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爵睜開眸子，一抹異樣的精光劃過，下巴就抵在她發頂，“爲什麼問榮華基金？”
“我前天不是去了趟公司麼，和淩氏合作的新蘭建設還有即將啓動的迪斯尼項目偶讀需要資金，你知道我對融資方面的東西懂得不多，想着需不需要一個融資能力強的金融公司幫忙代理，加菲貓倒是出乎意料的反對，談到了一個叫榮華基金的公司……說是運轉不恰當，毀了好幾個企業……”
凌爵輕笑道，“確實。”
秦南君得到凌爵的應承，卻並不覺得自己方纔說的話有任何好笑的因子在，擡頭，藉着微弱暈黃的夜燈對上他勾着淺笑的俊顏，微微擰眉，露着不解。
凌爵的手輕輕覆在她隆起的西瓜肚上，一邊輕輕的揉着，一邊說道，“因爲我抓到的關於歐陽輝的把柄正是已經倒閉的榮華基金。”
“……”秦南君錯愕的瞪大眸子。
“榮華基金曾是歐陽輝私下建立起的公司，以融資作爲僞裝，私底下做的全是商業間諜，洗錢涉黑的勾當。”
“他做了這麼多，竟沒有人發覺麼？”
“所以才說比起他，我是嫩的多了，薑是老的辣這句話可不是用來唬人的。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也不過是巧合，四個多月前面世的遊戲算是讓淩氏科技又出了一次風頭，以至於不少科技產業的公司都向我們科創部的人請教，括侖科技的經理和我投緣，而他以前就是在榮華基金做事。”
“括侖……我好像聽過。”秦南君努力搜索着腦中存儲的東西，良久，“我想起來了，去年夏天在美國，憑着一套新型管理系統軟件聲名大噪的那個！”
凌爵倒是有些驚訝秦南君也關心科技產業方面的事情。
“別看我這樣，記憶力還是可以的哦！”
秦南君觸到凌爵略顯讚賞的目光，不由洋洋得意了起來。
凌爵咬了下她的脣，“你厲害，行了麼？”
“嗯哼！”秦南君往他懷裡鑽了鑽，繼續問道，“可榮華基金現在已經倒閉了，之前的事情查起來容易麼？”
凌爵輕嘆口氣，“對方是歐陽輝，他必然將能夠掩藏的證據全都掩藏好了，查起來肯定不容易，但既然有了突破口，怎麼樣也得想辦法鑽進去。”
秦南君點了點頭，衝着他笑了笑，在他頰邊印上一吻，“既然這樣，早點睡吧，明天繼續加油！”
凌爵動了動身體，把她環在懷裡，沉穩的呼吸慢慢浮在南君的頭頂。
南君的眼睛還是明明白白的眨着，手機傳來一聲輕微的震動，她的心又沉下去一分，她不確定這條短信是不是來自於那個陌生的號碼，距離上一條短信已經過去一週。
她其實知道的，發這些短信來的人沒安好心，每一步都是把她往一個無法預知的方向推，她應該對這些短信不管不問的。可……牽扯到父母，她又沒有辦法不動容。害怕真相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卻也拼命地想要知道。
那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自殺呢？這個問題困惑了她和秦悟多久？
這第四條短信，她隱隱約約是猜到了的，劃開後，果不其然——歐陽輝。
陽光灑進屋子，秦南君握着手機，深深的吸了口氣，明媚的陽光帶着刺眼的光輝，她望過去，卻是一臉的陰霾。
歐陽輝，榮華基金，凌嘯天……秦氏集團。
他們之間到底存在着什麼樣的聯繫？奶奶說過，她曾是秦氏的大股東，秦氏穩定後，奶奶就把原有的股權全都轉給了父親。因此，過去她的認知裡，淩氏和秦氏並沒有瓜葛……而凌嘯天也從來沒有主動和她說過淩氏和秦氏的事情。
伸了個懶腰，南君起*，穿上寬鬆的衣服，走到鏡子前，臉上長了些碎碎淺淺的雀斑，可惜又不能用化妝品，秦南君有些苦惱……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王淑開了門，端了溫過的牛奶和粥，配了幾樣小菜進來，“看你沒下來，以爲你一直在睡，先把早餐吃了。”
秦南君點了點頭，“謝謝媽。”
王淑走過來，看着她略顯苦惱的臉，問道，“怎麼了？”
南君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臉，“雀斑……還沒長過這種東西，懷孕這檔子事，真不是人乾的……”
“哈哈！”王淑突地大笑出聲，“我就說嘛，別人懷孕總歸有這樣那樣苦悶的事情，你倒是一派自得。”
“媽，你這笑的也太過分了。”秦南君睨了她一眼，“懷都懷了，苦悶能有什麼用？一派自得，那是裝的呀，大伯和小姑闖的禍總得有人收拾爛攤子，阿爵那麼忙，我就算心下再暴躁也不能朝他發啊……”
“哈哈！哈哈哈！”秦南君這小眼神以斜，王淑倒是笑的更歡了，“所以這是在朝我抱怨？”
“咳咳……”秦南君笑了笑，把王淑一抱，“哪敢啊，等孩子出生，還要麻煩媽媽你帶呢……”
王淑睨了她一眼，“好了，趕緊吃早餐，你不餓，孫女都餓了。”
“遵命！”
王淑輕笑着離開臥室，秦南君看着闔上的門，笑開了嘴，洗漱完便吃了早餐。下樓，凌嘯天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裡拿着份報紙，南君走了過去，“老狐狸，你在幹嘛呢？”
秦南君中規中矩的叫了他一段時間爺爺，但發現竟沒有老狐狸這三個來的親切，所以理所當然的又改了回來，凌嘯天倒也不計較，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南君，坐這裡。”
南君坐下，他收起了報紙，拄上龍頭柺杖，看向她，“小悟一個人住在公寓裡，方便麼？接過來一起住吧？”
“這個問題嘛……之前問了他的意見，他說還是想住在公寓裡，房子是我之前買的，沒人住也浪費。反正離這也不算遠，他現在腿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一個大男人住，沒什麼問題。”
“一個人總歸有點寂寞……”凌嘯天突地嘆了一句，秦南君抿了抿脣，看着凌嘯天比過去更顯蒼老的面容，奶奶的離開是他心裡化不開的悲傷，即便不說，她也感覺的到，可……
“他是個畫家，畫家有自己的空間更好。”秦南君還是婉拒了凌嘯天的邀請，不管過了多久，她依舊不是很想讓秦悟住進凌家。
“那就算了吧……之前不是說他要開個畫展，開始籌備了麼？要不要我找人幫忙？”
“老狐狸，幫我弟弟開個畫展，我還是做的到的，不用你忙啦。”
“……嗯。”
凌嘯天應着，卻明顯有些有氣無力，自奶奶離開後，凌嘯天便一直都是這樣，嚴峻的臉好像沒什麼變化，只是比起從前更加沉默，更加沒什麼情緒……
秦南君擡手搭上凌嘯天的肩，“老狐狸，你是不是又想奶奶了？”
“……”
凌嘯天神色一緊，眼裡剎現的戚然沒有逃過秦南君的眼，她深吸口氣，“老狐狸，雖然奶奶不在了，但你還有這麼多兒孫，積極一點嘛！你看奶奶平時多積極樂觀啊！我每每想起奶奶明知道自己活不長，卻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整天嘻嘻哈哈的，我就佩服的不得了！可你說她怎麼就看上您了？這麼陰沉的老伴！”
凌嘯天皺眉看了秦南君一眼，嘀咕了句，“有你這麼和爺爺說話的？”
“要是奶奶還在，她就不是說這麼簡單了吧？肯定上手就扯您的臉，揪您的耳朵，非把您這副僵的像石頭一樣的老臉融化了不成！”
說到這，凌嘯天心裡又是一痛……
凌嘯天和奶奶，這樣攜手相伴，愛到白髮蒼蒼的，並不多見，所以才讓周圍的人更加難過。
“老狐狸，笑一個吧，奶奶說不定就在你旁邊看着呢！”
“……”凌嘯天身體一僵，彷彿真相信了秦南君的話，目光竟在屋子裡來回打量了許久。這樣人人稱道精明的人，此刻卻像個天真的孩子……
“爺爺……你還有我們呢。”
秦南君看向他，輕聲道，凌嘯天對上秦南君的目光，一時間眼神有些躲閃，竟多了一分促狹。而後像是不自在般起了身，嘀咕道，“你和阿爵待在一起時間都不夠，還有空管我麼……反正再不會有人像老太婆一樣陪我下棋了……”
聽着他像是鬧彆扭一樣的話，秦南君掩嘴笑了出來，起身跟着凌嘯天上樓，“我陪你下棋！”
“還要陪我聽戲……”
“好。”
“老太婆會唱歌給我聽。”
“我也會唱歌啊！”
“老太婆還會給我捶背捏肩——”
“老狐狸，你確定不是你給奶奶捶背捏肩？”
“我看吧……就說——”
“我給你捶！捏！”秦南君討好道，後面補了一句，“不過到時會別哇哇直叫哈！”
“別當我小孩子一樣的哄！”
“……”
秦南君看着凌嘯天挺得直直的老骨頭，不由笑了出來，就這樣還說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