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說什麼？”程然跟着季涼走進廚房。
“我只是想警告你一下而已。”季涼冷冷的看着程然，“我現在已經無所顧忌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爺爺，如果你做出傷害爺爺的事，我會跟你拼命的。你懂我什麼意思嗎？”
如果不是剛剛季涼突然打斷程然的話，她肯定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捅簍子似的說出來了……
程然的缺點就是愛把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所以剛剛一個表情，季涼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哼。”程然輕哼一聲表示不屑，“季涼，我真是沒有想到你還能這麼不要臉的回來，你不覺得丟人嗎？”
季涼眯了眯眼睛，沒有理會程然惡意的挑釁，說道：“放心，我很快就離開。只是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前，你能保守秘密，不要把我跟程燕西離婚的事情說出來。”
兩個人在廚房裡說着，沒注意到程老爺子悄悄擺了擺手，讓人扶着往這邊走。老爺子身子骨不那麼硬朗了，但腦袋還沒壞，剛剛就覺得兩個人不對勁兒，這會兒肯定要弄個明白的。
只是剛走到廚房附近就聽到‘離婚’兩個字，程老爺子感覺自己的血壓一下子上來了。小涼跟燕西離婚了？！怎麼會離婚！
“反正又瞞不了多久！”程然拔高聲音，“季涼，那晚我跟燕西在一起，他是喊了我的名字的！他明明知道那個人是我！季涼，你又懂我什麼意思嗎？”
季涼的心一疼，嚥了口口水，壓下胸中微微酸澀的異樣感，卻忍不住惡狠狠的開口，“程然，我希望你跟程燕西過的，不幸福！”
“你……”程然剛要發怒，想到什麼，輕輕一笑，得意道：“季涼，你這是嫉妒！不過可能你要失望了，我們會很幸福！燕西說我們孩子被你害死了，我們可以再要……而你，懷着別人的孽種還敢回程家，他恨不能將你趕出去！他最討厭看見你了！就憑你懷了別人的孩子這一點，就足以下地獄了！”
“額……”門外的老爺子聽到，突然痛苦的嗚咽一聲，粗稿的手放到心臟處，大口的呼氣。
聽了程然的話，季涼的眸子還是忍不住暗了暗，嘴脣張了張，聲音裡帶了一絲苦澀，“好巧，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們。”永遠……
“不然再見一面吧？等我跟燕西結婚的時候，請你來喝喜酒啊？”程然睥睨着季涼，越說越興奮。只要能氣到季涼，說幾句謊話又如何？
“程然，別再說了！”季涼狠狠咬着牙，別開臉，轉身要走。
咚——
“首長！首長！”
“父親！天吶！父親！”
正在這時，廚房外卻突然響起慌亂的呼喊聲和尖叫聲。
“首長暈倒了！快去叫人啊！”廚房外響起陳婷的聲音。
爺爺暈倒了？！季涼想都沒想的連忙跑出廚房，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倒在地上的爺爺，心猛地一顫，大喊道：“爺爺！”一邊說着，一邊衝到爺爺身邊，一下子跪到地上，嚇得嘴脣都在顫抖，搖着程老爺子的手臂，“爺爺！爺爺您別嚇我！”
程老爺子倒在地上，閉着雙眼，嘴脣漸漸發白，沒有任何迴應。
警衛小張聽到呼喊，飛快的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背起老爺子，沒有猶豫的說道：“我送首長去醫院！”老司令上次也是一生氣便暈倒了，醫生說，千萬不要讓老司令再受刺激，否則……
“快快，快點！”陳婷也嚇得手足無措，只重複着這兩個字。
爺
爺是聽到了自己跟程然的話才暈倒的！
季涼猛地反應過來，一轉頭，看到小張已經揹着老爺子衝出客廳，手撐住地板，一下子站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外跑。
“小涼！”
剛站起來，手臂卻突然被人抓住。季涼愣愣的轉過頭去。
陳婷哭着拽住了季涼的手臂，剛剛她從外面進來，在廚房門口完完整整的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頓時覺得天翻地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吃驚，沒來得及阻止，老爺子已經捂着胸口，仰面倒在了地板上。
“小涼，小涼，求你千萬不要怪小然……”陳婷哭着對季涼說道：“她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千萬別怪她！”
“媽？！我怎麼就鬼迷心竅了？”程然不可思議的盯着陳婷。
啪——
陳婷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程然臉上，“你給我閉嘴！”
“媽！你……”程然一下子蒙在原地，捂着臉忘了反應。
“小然，小然她不是要故意說這些話氣老爺子生氣的。”陳婷死死拽着季涼，“畢竟，畢竟老爺子暈倒，也有你的一份責任！如果不是你拉着小然去說話，老爺子他不會聽到這些啊！小涼，燕西回來的時候，我求你不要亂說！”
季涼瞳孔猛地一縮，心裡的怒氣一下子冒了上來。她從未想過推卸責任，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陳婷會這麼說……
“她這個被燕西不要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我？！”程然吼道：“爺爺是被季涼氣暈的！”
“放開我！”季涼突然拼盡力氣，狠狠甩開陳婷的手，轉身就往外跑去。呼嘯的冷風在耳邊不停地吹，像一把把刀子割在季涼臉上，讓她未乾的淚痕凝結成冰。
“爺爺！爺爺！”季涼一邊跑一邊喊，已經不見了小張。可她知道離大院最近的醫院就在兩個路口外的馬路對面，小張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裡。
大院外，葉宇凡還是有些擔心季涼，坐在車裡好久都沒離開。
“小於，走吧。”沉了半晌，終於開口。
“是！”
“快讓開！”
剛要發動車子，他卻猛然聽到一聲吼，看到有個警衛模樣的人揹着一位老人從大院裡衝了出來，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緊接着一輛軍車開了出來，車上的人招呼道：“快背司令上車！”
那警衛員連忙上了車，臨上車之前，吼道：“去最近的醫院！”
“這是怎麼了？”駕駛座上，警衛員小於問了一句。
“突然發病了吧？”葉宇凡嘟囔一句，眼神追着那車走了好遠。不知道是哪位老首長。
“那政委，走嗎？”
“走……小涼？！等一下！”葉宇凡剛要離開，突然又看到季涼從大院裡跑出來。
“宇凡哥！”季涼順着聲源看過來，滿臉淚痕。
“怎麼了？！”葉宇凡坐在車上，滿臉焦急，“怎麼跑出來了？有人欺負你了嗎？”
“帶我去找爺爺……”季涼一邊哭着一邊往車上爬，不管不顧的說道：“帶我去找爺爺！”
爺爺？
“小於，走！”葉宇凡心裡已經有了數，將季涼拉上車，一邊替她擦着臉上的淚，一邊說道：“跟着剛剛從大院裡出來的車子走！”
“是！”
第二炮兵總醫院急診室外，季涼跟葉宇凡匆匆趕到。
季涼一眼就看到站在手術室外的小張，連忙撲過去，瞪着眼睛，害怕的問道：“爺
爺呢？！爺爺怎麼樣？”
“少夫人。”小張微微喘着粗氣，滿臉嚴肅，“老司令被送進手術室了，不知道情況如何。”
季涼渾身的骨頭好像在這一刻散架，她軟軟的後退了一步，眼神空洞的開口，“爺爺……”
鼻子裡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季涼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眩暈……
她討厭醫院這個地方，她所有的親人都是在這裡離她而去，從最愛的父母，到未見過一天陽光的她的孩子，而這次，求老天爺你不要再一次殘忍了！
咔噠——
手術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名護士匆匆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我，我是！”季涼一聽，連忙上前。
“病人突發腦淤血，需要緊急手術，需要親屬在這上面簽字。”護士拿着單子遞給季涼，“簽好字我們才能手術。”
腦淤血……
季涼的身子一震，看着眼前的字都有了重影，手裡不知道被誰塞了一支筆。季涼顫着手，哆哆嗦嗦的在單子上籤好了自己的名字。
兩天，她簽了兩個名字，每一個都讓她痛不欲生。
“求求你們，一定要讓爺爺好起來，求求你們！”季涼不知道怎麼寫完的自己的名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只顧哀求。
“我們會盡力的。”護士說完，又匆匆進了手術室。
小張雖然痛心，但好歹是跟着程老爺子好幾年的人，臨危不亂的第一時間給程燕西給程旭打了電話。只是程燕西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而程旭又在外地開會，最快也要五天之後回來……
程然跟陳婷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來，一同守在走廊裡，等着手術結束。
太陽升起前一刻的黎明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正在這最黑暗的時候，手術室的燈一下子變綠。季涼盯了一晚上那燈，看着它從紅突然變綠，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手術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季涼才後知後覺的站起來，拖着僵硬的腿衝上去，眼睛裡佈滿血絲，盯着醫生問道：“爺爺，爺爺他怎麼樣？”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到了一圈眼巴巴守着的衆人，嘆了口氣，“老首長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可是，老首長已經陷入深度昏迷，意識活動基本喪失。就是我們俗稱的，植物人……”
“植物人？”
“天哪！植物人！”
周圍響起吸氣聲，季涼眼前霎時被水霧縈繞，腦海裡只有‘植物人’三個字來回盤旋。
“季涼，都是你害的！”程然突然尖叫一聲，惡狠狠的開口，“如果不是你拉我去廚房說那些話，爺爺不會暈倒！你這個掃把星！你這個害人精！”
“不……我不是……”季涼下意識的要反駁，可是頭越來越疼。
“爺爺說我要娶的人必須是你，你就是個剋星！小然她現在躺在病房裡！都是因爲你！”程燕西凶神惡煞的臉突然徘徊出現。
“季涼，你就是個剋星！把你爸你媽都給剋死了！”姑母的臉一會兒又突然出現。
“對不起……”
季涼突然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向被捲入一個黑洞，身子軟軟的，眼前一片黑暗，慢慢失去知覺。
“小涼！”
“少夫人暈倒了！”
“醫生呢！”
周圍的喧囂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