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心裡硬憋着一口氣，幾次三番想和李文龍吵開，但因着李雲琦要高考，硬生生憋了下去。這樣生生熬了近兩個月，心裡的煎熬讓整個人幾乎都脫了形。
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等着去死。黎霜明明知道李文龍外頭有了人，有證據，卻要爲了女兒忍氣吞聲；而李文龍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黎霜察覺了什麼，這兩個月來，確實回家比以往準時了許多，出差的次數也明顯減少。
李老頭和謝琴見兒子媳婦在家，也不好動不動喊小兒子一家回來住，於是藉着琦琦要考試、怕打擾的理由，仍然動不動就跑到***家裡去看孫子，並且一趟一趟地從家裡帶東西過去——黎霜心裡不高興，但秉着“一切爲了女兒”的宗旨，只能集中精力照顧好孩子，自己帶頭減少家裡的爭端。
只是，這個家的平靜隨着李雲琦高考成績的發佈，被徹底地打破了。
“你才考多少分？你再說一遍？！”黎霜聽見李雲琦嘴裡報出的分數，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查分電話是多少？你的准考證呢？”一邊說，一邊在李雲琦的書桌上到處翻找。
“媽，對不起，我查了兩邊了，是316……”李雲琦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哭了起來：“媽，是我不對，是我考得不好，我太緊張了，數學最後一頁沒做，我怕你罵我，回來沒敢跟你說……”
“316，才316……”黎霜一下癱倒在沙發上，失聲痛哭起來：“你太不爭氣了，你太不爭氣了！就這麼點分數，你能上什麼學校？你能比得上誰？連個民辦都上不了，叫我的臉往哪裡擱……”
李文龍回來的時候，謝琴夫婦還沒到家，他看到黎霜坐在沙發上呆愕的樣子，李雲琦在一旁不敢說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琦琦，考得怎麼樣？”
“不好……”李雲琦低聲說道，連頭都不敢擡。
“不好就不好就是了，現在找找人還怕沒學上啊？黎霜，你幹嘛啊，一臉哭喪樣子，回來連飯都沒得吃了。”說完李文龍把外套一脫，順手扔在黎霜邊上。
“我哭喪樣？我哭你李家全家的喪！”黎霜抄起李文龍的西裝砸到李文龍頭上，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樣暴怒地跳了起來。
“你幹什麼！你有毛病啊，小孩考得不好已經夠難過的了，你再這個樣子，非要把女兒嚇壞是不是啊？”李文龍把外套從頭上拿下，厲聲道。
“我有毛病？我嚇壞她？我有毛病我就不會忍這麼長時間就爲了讓琦琦安心考試，我告訴你李文龍，我再有毛病，也不會成天成夜不回家在外頭跟別人瞎搞！你的袁紫衣呢？你怎麼不告訴女兒，你早就和我這個老女人分居了，還給她準備好一個後媽了？”黎霜像炮仗一樣說了一連串，李文龍被硬生生轟傻了。
“你在講什麼東西啊！跟你說了，考不好是什麼大事，犯得着東拉西扯嗎？什麼親媽後媽的，我什麼時候說要給琦琦找後媽了？”李文龍也不是省油的燈，梗直了脖子照死不認就是了。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上回出差，就是我回孃家那次，你說你星期天回來，我告訴你，你就是星期六下午三點四十到的飛機！你在機場的那些爛事，我看得一清二楚！”黎霜見李文龍死不承認，乾脆直接道破：“你沒話說了吧？李文龍，我跟了你二十年了，我還能把你給看錯了？你還能當着女兒的面說，我黎霜在機場看到的不是你嗎？”
“小霜，你肯定是誤會了，我們慢慢說，別當着孩子……”李文龍的態度軟了下來，“我和欣欣不是……”
“哦，叫欣欣是吧，我知道，你們是手挽手肩並肩的工作關係。”黎霜冷笑一聲：“不當着孩子的面說，你還認不認帳了？”
“爸爸，你……”李雲琦睜大了眼睛，“媽媽是兇，但是媽媽一直都是爲我好，她對我好，你怎麼能……”
“沒有，沒有的事！琦琦，你回房間看高考指南，想想要報哪個學校，我和你媽談點事情。”李文龍不由分說就推着李雲琦上樓，黎霜抱着胳膊冷眼看着。
“好，你告訴我，你要談什麼？”黎霜見李雲琦回了房間，低聲道。
“你想怎麼樣？”李文龍反而理直氣壯了起來，卻把黎霜問住了——是的，她想什麼樣？這下和李文龍是翻臉了，幾十年的夫妻，幾十年的忍讓和經營，到頭來，女兒比不過人家，丈夫也出軌，對於一向好強的黎霜來說，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樣。
“你看着辦。”黎霜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要是想離，我們就離，但是琦琦跟我。我條件比你好，要是分數確實不夠，我就送她出國讀書，你放心。”李文龍沉吟了一回：“小霜，我們這麼多年夫妻，外頭那些，我沒當過真，如果你願意維持這個家，我們就繼續這麼過。兩條路，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