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蓉蓉驚訝,微微瞪眼看向白玉英,見她垂着眼喝水,想了想,才低聲問道,“英姨,委託人,是不是很有來頭啊”
白玉英一愣。;;;;;;;;;;;;;;;
凌蓉蓉卻又說道,“您放心,我會好好做的,儘量不讓委託人爲難你。”說着,還朝白玉英露出一個安撫的淺淺笑容。
白玉英登時被她這明亮純真的笑容弄得心頭苦味翻滾,只得強壓住,也跟着笑了笑,“好,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凌蓉蓉將揹包往背上一背,笑着點頭,“您就等好吧”然後輕快地走出辦公室去。
白玉英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遠離,才收回視線,轉而落在辦公桌上的那個相框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冷下目光,轉開臉去。
而凌蓉蓉,走出兩世齋後不久,雙手抓着揹包帶,也回頭看了眼兩世齋的方向。
白玉英印堂處泛青灰色,非災非劫,眼中有晦澀,明顯有事情在隱瞞自己。
是跟自己的天劫有關還是發生了別的事情
凌蓉蓉心中疑惑,不過,疑惑歸疑惑,接下來的委託還是要好好地完成,誰叫她是很具有職業道德的女道士呢
這次接的委託,是一樁人鬼相戀的委託。
人鬼相戀,愛恨癡纏,陰陽糾葛。
道家講究天緣,卻又不容鬼怪作祟,所以一旦遇到這種委託,是最難處理的。如果兩方情誼不深也就罷了,可是一旦情根深種,那麼
這大概就是委託人不願明說委託內容到底是什麼的原因,恐怕之前已經被多次拒絕過了。
凌蓉蓉按着地址找到的,是一間工作室。
工作室位於h市中心某條人跡並不多的小巷子裡,門口有一叢開的燦爛的三色堇,巴洛克風格的外牆,玻璃門上掛着一個銅製的鈴鐺。
凌蓉蓉推開玻璃門時,門扉正好碰到鈴鐺上掛下來的垂穗,帶動了鈴鐺發出“叮叮叮”的響聲。
滿屋子的畫。
中國畫,水彩畫,油畫,筆墨畫。有風景,有人物,還有各種花草動物。
琳琅滿目,卻並不讓人感覺喧鬧紛亂,反而這寬敞明亮的畫室裡,更有一種獨特的舒服的靜謐氣氛。
凌蓉蓉環顧四周,視線被一幅只有黑白顏色的筆墨畫吸引了過去。
這畫上,只畫了一個眉目清秀,風度翩翩的男子畫像,這男子側面而立,單手負在身後,似是輕睨畫面之外,又似是飄渺地望着遠方。男子的側臉眼臉下方,有一顆並不明顯的米痣。
“您好,是需要買畫麼”有個清甜溫柔的聲音,在凌蓉蓉身後響起。
凌蓉蓉正盯着畫看,聞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頭,就見一個樣貌氣質,跟這畫室一樣,讓人舒服又溫馨的女子,含笑站在她的側面。
委託人,袁夢。
凌蓉蓉有些驚訝,資料說她已經三十五歲了,可是站在自己面前這位相貌脫塵的女子,實在看上去太年輕了,要不是氣質沉靜內斂,凌蓉蓉都要以爲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了。
眨了下眼,說道,“你好,我叫凌蓉蓉,是兩世齋的。”
袁夢的杏眼裡也露出一絲訝色,悄然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凌蓉蓉,隨即淺笑,“原來是大師,您好,我是袁夢。”
凌蓉蓉點了點頭,心說,我知道呀
袁夢見凌蓉蓉不說話,有些納悶,之前請過的幾位所謂的大仙高人,一見到自己,總會立刻開口說些什麼印堂發黑,有大劫難之類的話,但是眼前這位,怎麼反而安安靜靜的,連一個字都不說,難道是故弄玄虛麼
又看了凌蓉蓉一眼,笑問,“大師,我們去那邊坐下聊吧我給您倒杯水”邊說,邊示意了下不遠處的待客區。
凌蓉蓉見她笑得溫柔繾綣,也沒動,反而問了一個跟委託似乎毫不相關的話題,“這裡的畫,都是袁女士畫的麼”
袁夢一愣,笑了下,說道,“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是朋友們拿到這裡寄賣的。”
“那這幅呢”凌蓉蓉指了指身後的那副筆墨畫,“這幅是袁女士畫的麼”
袁夢看了眼凌蓉蓉,撩了下鬢角,不經意地掩蓋了下眼角的神色,又笑着擡頭說道,“是的。”
話音剛落,卻見凌蓉蓉搖了搖頭,“不對,不是您畫的。”
袁夢一驚,接着又聽凌蓉蓉說了句,“而且,您也不是真正的委託人。”
袁夢瞪大了眼,原本掩飾很好的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看着神情平靜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嘲弄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大仙態度的凌蓉蓉,好一會兒,才倏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問道,“那大師認爲,誰纔是真正的委託人呢”
凌蓉蓉看了她一眼,聲音淺淡地說道,“畫這幅畫的人。”
袁夢笑着點頭,沒有隱瞞地說道,“沒錯。”隨即妝容精緻的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微微彎了下腰,淺笑道,“實在是現在騙子太多,我這朋友可憐,試探大師,還請大師見諒。”
她道歉的態度誠懇,沒有一絲作假,同樣眉宇之間淨是爽清之色,凌蓉蓉知道,心有邪氣的人,不會擁有那樣沉靜靜穩,甚至能薰染旁人的好氣質,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我沒有生氣的。”
袁夢聞言,擡起眼來確實,這個看上去嬌嬌甜甜,像個小姑娘的小丫頭,自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一絲的不悅。
見她雙眼透澈,乾淨明亮,這麼安安靜靜地看着自己,似是早已看穿了她故意安排的把戲,又覺得好笑,心裡也好奇,忍不住問道,“大師,您是怎麼看出,真正的委託人,是畫這幅畫的人的嗯,還看出了我不是畫這幅畫的人難道大師懂畫”
袁夢問這話其實還有些陪襯的意思,一般人應該都能聽懂裡頭的奉承,唯獨凌蓉蓉,反應慢地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說道,“畫裡頭有些鬼氣,袁女士不是身帶鬼氣之人,而且是幸福美滿的面相,所以應該不是您畫的。”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