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看完,蘇沫兒小心翼翼的封好裝回盒子,林墨玉笑問:
“你這是做什麼?”
“這些信都要留着的,這裡記錄了五年來姐姐的點點滴滴,許多年後,再拿出來看必定感慨良多。”
很多事物都會時間變成記憶的一部分,哪怕是再難過的歲月,往後再看也是值得回味的。
林墨玉笑了笑,幫着一起將信收好,其實,他們也一直在留着很多東西。
從幼年開始,跟他們之間有關的東西,他們都一直留着,很多年後,這些東西都會變成一個個故事。
第二天,一家三口收拾好就前往蘇家,蘇萬浩領着一大家子人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在大門口了。
如同昨天一樣,蘇夫人也是一見翩翩就喜歡的不得了,再被翩翩的話語一鬨,頓時就心花怒放了。
夫妻二人跟着身後都有些無奈,怎麼感覺長輩們只要一見到翩翩,他們兩個就變得可有可無了呢!
蘇堯的兒子蘇允修今日沒去學堂,他不同於父輩的武將氣質,倒像個溫文儒雅的小小少年郎。
他很懂事地給夫妻二人行禮請安,對翩翩也溫柔的像個成熟的大哥哥。
翩翩很喜歡這個表哥,昨天的堂哥她也很喜歡,但她覺得表哥更溫柔,懂得也很多。
跟鳴哥在一起的時候,翩翩是一個只會瘋玩的小丫頭,遇到允哥,反倒安靜了不少。
允哥不會帶着翩翩上躥下跳,他會帶着翩翩去花園賞花,還會給她看自己養的花草和小動物。
允哥還送了一隻手掌大小的白兔給她,翩翩喜歡的不得了,一直抱着不肯放下。
蘇沫兒看到這一幕,很感慨的說道:
“果然跟什麼人在一起,性子也會變成什麼樣!”
林墨玉聽了,在一旁笑問:
“那你是嫌棄鳴哥太鬧騰了?”
“當然不會,小孩子這個年紀鬧騰是應該的,我也希望有人能夠陪翩翩痛痛快快的玩。”
“那你這是在感慨什麼?”
“要你管!”
蘇沫兒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如此嬌嗔的模樣,讓林墨玉心情變得大好。
自己的嬌妻好像很久沒跟自己這樣撒嬌了。
讚歎允哥懂事的同時,蘇沫兒也有些心疼,允哥現在不過七歲,卻已經表現的跟十幾歲的少年一般了。
他的性子使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肯定是因爲成長的環境導致他的成熟懂事。
從小就跟着父母去了邊疆,稍稍大點又離開了父母,回到京城在祖父和外祖的教導下學習。
蘇家教的是忠義,俞家教的則是禮義廉恥和四書五經。
俞家老太爺今年已經快百歲高齡了,身子依舊很硬朗。
以前他疼愛孫女俞雪嫣,如今,更是把所有的心血傾注到這個外曾孫身上。
允哥沒有讓俞老太爺失望,成爲了最出色的世家子弟,小小年紀就已經表現出了不凡的才學。
擁有這些的同時,允哥也在失去一些東西,他的童年只在邊關的地方存在過。
回到京城後,他被逼着學習,早已沒有了孩童的天真,跟個小大人一樣的懂事。
蘇沫兒唯一看到他展露童真的地方,是他撫養那些小動物的時候,只有面對那些小寵物,他纔有孩子該有的笑容。
晚上,一家三口在蘇家住下,住的院子依舊是蘇沫兒出嫁前住的琳琅閣。
這麼多年過去,可屋子裡一切都沒變,許是爲了多一份念想,蘇夫人盡力去保持房間的原狀。
翩翩在房間裡還能翻出很多孃親小時候的小玩意,像是尋寶一樣有趣。
每當找到一個東西,翩翩都會很興奮地拿着去獻寶,蘇沫兒見到這些小物件心頭涌起懷念之意。
到最後,就變成母女二人在房間裡探寶了,林墨玉回來看到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卻無比的溫暖安心。
回家探親的日子總是無比的愜意,整日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用修煉,也不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頗有回到少女時期的感覺。
蘇沫兒回到下界的第五天,落葉遞帖來拜訪,蘇沫兒還沒來得及換好衣服去見她,她反倒急急忙忙衝進來了。
見到蘇沫兒,落葉很激動,要不是身後的侍女緊緊拉住她,她進門那一刻都要想蘇沫兒跪下了。
蘇沫兒拉着她的手,兩個人一同坐在軟榻上說話,蘇沫兒無奈道:
“你呀!都嫁人這麼多年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好歹你現在也是一府的夫人了。”
“小姐教訓的是,我是一時高興,這才失了分寸。”
落葉嘴上認着錯,可臉上的笑意怎麼掩都掩不住,她身後的侍女是一臉的無奈。
蘇沫兒覺得這個侍女有些眼熟,仔細一打量,這才發覺,這不就是平子嘛!
前世的時候,平子也是落葉的侍女,不過最後被冤枉**,她以死明志,也擊垮了落葉最後的生存慾望。
這一世,她也見過她,不過那個時候,她應該是戲院裡一個名伶的侍女纔對啊!
落葉見蘇沫兒一臉沉思地看着平子,以爲平子哪裡做錯了,惹惱了蘇沫兒,趕忙開口求情。
“小姐,你別怪平子,這丫頭一直都是爲我好,也多虧她照顧着我,我才過得自在一些。”
“怎麼!傅安對你不好。”
蘇沫兒挑眉看着落葉,落葉一下子就臉紅了,想起家中那個寵妻狂魔,雙頰緋紅的小聲說道:
“他對我很好,小姐不必擔心。”
她與傅安成親那麼多年,還如同小女兒般嬌羞,看來,傅安把她呵護的極好,什麼委屈都沒受。
要知道,許多女子一旦嫁作人婦,面對的都是深宅後院裡的是是非非,再天真的女子,也難保最初的純真心性。
見落葉過得好,她也就放心了,開口安慰道:
“放心,我沒有生氣,只是覺得你這個丫鬟眼熟,很多年前,我似乎在戲院裡見過她。”
“小姐說的沒錯,平子確實是從戲院裡出來的。”
說着,落葉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跟蘇沫兒道來,平子站在一旁低頭不語。
原來,平子之前伺候的名伶是個極爲刻薄之人,平日裡對平子非打即罵,一點小事都能把人罵的狗血噴頭。
平子自小被自己的親爹賣掉,早就忘了原先的家在何處,所以即使被經常打罵,她也不敢逃。
三年前,不知爲何,那戲院的老闆突然就看上了平子,想要納她爲妾,平子一個身份卑微的侍女,哪有拒絕的權利。
但還沒等平子過門,那名伶就找了一個由頭,要將平子活活打死。
後來才知道,這名伶跟老闆早有一腿,那老闆不僅好女色,還好男風。
那名伶雖爲男子,但扮相極爲柔美,比女子還好看,即使恢復男兒身,也是陰陰柔柔的,老闆對他癡迷不已。
只是,名伶是戲院的臺柱子,爲了生意,老闆不敢將二人關係公之於衆。
名伶對此本就有怨氣,但看在老闆一直沒有找其他女人的份上,名伶也就忍了。
只是,那老闆卻好死不死,偏偏看上了平子,直接就要接回家當妾,這讓名伶如何忍得了。
他把平子打的奄奄一息,找人丟出了城外,那無良的老闆爲了哄勸名伶,自然是不會去救她的。
天寒地凍的,平子以爲自己就要死過去了,還好遇到了回城的落葉,落葉心軟救她一命。
平子感激不盡,願意陪伴她身邊做一個侍女,落葉心地善良,對人又寬厚,做她的侍女,總好過回那個魔窟。
蘇沫兒聽完,心中感慨良多,本以爲這二人今生再無交集,沒想到,該來的總會來,繞都繞不開。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上天註定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