爲什麼要這樣問？”
江柃羽與他的目光對視，這個男子有一雙乾淨明亮的眼睛，溫柔的眸光彷彿能夠把人溺斃。在被田貴富打傷了肩膀，昏迷過去兩日睡夢當中的情形，又再度泛上了心頭。
“還不要醒過來嗎？”
男子的聲音在耳畔迴響，像是有一陣清風把陰霾吹開，傳送來陣陣清淡的花香，水光浮動，那是水池中的白蓮的香氣。對方用手心撫過她的額頭，如同羽毛般輕盈。然後她的心頭有柔嫩的喜悅破土而出，那種愛戀以及溫暖的感覺，像是一樹一樹花開的“人間四月天”。
“你——”
江柃羽的思緒開始變得混亂，她分辨不清楚現實與夢境的距離。
原本以爲已經找到了答案，但是她侵佔了別人的身體，在潛意識當中一直記得的那雙眼睛，到底是不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