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夏淺笑收到了花容和利子的人頭,同時,東宮之中,夏楚曦也收到了一份大禮,和夏淺笑一樣,禮物來自於三皇子夏衍曦。
當夏楚曦把禮盒打開的時候,和他預想的那樣,暗影和仇影已經去了西北一段時間了,卻沒有消息傳來,想必是遭逢了不測。夏衍曦,你去西北到底是爲了什麼?他隱隱覺得夏衍曦這次回來沒有那麼簡單。
太子殿下面沉如水,最終只是說了一句,厚葬!
施宴早朝回來後,夏淺笑就把這件事說給了他聽,施宴聽完後,沉默了良久,才說了一句,夏衍曦這是想要稱帝。夏淺笑一時也不知說什麼纔好,按着人頭送過來的時間算,這是早就計劃好的,不管她有沒有殺夏朝陽,不管施宴有沒有血洗三皇子府,這件事都會發生。
她想起了那天她和施宴在盛京城外的那個男子,那個有着陽光般燦爛笑容的男子,內心唏噓,原來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家之人,各個都有着極大的野心。
她問施宴,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夏文帝。施宴搖頭,說他打算把此事告訴嘉懿皇后,那個幽居未央宮二十多年,直到現在才踏出未央宮的皇后。夏淺笑不解地看着施宴,爲什麼?
施宴只是吻了吻她,說了一句,我明天帶你去見見皇后吧。
臨近晚上的時候,太子殿下派人去了禮部尚書府,說是請施宴去醉心樓喝酒。施宴正在夏淺笑的暖玉閣,他和夏淺笑打了個招呼後就出去了。夏淺笑本不想讓施宴出去,夏楚曦是明顯的不安好心,她都看的出來,施宴又怎會不懂。
兩個時辰之後,夏淺笑隱隱有些不安,施宴還沒有回來。她讓芳菲去醉心樓,芳菲回來後,告訴她。睿王爺也在,夏淺笑才微微放下心來,她和夏岱曦已是合作的關係,有他在,他就不會讓施宴出事,除非他不想要天下第一莊的銀子了。然而,很快的,睿王爺卻派人來了一躺燕王府,說是有急事要見容華郡主。來人的臉色有點蒼白,似是匆忙跑了過來,額角上還有汗珠。見着夏淺笑後,他只說了一句,禮部尚書受傷了,這是睿王爺吩咐過他的,說是見了容華郡主後,只要說這一句就可以了。
夏淺笑心神不寧,施宴是一個人出去的,怎麼會受傷?想到有人傷了施宴,夏淺笑心急如焚。來到醉心樓,她又急衝衝地往幾人所在的雅間跑去。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施宴一襲白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他的胸口處還插着一把劍。劍的那頭是夏楚曦,夏楚曦溫潤的面孔被瘋狂的笑意所取代。施宴的眼神很平靜,似是早已料想到的。
只此一瞬,夏淺笑的行動卻比大腦更快,她一把拔出芳菲懷中的劍,就向夏楚曦刺去。夏楚曦回頭,看着夏淺笑,他就那樣看着她,笑容僵在了嘴角處,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殺意,她想要殺了他,毫不留情地殺了他。
劍入皮肉的聲音傳來,才驚醒了衆人,施宴好像這纔看到夏淺笑,剛剛還是傷痛的眼眸被不可置信所代替。
夏楚曦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鮮血流了出來,他聽到自己用很輕的聲音問對面的女子:“容華,爲什麼?”
夏淺笑一雙眸中盡是對夏楚曦的殺意:“因爲你傷了他,那你就該死。”話落,長劍又深入了幾分。
“娘子,不要傷他。”施宴抽出還停留在胸口上的劍,走到夏淺笑的面前,握住了夏淺笑握劍的雙手。
多次用力,施宴的傷口處不停地往外冒着鮮血,他的面色漸漸蒼白起來,夏淺笑難過得無法呼吸:“他傷了你,那他就該死。”
“娘子,不要傷他。”施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複雜,夏淺笑本來難過的心又被他氣極,只得放下手中的劍去扶施宴。
“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叫大夫。”夏淺笑衝着立在門口的芳菲和順子叫道。這兩人也是被驚到了,誰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情況突然,他們都沒有時間去想施宴爲什麼不出手了。
幾人回到燕王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了,夏楚曦的那一劍離心臟只偏離一寸,夏淺笑聽完後,沉默不語,她把大夫交代的事情一一記下,又叫芳菲送老大夫出去。
施宴已經沉睡了,夏淺笑坐在牀沿看着他,這個時候的施宴讓她心疼。他睡得並不安穩,如畫的容顏被蒼白所替代,眉頭緊皺,睡夢中的他還是有着煩心事。
夏淺笑把他的手握住,熟悉的溫度傳來,施宴的眉頭才鬆開了一些,可是,馬上他又動了起來,嘴脣蠕動,失血過多,他說的話很小很小,夏淺笑甚至都不能夠聽清楚。
她俯下身去,靠在施宴的嘴脣旁,才聽到了他在說什麼?
“娘子,不要傷他。”
“娘子,我求你,不要傷他。”
……
這一句求你讓夏淺笑心疼地眼淚直掉,一直掉在施宴的胸口,他是她的丈夫,傷了他的人,她怎麼會放過。
相公,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放過夏楚曦?他是那樣驕傲的人,竟然會在睡夢中求她。
她想起了剛纔在醉心樓的時候,她刺夏楚曦的那一劍,那個時候,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在說,殺了他,殺了他!她想,不管是誰傷了施宴,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吧。
這個夜晚,太子殿下遇刺的消息傳來,整個盛京到處都在抓捕兇手,然而,太子殿下卻不肯說刺客是何人,夏文帝和嘉懿皇后問他是怎樣受的傷,他只說自己是不小心傷到的。同一時間,禮部尚書遇刺的消息也傳遍了盛京。
“郡主,睿王爺求見。”芳菲打開門的時候,夏淺笑臉上的淚跡還未乾,她依然趴在施宴的胸膛處,抱着他。
“你去告訴睿王爺,我等下就過來。”深深地看了施宴一眼,夏淺笑在那蒼白的脣上印上一吻。燕王府的大廳中,見夏淺笑出來,夏岱曦忙擔憂地上前:“容華郡主,禮部尚書沒有事吧?”
看到夏淺笑搖搖頭,夏岱曦也才放下心來,施宴死了,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處。
把在醉心樓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後,夏岱曦欲言又止:“郡主,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夏淺笑苦笑,她怎麼會不覺得奇怪?她有很多的疑問。
“睿王爺想說什麼?”女子的眼眸中殺意未褪,她站在那裡,眼神清凌,似乎對面的男子要是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她就會殺了他。
“沒什麼,郡主,本王告辭了。”不知怎麼回事,在夏淺笑這樣的眼神下,夏岱曦到嘴的話又全部嚥了下去。他看着夏淺笑,第一次真正地透過她軟弱的外表,想要看進她的內心,容華郡主以前軟弱可欺,是不是說明她沒有遇到她在意的人。
夏岱曦在走出大廳的時候,聽到夏淺笑說。
“睿王爺,今天的事情你最好忘記。”
還有那句“謝謝你。”
謝謝你,謝謝你派人過來報信。
回到暖玉閣,施宴還是沒有醒來。夏淺笑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脫下衣裳,上牀,然後躺在他的身旁。
夏岱曦說的話也是讓她疑惑,今天晚上,他們三個一起在醉心樓喝酒,卻遭到了刺客,刺客明顯是衝着夏楚曦而來的。當時的情況下,夏岱曦選擇了袖手旁觀,然而,施宴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在施宴與刺客打鬥的過程中,沒有想到,夏楚曦本該刺向刺客的劍卻刺向了施宴,饒是這樣,施宴依舊還是把所有的刺客殺盡了。夏淺笑聽完後,只覺得憤怒,爲施宴不值,還有他爲什麼要救夏楚曦。她想,如果她是施宴的話,絕不會去救他,她會和夏岱曦一樣,袖手旁觀。
與此同時,東宮。
夏楚曦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畢竟,夏淺笑的那一劍乃是情緒所支配,並不是早有預謀,施宴又及時地阻止了他夏淺笑,只傷及了皮肉,未到筋骨。
御醫離開後,整個大殿只剩下了夏楚曦,嘉懿皇后和夏文帝。
夏楚曦只是在牀上躺着,任憑嘉懿皇后和夏文帝問他什麼,他也不肯說。
御林軍統領從外面進來,行過禮後。
“皇上,皇后,今晚禮部尚書也遇刺了。”他帶人去了一趟禮部尚書府,只能得知禮部尚書還未醒,想來傷勢比較嚴重。
“你說什麼?”嘉懿皇后面色慘白,眼裡淚光閃動,問完了這一句,她就向一旁倒去,再也承受不住打擊。
“晚兒。”
“母后。”
“皇后娘娘。”
慌亂的腳步聲響起,又夾雜起幾聲‘傳御醫’。
那股昏眩剛過,嘉懿皇后又衝到了御林軍統領的面前:“他有沒有事?”
御林軍統領不知她口中的他是誰,以爲皇后是在問太子殿下,他奇怪地看着皇后:“娘娘,殿下的傷勢並不嚴重。”
“放肆,本宮是問你禮部尚書。”嘉懿皇后呵斥一聲。
這一聲,讓大殿中的幾人都變了臉色。夏楚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母后的反應大激烈了吧,夏文帝若有所思,皇后似乎對施宴的關心都超過了對楚兒?如果僅僅是爲了報答施夫人多年以前的救命之恩,誰會相信。
見大家神情各異,嘉懿皇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強忍住那份擔心,衝夏文帝笑笑:“皇上,臣妾只是不想要黎姐姐擔心。”
“晚兒。”夏文帝叫道。心中的疑惑又加大了一些,他們夫妻二十多年,他怎麼會不瞭解她,皇后娘娘是怎樣的人,他是清楚地知道的。
“回娘娘,禮部尚書還未醒。”縱是不解嘉懿皇后爲什麼這樣問,御林軍統領還是回答道。
還未醒,嘉懿皇后面如死灰,宴兒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此時的她只想不顧一切衝到禮部尚書府,看看他,才覺得安心。只是,夏文帝和楚兒都在這裡。
“父皇,母后,兒臣累了。”深深地看着嘉懿皇后,夏楚曦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他清楚地看到了嘉懿皇后鬆了一口氣,夏楚曦心內荒涼,他的母后更關心施宴。施宴,你叫我怎麼不恨你!
他摸着早已包紮好的傷口,這裡,是他最愛的女子所刺,只因,他傷了她最愛的人。容華,你知不知道,這裡好痛,太子哥哥不怪你,太子哥哥只是恨施宴。
夏文帝送嘉懿皇后回了未央宮,囑咐了她幾句,夏文帝就去御書房處理政務了。
“小姐,你在幹什麼?”秦嬤嬤進來看到的就是一身黑衣的嘉懿皇后。
“奶孃,我出去看下宴兒。”嘉懿皇后眼中是堅決,她總要去看他一眼,他才能放下心來。
“小姐,皇上都起疑了。”她指指未央宮外面的那些侍衛,皇上讓這麼多的侍衛停留在這裡,怕的就是嘉懿皇后離開未央宮。
“奶孃,那些侍衛我還不放在眼中。”說完這句話,她作勢就要離開。
“小姐,那暖玉閣呢?你進的去嗎?別忘了那是燕王府親手佈置設計的。”秦嬤嬤說道。要是暖玉閣那麼好進的話,容華郡主早就死過千百次了。曾經,她們也派人去暖玉閣刺殺過容華郡主,但所有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眼下,禮部尚書身受重傷,說是在尚書府養傷,但他們幾個,又怎會不知施宴其實是在燕王府,在容華郡主的暖玉閣。
“小姐,天亮後,召容華郡主進宮吧。”見嘉懿皇后站在一旁,她的話雖成功地讓嘉懿皇后止住了腳步,但同時,這個女子也漸漸地啜泣出聲。
寅時的時候,施宴醒過來一次。夏淺笑正躺在他的旁邊,屋外有微弱的亮光進來,施宴能夠看得到,夏淺笑是背對着他的。沒有聽到夏淺笑的呼吸,施宴知道她還沒有睡着。
“娘子,讓我抱抱你。”他的聲音還是有點虛弱,脣色蒼白。
得知他醒來,夏淺笑瞪了他幾眼,一雙美眸又紅又腫,最終,還是乖乖地抱着施宴,即使她現在心中很氣,擔憂過後,得知他沒有性命危險,她只剩下氣恨了。
“娘子,我想抱抱你。”施宴衝她一笑,笑容有點脆弱,見她眼睛都腫了,又心疼,他伸出手去,想幫她把眼角邊的淚拭去。
“別動,我抱着你就好了。”不知怎的,這樣的施宴又讓夏淺笑想起了從前,施宴在剛得知她身份時的脆弱與無助,她的疑問還是問不出口。夏淺笑知道,施宴一直就藏着心事,那是一道疤,她害怕去揭開那道傷口,施宴痛,她比他更痛。
“娘子,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這裡就痛。”他看着自己的胸口處,夏淺笑的淚水滾燙滾燙的,也燙傷了他的心,他只希望她一直都是高高興興的。
要不是他受傷了,夏淺笑一定會打他幾拳,或者踢他幾腳,但如今,夏淺笑只能抱着她,她的聲音悶悶的,帶着賭氣的意味:“我就要哭,天天哭給你看,你讓我難過,我也要讓你痛。”
越說她的眼淚掉的更兇,終是忍不住哭出聲來:“施宴,你恨你,你總是欺負我。”她多想告訴他,當她看見夏楚曦手中的那柄劍停在他的胸口時,她是多麼的害怕,當她看見他的白衣被鮮血染紅,她是多麼的難過,當他親手把那柄劍拔出來,鮮血紛涌,而他卻走到她的身邊,用滿是鮮血的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對她說,娘子,不要傷害他,她是多麼的心疼,當他在睡夢中也求她不要傷害夏楚曦,她是多麼的辛酸。
施宴,你讓我怎麼不恨你,因爲你,夏淺笑已經不是夏淺笑了。爲了不讓你擔心,她哪怕再不喜,還是終日呆在暖玉閣,只爲讓你放心,你呢?你什麼時候才願意讓她不再擔心。
“娘子,我還沒有死呢。”要是他沒有受傷,早就用行動來制止夏淺笑的哭泣了,但如今,看着她哭,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死了纔好,這樣我就可以改嫁了。”夏淺笑故意氣他。
“你敢。”施宴瞪了她一眼“就算我死了,也要帶你一起下去。”
“誰和你一起下地獄,我死後可是要上天上做神仙的。”
聽到夏淺笑這樣說,施宴才放下心來。她這樣說,就代表她不生他的氣了。
“你真以爲我不生氣了啊。”夏淺笑指指自己的腦袋“我這裡可是記着你的罪行呢。”見施宴眼中的笑意加深,夏淺笑只得嘟囔一句。
“討厭鬼,快點睡覺。”
夏淺笑還是不捨得。即使她在心中想過,施宴醒來後,她一定要好好的懲罰他,或者對着施宴沒完沒了地哭,讓他心疼死。最終,她還是捨不得讓他難過。
兩人還未睡着,就聽到外面芳菲的聲音。
“郡主,皇后娘娘宣你進宮。”芳菲的聲音滿是鬱悶,這天都沒有亮呢?難道皇后娘娘這是找郡主來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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