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爭執呼喊的聲音很快就引來了衆人的圍觀,醫務室的醫生、護士、病人,聽到聲音都好奇的露出腦袋,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只避在牆角竊竊私語。
程燕西腳步定在原地,手伸到半空中僵住,一雙鷹眸中不再有犀利的目光,有的只是季涼無助的倒影。
季涼還在不斷後退。第一次鼓起勇氣想要面對程燕西,卻是這樣的結果!
“季涼,最沒有資格說我們噁心的人就是你!”程然忽然走上前來,指着季涼吼道:“你乾淨的話,爲什麼跟溫堇軒上牀?!又爲什麼懷了他的孩子還瞞着燕西!”
轟——
季涼大腦瞬間空白,淚水也截然而止,她不可思議的盯着程然,啞着嗓子問道:“你說什麼?誰的孩子?”
“溫堇軒的!”程然一步一步朝着季涼走去,五官因爲憤怒而漸漸扭曲,每走一步,語氣就加重一分,“季涼,你早就跟溫堇軒勾搭好了吧?在公司的時候就曖/昧不明,誰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串通一氣安排了這次綁架!懷了他的孩子再回到程燕西身邊,是想竊取什麼情報嗎?恩?”
說完最後一句話,程然已經來到季涼身邊,睨着季涼,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憑什麼程燕西跟溫堇軒都拿寶貝似的對待季涼,而她程然哪一點比季涼差?這次好了,季涼跟溫堇軒攪在一起,就將你們一起除掉!
“程然!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季涼氣得燒紅了雙眼,她渾身都在顫抖,看着程然盛氣凌人的樣子,揚起手,狠狠地朝程然摑了過去。
“季涼!”千鈞一髮之際,有人驚呼一聲,走廊裡的氣氛,似乎都凝結到冰點。而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聽到吵鬧聲復又出來的葉宇凡,看的眼前的狀況,不自覺得叫出聲。
噠——
手臂被人狠狠攥住,季涼擡起頭,看到眼前的人,眼淚刷得一下子又流了下來。
“季涼,別鬧!”程燕西攔在程然前,擋住了季涼要落下來的耳光。
“你說我鬧?”季涼哽咽着問了一聲,想起之前程燕西聽到她懷孕時躲躲閃閃的語氣,突然問道:“你也不信我是嗎?你也覺得我跟溫堇軒串通好了?你也覺得肚子裡這個孩子是溫堇軒的?”
“當然是他的,你……”
“給我閉嘴!”程燕西猩紅着眼,轉頭朝着剛要開口的程然罵了一句,又轉過身,拉着季涼要走,“跟我走。”
“我不走!”季涼猛地甩開程燕西,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今天不把話說明白,我哪裡都不去!”
不遠處的葉宇凡眯了眯眼,沉聲對一旁的警衛員說道:“將醫務室的所有閒雜人等都給我清理出去!立刻,馬上!”
“是!”
吩咐完之後,葉宇凡的眼神又轉向走廊裡那個孤傲的單薄身影,雙手緊緊握住輪椅的兩側,青筋凸起,骨節泛白。
程燕西覺得人生從來沒有這麼糟糕過,他可以在戰場上扭轉勝敗局勢,卻搞不定眼前這個女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跟自責感包裹住他的身心……
“
你怎麼會是跟溫堇軒串通好的?”程燕西有些心疼的開口。
“那視頻呢?孩子呢?”季涼的目光緊緊鎖着程燕西,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
“孩子……”程燕西嘴角的肌肉一僵。
“啪啪啪……”
季涼突然拍了拍手,笑着哭道:“這掌聲是送給你的,程燕西,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還是不信我……從見你第一面,你惡狠狠地模樣,到現在,跟你姐姐不清不楚的關係,你每一次給了我希望,又親自將希望打破……如果是報復,也該夠了吧?你究竟想看我變成什麼樣子,才罷手?”
“你覺得這麼久的相處,我都是在報復你嗎?”程燕西緊緊攥起拳頭,“你說我不信你,那你又相信我嗎?!我的示好,我的關心,你有過一點回應嗎?!我說過要跟你好好在一起,我說過我跟程然什麼都沒有……”
“那你們三天前做了什麼?!”季涼嘶吼出聲,聲嘶力竭的模樣,讓程燕西的怒氣霎時煙消雲散。
“三天前,是個意外!”程燕西緊緊咬着牙,聲音低沉,“那是個意外……”
“我需要自己靜一靜。”季涼突然擺了擺手,捂着自己幾乎透不過氣的胸口,轉身要跑。
“季涼!”程燕西哪會讓她走,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在她旋身的時候趁機一個橫抱,走了兩步,來到最近的病房門口,一腳踹開門抱着季涼走了進去,再把門反鎖上。
“燕西!燕西!”程然一看,連忙跑到病房門口,‘咣咣’的開始砸門。
“沒用的。”葉宇凡推着輪椅走到程然面前,臉色陰鬱,在飛虎團初見程然,就覺得她對季涼有微微的敵意,可萬萬沒想到,程然跟程燕西竟然有這麼一層關係,難怪……
“程然,識相的話最好先回你的宿舍。”葉宇凡道。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回去!”程然轉過身來,氣勢凌人的反瞪着葉宇凡。
“憑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滾回濱海!”葉宇凡右手‘啪’的一下子拍在輪椅上,他一向不說髒話,面對一個程然,卻破了例,“就算程燕西在這裡也只是客,你不要想借着他的名義爲所欲爲,更何況發生了這樣的事,組織上會對程燕西的作風問題產生懷疑,你以爲你會逃得過去嗎?”
“季涼又好到哪裡去!她……”
“給我滾!把她趕出去!”葉宇凡吼了一聲,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起。葉宇凡身邊兩個小兵一左一右架着喋喋不休的程然離開。
程燕西,你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葉宇凡暗惱一聲,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
“程燕西 ,你放開我——”病房裡不斷傳來季涼的尖叫,“你混蛋!你別碰我——”
程燕西始終保持着抱着季涼的姿勢,任她在自己懷裡掙扎,任她的花拳繡腿施加在自己身上。他有種感覺,這次一旦放開季涼,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你別碰我!”季涼不停揮舞着雙臂,試圖逃脫程燕西的禁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知道一醒來就看到
你們醜惡的嘴臉,我寧願永遠不醒過來!”
“季涼,對不起,對不起……”程燕西一邊道歉,一邊不停地將她摟緊。
程燕西跟季涼的事很快傳入軍區長官的耳朵裡,不過十幾分鍾,包括李師長在內的幾個軍官全都趕到醫務室。
“怎麼回事?”李師長的眉頭都皺成一個‘川’字了,“燕西呢?”
“首長!”葉宇凡行了個軍禮,說道:“在病房裡。”
袁豐旭一聽,跟李瑋兩個人連忙衝到病房門口,鋼鐵般的拳頭一下一下敲在門上,“首長!首長您快出來啊!”
“別吵!”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李師長急得在走廊裡踱了踱步,一手握拳,在另一隻手掌裡敲了敲,道:“你們說說,這都叫什麼事!人救回來了不就行了嗎?恩?吵架做什麼?這外患剛起,內憂就來了,就不能消停消停嗎?”
“首長,外患是指什麼?”葉宇凡問道。
李師長捏了捏鼻樑,道:“你好好養傷,其它的事情不用管!”
“我是不能走了,可我腦子還能用!首長,有什麼事難道你還要瞞着我嗎?”葉宇凡沉聲開口,一向淡然的臉上滿是悽然與痛苦。
剛剛看到季涼哭成淚人的樣子,他多麼想上前安慰,多想衝上去給程燕西一拳替季涼出氣,可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而如今,連部隊裡的事情他都不能插手了嗎?
“宇凡,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怕你多思多慮,對你的病情不好嘛!”李師長嘆着氣搖搖頭,“外患還不就是T國的事,我們爲了救人偷偷潛入他們境內,這不就找來了?!不給個說法是不行的,更甚者,會引起兩國爭端啊!”
聽罷,葉宇凡一副瞭然的樣子,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開。
病房裡,季涼哭的累了,卻還是被程燕西抱着,再無力反抗,只能別開臉不去看他。
“季涼,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程燕西看她安靜下來,用幾近卑微的語氣開口,“等我們回濱海,忘掉在這裡的所有不愉快,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季涼諷刺的看向程燕西,“你想怎麼重新開始?”
“我會把程然送到國外,再也不見她,我發誓!而你……”微微一頓,程燕西只覺得嗓子堵得厲害,緩緩開口,“將孩子拿掉,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我們,重新開始。”
啪——
季涼揚起手,用盡全部力氣,狠狠的甩了程燕西一巴掌,“你已經害死我一個孩子了!你還想把第二個也拿掉嗎?!程燕西,你混蛋!我不允許你動我的孩子!我不許!”
“說我混蛋也好……”程燕西偏着的頭突然轉正,鷹隼般的目光裡散發着噬人的光芒,“這個孩子不能留!”季涼肚子裡的孩子必須百分之百確認是他的,他不允許有一絲可能讓季涼生下別人的孩子!
“爲什麼不能留!他是你的孩子啊!”季涼緊緊抓着程燕西胸前的衣服,剛剛平息下來的眼淚再一次的涌了下來,“他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