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時音一直在思考秦宵雲說的那句話。
她說,祁嘉禾在乎她。
時音心裡有些雀躍,也有些不安,一遍遍質問着自己:會是真的嗎?祁嘉禾真的在乎她嗎?
爲什麼連秦宵雲都看出來了,她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呢?
祁嘉禾在乎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想着想着,時音又想起他還有個前女友的事實,心裡頓時便是一緊。
她忍不住去想,他和前女友一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
他曾經肯定很喜歡任珊珊,不然爲什麼,他連手機密碼都是分手紀念日呢?
想到這裡,她心裡忍不住一陣酸澀。
後來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回事,回了碧海灣之後就忙上忙下地準備給祁嘉禾做宵夜。
卻沒想到忙到一半,祁嘉禾卻穿着一身家居服,趿着拖鞋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他手裡穩穩地端着一杯水,掛在杯壁的水珠緩慢滾落,整個人就這麼看着時音,語氣平淡地問:“在外面吃的好嗎?”
“你在家啊?”時音停下手裡的動作,猛然想起自己方纔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似乎還看見他的鞋子來着。
只不過那時候她有些出神,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於是她有些困頓地扶了扶額,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他:“你餓嗎?不餓我就不做了。”
心裡琢磨着他今天下班還挺早,時音想着劉媽在家,他肯定已經吃過了,一時也沒了再做的打算。
祁嘉禾微微蹙了蹙眉,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數秒,纔有些不悅地說:“不餓我下來做什麼?你自己吃飽了就萬事大吉了?”
時音一愣,看着他的臉,愣是好一會沒回過神來。
“你沒吃飯啊?”她詫異地問,“劉媽不是在家嗎?怎麼不讓她做?”
“劉媽身體不舒服。”祁嘉禾面無表情,“你要是不情願,就不用做了。”
眼看着他就要拔腿離開,時音頓了頓,出聲喚道:“那你等會,我現在開始做。”
祁嘉禾腳下一轉,擡腿走向餐廳。
時音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嘴裡嘀嘀咕咕地低頭找食材去了。
這人還真是傲嬌,就不能直說一句“我餓了要吃飯”嗎?非得整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搞得好像讓她做個飯也是賞她似的。
想了想,怕他等急了,時音便動手做了一道很簡單的酸湯肥牛面。
反正祁嘉禾也不挑食,應該不會對面湯的口感有要求吧?酸酸的比較開胃。
面選用的是圓掛麪,煮麪的間隙裡,時音開始處理其他的食材。
番茄頂部劃十字刀口,開水浸泡,剝皮,切塊。又輕又薄的肥牛片下滾鍋一燙,立刻變了顏色。
煮好的麪條撈出過冰水增強韌性,起鍋,開小火,燒油,下蒜末,炒出香味後倒入番茄塊,炒出湯汁,加生抽、醋、糖、鹽,加水,小火慢煮。
水開放肥牛片和麪條,再煮半分鐘,等麪條裹滿湯汁之後,關火,盛碗。
一碗色澤鮮明的酸湯肥牛面就完成了。
時音本來還想加點蔥花,伸手去拿蔥的時候她突然想起祁嘉禾上次說的話,最終還是放棄了,就這麼端着面走了出去。
“酸湯肥牛面,輕慢用。”小心翼翼地把滿滿一碗麪放到祁嘉禾面前,時音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點評。
“這麼快,你是用料理包做的嗎?”祁嘉禾本來正在看手機,聞言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碗,挑眉道。
時音眼睛一瞪,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懷疑我的廚藝。我一個堂堂高級烹調技師,怎麼能容你這樣誣陷?”
料理包那種東西是快餐店和某些便當外賣纔會用的,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廚師,怎麼會在做飯上面偷懶耍滑?
祁嘉禾拿着手機的動作頓了一頓,眯着眼睛看向她,語氣裡帶了幾分揶揄:“生氣了?”
“生氣。”時音黑着一張臉瞪着他,胸口都因爲氣憤而變得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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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也沒用,說都說了。”他這麼說着,再自然不過地收了手機,拿起筷子準備吃麪,似乎並不在乎她的感受。
時音險些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她氣鼓鼓地在他斜對角的地方坐下,看着他安靜吃麪。
他吃東西很快,卻又不至於讓人覺得是在狼吞虎嚥,咀嚼的時候優雅又從容,甚至讓時音有種自己是在看某檔美食節目的錯覺。
情不自禁地,她跟着嚥了口口水,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餓了。
“這些夠嗎,要是不夠,我再去做點。”良久,她出聲說了一句。
祁嘉禾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自己想吃就去做,不用爲我找藉口。”
經他這麼一打岔,時音倒也真沒那麼想吃了。
她揉了揉肚子,驀地又想起今天聽秦宵雲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細細打量了祁嘉禾兩眼。
他看着其實也沒那麼暴戾,只是表情生冷了一點,相貌倒是實打實的俊秀,每一處五官都像是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一般,極爲精緻。
或許是平常臉上就沒什麼表情,他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叫人不敢接近。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打量自己的眼神,祁嘉禾眼皮也不擡一下,嚥下一口面後說了句:“怎麼,看我什麼時候毒發身亡嗎?”
時音險些笑出聲來,“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怎麼總覺得我要給你投毒?我要是真想害你,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想殺我的人多了,不缺你一個。”祁嘉禾放下筷子,抽了兩張餐巾紙拭過嘴巴,這才擡起眼皮,視線沉沉地,朝她望過去,“你要是動了殺心,我一點也不奇怪。”
不知爲什麼,這話聽得時音心裡一顫,總覺得自己似乎又一次被他隔絕在了“可以信任的人”的名單之外。
她抿了抿脣,有些賭氣般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恨不得你吃東西吃到一半就噎死,也省的我動手。”
“真這麼想我死,還不如趁早投毒。”他如是說着,脣角閒閒地勾出一個淡漠的弧度來,像是在取笑她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