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先是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時音一番,隨後才略帶嫌棄地開口道:“你就是我女兒說的那個時音?你跟她住在一起,給房租了嗎?”
時音心裡一凜,臉上多少有些尷尬。
剛剛把醬肘子悄悄放進房間的許佳怡走出來,就聽見自己母親說的這麼一句話,當即便黑了臉說道:“給什麼房租,人愛在我這住多久就住多久,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你操什麼心?”
許母皺眉撇了撇嘴,顯然對她這番話很是不滿。
許父已經輕哼一聲開口道:“我看你是在外面工作了幾年翅膀硬了,花錢大手大腳的,你媽關心你怕你吃虧,你還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個白眼狼。”
時音就這麼夾在中間,好不尷尬。
她有想過許家父母可能不會太容易相處,但也沒想到這兩人當着她這個外人的面也一點都不收斂。
“說什麼呢?”許佳怡顯然已經習慣了父母陰陽怪氣的腔調,登時皺眉不耐道:“她是我朋友,你們講話能不能注意點啊?”
“你這個年紀懂什麼叫朋友?”許母輕飄飄地看了時音一眼,眼神裡都是不屑,“搞不好人就是看你好騙,想佔你便宜才往你跟前湊的,你懂什麼呀?”
時音臉上的笑意已經僵住了。
許佳怡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語氣越發不耐煩:“說夠了沒?該講的我都已經講過了,你們別整這些沒用的,有那心思不如好好管管許傑,他都不知道給你們慣成什麼樣子了,下次他要是再闖禍,我管都不會再管。”
“你這是什麼意思?許傑不是你弟弟?你還是不是這個家的人了?”
許父聞言,登時怒上心頭,一拍大腿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瞪着許佳怡放大了嗓門,那架勢活像是要把她生吃了似的。
許佳怡冷笑一聲,“你不說我還想問呢,我還是不是這個家的人?平常逢年過節連句問候都沒有,出事了就想着找我,什麼麻煩都交給我來解決,你們也不想想,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這次許傑是打了人了,下次他要是殺人呢?我能擺平嗎?”
“咒誰呢,你個小賤蹄子!”
許父勃然大怒,抄起一旁的遙控器就朝着她砸了過去,許母大驚失色,趕緊伸手去攔他,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眼看着遙控器就要砸在許佳怡頭上,她已經下意識地伸手要擋臉,時音眼疾手快地一把把遙控器拍掉,但手背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砸得生疼。
遙控器掉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時音猛地抽回手撫上被砸到的手背,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小音兒!”許佳怡反應過來,趕緊拽過她的手仔細查看,見沒出血這才鬆了口氣。
緊跟着她擡起頭,憤恨地看着眼前明顯愣了一下的父母,眼裡竟好似有火苗在燃燒,“鬧夠了沒有?告訴我,你們究竟要我做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啊?是不是隻要我還有一天活着,你們就一定要壓榨我的剩餘價值,直到我對你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你們才肯罷手,是不是?”
許母面上有些難堪,張了張嘴試圖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她駭人的臉色給嚇得閉了嘴。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你的爹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不就是指望你有出息了好好孝順孝順我們嗎,你想幹嘛?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要造反了是吧?!”
許父瞪大了眼睛和許佳怡怒目相向,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架勢。
許佳怡咬緊了牙,紅着眼睛狠狠回視過去,一字一頓地說:“我現在才真正知道,有些人,是不配當父母的。沒有哪個父母,會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
“你——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許父怒急攻心,深吸了一口氣,指着許佳怡的手指都在顫抖,“有種你就再說一遍,你個不孝女!”
許母也一臉焦急地看着許佳怡,急道:“你在說什麼呀,我們哪有把你往火坑裡推啊,你這可太冤枉人了呀!”
許佳怡目光薄涼地看着他們兩人,怒極反笑地點了點頭,“是,是我不孝,我不配做你們的女兒。我現在,請你們,滾出我家。”
許父直接氣到臉色通紅,厲聲道:“反了你了?!還趕起老子來了?我就不走,你能怎麼樣?!”
約莫是氣到失去了理智,許佳怡反倒平靜下來。
她格外冷靜地反問了一句:“不走是吧?”
隨即,不等在場所有人反應過來,她直接越過一旁默不作聲地站着的時音,走向廚房。
只聽丁零當啷一陣響聲。
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的時音猛地變了臉色,跟着走向廚房,一邊喊道:“佳怡,別衝動!”
不過數秒,許佳怡已經拎着一把鋒利無比的剔骨刀走了出來,她擡起手,鋒利的刀刃直直地指着許父許母。
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浸上一層淡淡的猩紅,許佳怡看着他們,一字一頓極爲平靜地道:“現在,滾出去。”
她很鎮定,甚至拿着刀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就這麼尖銳地指着對面的兩人,好似他們與她有什麼血海深仇。
許父見她動真格了,臉色頓時白了幾分,許母也是瞬間大驚失色,尖叫道:“你想幹什麼,我們可是你的父母啊!”
“現在不是了。”
極其緩慢地說出這幾個字,許佳怡拿着刀慢慢逼近兩人,又重複了一遍:“我再說最後一遍,滾出我家。”
眼前一幕把時音看得心裡一慌,她想上去勸許佳怡別衝動,可又怕惹怒她引起反效果。
許父一開始還不相信她真的敢對自己動手,依舊逞強站在原地,可許佳怡紅着眼睛,拿着刀越走越近,他心裡也不免逐漸慌亂了起來。
直到最後,鋒利的刀尖離他的鼻子只剩下五公分的距離,許佳怡還是沒有停下。
許父這才滿頭大汗地意識到,她是來真的了。
瞬間向後踉蹌了幾步,許父一把拖過沙發旁的兩隻行李箱,忙不迭就往門口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還碎碎念道:“瘋了,瘋了,這不孝女瘋了……”
許母愣了一下,十分驚惶地回頭看了許佳怡一眼,再也顧不上別的,緊跟着許父,兩人奪門而出,腳步聲又慌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