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說,許佳怡也明白了幾分,換上了一副揣摩的語氣:“他這人……是不是能動手就絕對不多BB的那種類型?”
時音原本還不太清楚用什麼話來形容祁嘉禾比較合適,現在聽許佳怡這麼一說,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連連應道:“對,好多事他都是直接做了,不會提前給人打預防針。”
許佳怡意味深長地“啊”了一聲,緊接着一板一眼認真道:“聞一多先生曾經說過:‘人家說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說。人家說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說。’祁嘉禾這人不錯啊,感覺還挺實在的。”
時音這還是頭一回聽人評價祁嘉禾“實在”,一時間有些想笑,但轉念想想今天這件事,她又覺得心裡說不出來的鬱悶。
他這人做的比說的多,雖然這種性格不是壞事,可他做事前卻不願意和身邊的人商量一下,這樣其實會引發不少誤會。
但無論如何,時音對他還是心懷感激的。
她知道許傑這件事並不那麼容易解決,所以祁嘉禾應該是做了許多,但卻沒有告訴她。
至於事情是怎麼解決的,祁嘉禾很明顯壓根沒準備告訴她,時音掛了電話之後,給他發了句“謝謝”過去。
過了一會,她嫌這兩個字不夠有分量,又加了一句“萬分感謝”過去。
想當然的,祁嘉禾沒有回覆。
解決了這麼大一件事,說不高興是假的,時音瞬間就把這兩天的糟心事全拋之腦後去了,一心想着要怎樣報答祁嘉禾。
錢他肯定是不需要的,時音想了許久,最終也只能決定給他做一份相當代表自己心意的大餐——佛跳牆。
葷香四溢、火候極佳的佛跳牆原名福壽全,屬於閩菜系。
這道菜之所以口口相傳,經久不衰,是因爲其製作工藝複雜、原料繁多、口味奇佳,前後熬煮約需要五至六個小時之久,原材料更是多達十八種。
這種工藝,即使是在美食界,也是難得的複雜和精細。
爲表誠意,時音決定請上整整一天的假給他做這道菜。
但她不確定祁嘉禾什麼時候在家,所以試探性地發了消息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了一會,他沒有回覆。
時音在心裡嘀咕着這人不回消息的惡劣習慣,剛準備把手機收起來,屏幕上卻驀地探出一條新消息:【我在家。】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了江城,時音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緊接着就趕緊回了一句:【冰箱裡有小吊梨湯,特意給你留的。】
當時燉好的小吊梨湯她沒捨得喝完,只和劉媽一人喝了一小碗,剩了一大半給祁嘉禾。
只是他顯然並不領情,回過來的話讓時音看了幾欲吐血:【給我吃剩的?】
幾乎是瞬間就想發消息懟回去,但是想了想,時音還是冷靜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耐心回覆道:【小吊梨湯潤肺清熱,冰鎮過後口感才最好,久放不會影響營養價值,但飲無妨。】
許久,祁嘉禾回覆:【怎麼還有枸杞?】
時音想象着他打開冰箱看見那碗湯裡的枸杞時可能會出現的嫌棄表情,頓時便是一樂,【劉媽說你不挑食,我還以爲是真的呢。】
對天發誓,她會這麼說純粹是一時口嗨。
見祁嘉禾許久沒有回覆,時音有些心虛,戰戰兢兢地問了句:【生氣啦?】
祁嘉禾:【扔了。】
時音:【???】
這人真是張口就來啊。
時音有些生氣,想了想,又覺得他有這種反應實屬在意料之中。
祁嘉禾是什麼人,她怕是一時昏了頭,居然敢開他的玩笑了?
時音沒敢再說什麼,安安分分地收了手機,努力工作去了。
下班前她提前聯繫好了賣陳酒的老闆,對方是熟人,沒多說就很爽朗地給了進貨價,表示可以送貨上門,不收配送費。
這種佔了便宜的快樂感讓時音覺得相當愉快,以至於去供應商那裡取食材時的腳步都輕鬆了不少。
佛跳牆的食材她是在給尋味坊供應原料的供應商那裡打電話定下的,足夠新鮮和全面,負責人和她見過很多次,這次也十分熱絡地和她打着招呼。
清點完東西后,時音付過錢,提着東西準備離開,對方熱情地說要順路送她回家。
時音沒拗過對方,又不好直接說自己住在碧海灣,只好隨口報了一個碧海灣附近的小區名字。
最後還是搭了一程順風車,下車後時音看着對方漸行漸遠的汽車尾燈,直到確定對方開遠了之後才提着東西走向碧海灣。
爬山的時候她在想:這樣確實挺不方便的,要不攢錢買輛車吧?
可她還欠着祁嘉禾一筆錢,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買車,似乎不太仗義。
要不先買輛小電驢代步?
一路想着些有的沒的,居然也慢吞吞地走到了家門口。
今天她下班早,這會天還沒全黑,烏青色的暮色有些沉悶,奢華的別墅矗立在天際之下,給人一種難言的壓抑感。
她開鎖進門,果不其然在玄關處看見了祁嘉禾的鞋子。
一想到等會就要見到他了,時音突然有些莫名地緊張。
之前在電話裡哭鼻子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祁嘉禾。
客廳裡靜悄悄地亮着燈,一個人都沒有,劉媽似乎在傭人房裡休息,祁嘉禾的房間也關着門。
時音徑直來到廚房洗手,將食材拿出來碼放整齊,還不等再進行下一步,便聽見身後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她探頭看了一眼,發現祁嘉禾正穿着家居服從樓上走下來。
下意識就想和他打招呼,轉而又想起白天他說自己把小吊梨湯給扔了的事情,時音突然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他這麼熱絡主動,便抿了抿嘴脣,回了廚房。
剛踏完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偌大的房子突然響起了清晰的門鈴聲。
平常進出別墅的人也只有她、祁嘉禾和劉媽三個人而已,都是有鑰匙的人,門鈴基本上沒響過。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時音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聲音,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