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間已經是深夜,但許佳怡一早就接到時音的消息,於是乾脆站在小區門口等她。
隆冬過去,夜晚已經沒有那麼冷,但初春的深夜還有幾分涼意,許佳怡穿着厚厚的棉睡衣,趿着毛絨拖鞋站在門衛室外面,老遠就看見亮得耀眼的車燈朝小區大門的方向駛過來,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時音下車的時候,祁嘉禾也跟着下了車。
兩人站在後備箱前,祁嘉禾提出行李箱,垂眸看着她,聲線平靜:“等你想好了,我來接你。”
時音沒說話,接過東西就拖着朝許佳怡的方向走。
祁嘉禾緊抿着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漸離自己遠去。
許佳怡看了一眼朝自己走過來的時音,又臉色複雜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祁嘉禾,嘆了口氣。
兩人並肩朝着小區裡走的時候,祁嘉禾的車還停在原地,車燈閃得人有些眼花,他倚在車旁朝她們的方向看過去,神色晦暗不明。
許佳怡一路上沒說什麼話,中途數次側眸打量時音的臉色,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麼情緒來。
可是沒有,她一直都是一臉淡淡的表情,鎮定得根本不像是剛吵過架的樣子。
等到進了家門,許佳怡給時音拿來拖鞋,這才嘆着氣說了句:“這事兒我該不告訴你的,現在搞成這樣,我……”
“佳怡。”時音打斷她,“我沒事,你不用自責,我該謝謝你的。”
許佳怡抿了抿脣,看着她,沒說話。
一開始她看見照片之後,下意識想的就是爲時音鳴不平,以至於根本沒有料到他們可能會因此發生矛盾。
現在兩人冷戰了,她難辭其咎。
“哎呀,我就是想你了,過來你這住兩天,和你敘敘舊,你想那麼多幹嘛?”見她還是一臉鬱悶的表情,時音笑了笑,佯裝無事地和她打哈哈,“我倆感情好着呢,你別擔心了。”
許佳怡睨她一眼,這才移開視線,悶悶地說:“你自己都這樣了,就別安慰我了,剛剛我看你們倆下車之後連話都不說,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現在我覺得自己是真特麼嘴賤。”
“別瞎說。”時音瞪她一眼,“這事兒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一直被矇在鼓裡能好受嗎?現在話也說開了,也算是讓他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犯,這次純屬警戒,等我氣消了,我也就回去了,根本沒有多嚴重。”
“真的?”許佳怡狐疑地看着她,見她看起來也確實不像是在開玩笑,便也舒了口氣,“那就好,我這說了心裡怪愧疚的,不說又覺得對不住你。”
“沒事,作爲我的閨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該說還得說。”時音面不改色。
許佳怡看着她,無語凝噎。
許佳怡的房間靠在小區邊緣,樓層也並不高,從窗戶的地方正好能夠看見小區門口的景象。
時音站在窗邊看了一眼,在路燈的照射下,那輛邁巴赫依舊停在原地,車燈開着,祁嘉禾倚靠在車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材頎長,氣質又出衆,僅僅只是站在那裡,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空蕩的馬路上只有他和那輛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看起來有些寂寥。
她站着看了他好一會,見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心裡頓時軟下一片去。
於是乾脆不再看下去,她轉過身,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從行李箱裡拿了出來,雖然面色沉寂,可她的心跳早已經失了頻率。
自從認識以來,她這還是第一次對祁嘉禾明着發火,過往都是他變着法地損她。
祁嘉禾是個明事理的人,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他不會不知道她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她到許佳怡這裡來暫住,不僅僅只是爲了讓自己冷靜一下,更是給他時間和空閒去處理好他自己的事情。
她不希望他的生活裡還有前女友的影子,不希望以後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還能再被任珊珊一個電話叫走。
現在看來,他顯然是聽進了她的話的。
時音在許佳怡家連着住了三天,整天被許佳怡纏着做飯給她吃,忙得氣也消了不少。
這三天時間裡,祁嘉禾一次面也沒露過,倒是每天都會託人送東西過來,有時候是新泰樂的外送,有時候是一束鮮花,像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我不出面煩你,但我的歉意不會遲到。
每次收到東西,時音總是二話不說照單全收,既然祁嘉禾願意送,她也沒理由拒絕。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時音大清早就聽見有人敲門,她下意識就覺得應該是祁嘉禾又讓人送了什麼東西,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站在門口的居然是祁嘉禾本人。
許佳怡一早就上班去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這會正頂着一頭雞窩樣的頭髮,穿着粉紅色草莓花紋的珊瑚絨睡衣,一邊揉着眼睛一邊打着哈欠,拉開門的一瞬間,她瞧見一張熟悉的俊臉,原本迷濛的睡意登時消散全無。
她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把門合上,誰知祁嘉禾像是早有預兆,直接伸出一隻手撐住門,俯身看着她,清早的聲線低沉又清冷,像是落在瓷盤上的玉珠,滴滴答答的,極爲悅耳:“幾天了,還在生氣?”
他力氣大,時音犟不過他,只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轉身進房間,任憑他在自己身後走進門。
房間有些小,祁嘉禾手長腳長,站在客廳裡有些無所適從,走了兩步纔在沙發上坐下,眼看着時音轉身走進洗手間開始洗漱。
不知是起牀氣犯了還是單純看到他覺得來氣,總之她似乎不太高興,刷牙的時候,洗手間裡傳來叮叮咚咚的雜亂聲響。
祁嘉禾安靜地坐着,視線難免朝周圍打量一下。
很小的一個房子,到處都透着女性的氣息,就連沙發抱枕也是可愛的粉色Hello Kitty。
他只是瞥了兩眼便收回視線,一直等到時音洗漱完走出來,才擡眸看着她,沉聲說:“跟我回家。”
不是詢問,也不是商量,是陳述句,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是過來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