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不利的陰影如同一團巨大的烏雲般籠罩在束陽城頭,使得東路幽州軍上下都愁眉不展。令人驚詫的是,一口吞掉了兩千幽州精銳的李旭居然沒有趁勢攻城!只把宿營地挪到了羅成眼皮底下,然後就開始按兵不動。雖然從早到晚,他們連根箭都沒向城頭上射,卻害得城頭上持戈相待的幽州甲士白緊張了一整天,到了交班時,腿肚子一個勁兒地直抽搐。
博陵軍沒有發起新的攻擊,並不意味着守城者就可以高枕無憂。城下的敵人有可能是在營中休息,恢復體力。也有可能是在等待戰機,準備一舉撲上。最讓羅成忐忑不安的是,幽州軍接連派往城外向友軍示警的斥候都沒能完成任務。這些馬上功夫在軍中名列前茅的勇士們或者被博陵方面的斥候半路射殺,或者狼狽不堪地逃到城下。好在敵軍只封鎖了一個城門,才使得他們能夠平安脫離險境。
城裡的警報送不出去,友軍的消息也送不進來。這種與世隔絕的情況比被敵軍追殺還令人煩躁。“李賊試圖攻心,大夥別上他的當!”身爲大軍主帥的羅成清楚地點明敵將的目的。所謂‘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心戰爲上,兵戰爲下。’在熟讀兵書的羅成看來,對手明顯是在攻自己一方的心。他不能上這個當,哪怕再擔憂部將的安全也不能!
“問題是,最遲在今天晚上,咱們的弟兄就趕過來了!”一天一夜沒休息,劉德馨又急又累,滿眼血絲。敵軍把營盤紮在了束城西門口,擺明了就是要守點打援。如果幽州軍不肯出擊,他們就要將陸續趕過來的支援者一口口吞下。待收拾完了其他兩支幽州軍,城裡士氣、兵力就都會出現問題。到那時,對方再揮師強攻,恐怕就事半功倍了。
“不會!周、盧兩位將軍應該有所警覺。從中午開始,我已經讓城牆上點起了狼煙!”羅成搖了搖頭,低聲否認。
“除非他們按兵不動,就像李仲堅這樣!”崔懷勝的嘴脣上長滿了血泡,望之令人觸目驚心。
“那也不可能,他們不會眼看着少帥深處險地而不救!”行軍長史秦濟緊皺眉頭,否決了崔懷勝一廂情願的猜想。“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儘早和城外取得聯繫,雙方約好了在哪個城門匯合。然後犧牲一小部分兵力去拖住李仲堅,接大隊人馬入城!”
不可否認,他提的方案非常合理。但博陵軍的斥候實在太厲害了,或者說對方把大部分輕騎兵都當成了斥候。上千輕騎在束城北面的平原上組成了一張龐大無比的遮斷網,幽州斥候想從這張網鑽過去與自家兄弟取得聯繫,難度簡直和從天上飛過去不相上下。
到了現在,羅成終於明白那個從敵營返回的隊正爲什麼要提醒自己不要忽視博陵軍騎兵的原因了。李仲堅麾下沒有具裝甲騎這一昂貴的兵種,但這並不意味着他不擅長使用騎兵。事實上,此人是個玩騎兵起家的老兵油子。當年從遼東直到河南,百戰未曾一敗,此人憑的就是其麾下神鬼末測的輕騎。而河間郡的平坦地形,剛好爲其麾下爲數不多的輕甲騎兵提供了絕佳的發揮空間。
一個又一個主意被想出,然後又大夥自己否決。幽州軍的將領們慢慢覺得自己屁股下生了釘子,無法再不動如山。他們越議越煩躁,越等越着急,兩眼都快望得出血了,也沒看見城外發生任何變故。
從中午到日落,從日落到星出。友軍依舊嫋無音迅,沒有中了敵人埋伏的跡象,也沒有在遠處觀望的端倪。天越來越黑,四野越來越靜。中軍帳中的更漏聲卻如小刀,聲聲颳得人心痛。
爲了不讓敵人的陰謀得逞,羅成命令大夥各自回營去歇息。安排好了值夜將領後,他也返回自己的住處養神。安枕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次遇到如此複雜情況的他還沒被鍛鍊到任天崩地裂依舊能鼾聲如雷的地步。可瞪大眼睛看燭光終究不會看出個破敵之策來。
趁夜劫營的主意不是沒有人提起過,有沈先鋒的例子擺在前頭,大夥無法確信下一個人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領兵出城接戰也算得上個痛快辦法,或死或生,好過了似現在這般憋得人難受。
大約三更左右,羅成終於沉沉睡去。他夢見父親就在自己身邊,手把手教導自己如何擺脫困境,如何反敗爲勝。“他身經百戰,你卻是第一次單獨領軍,吃點虧很正常!”睡夢中,羅成聽見父親慈愛的聲音。他笑着搔了搔自己的脖頸,承認技不如人。然後,領軍追殺殘敵,逼得李仲堅旌旗倒卷……
“嗚――嗚嗚――嗚嗚——”淒厲的號角聲直接將他從夢裡拖到了夢外。“怎麼回事!”羅成憤怒地從牀上起身,覺得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酸澀。是城頭的警號!不待別人回答,他自己便聽明白號角的意思。敵軍有異動!可能立刻要發動攻擊!“奶奶的”羅成破口大罵,盔甲也顧不上穿,抓起寶劍便向中軍大帳跑。
“少帥,您的戰袍!”侍衛們跟在羅成身後,大聲提醒。
“直接抱到中軍來,我要看看發生什麼事情!”少年主帥大聲命令,氣喘吁吁。
整個束城都被驚醒了,城上城下號角聲響做一片。“嗚嗚――嗚嗚――嗚嗚――”這是城頭的警報,略有些驚慌,但還沒有完全失去方寸。“嗚――嗚嗚――嗚嗚嗚嗚――”這是來自敵人的聲音,悠長,有力。養了一天一夜的他們精神頭十足,簡直就是在向城內的人挑釁。
無論你如何挑釁,我都不會出擊。羅成咬着牙,由着親衛們七手八腳地給自己套好頭盔和鐵甲。他的盔甲外面都鍍了銀,看上去非常優雅。但平素與銀甲相映生輝的英俊面孔卻已經變得有些憔悴,皺紋不知不覺間爬上了額頭,胡茬也悄悄接上了鬢角。
天剛剛矇矇亮,此刻正是弟兄們最疲憊的時候。被吵醒了的幽州將士一邊罵着娘,一邊集結。待他們收拾停當,城外的角聲卻慢慢小了,城頭上的角聲也漸漸失去了力氣。
不待羅成追問,值夜的將領崔懷勝就氣急敗壞地跑入了中軍。“稟少將軍,博陵軍剛纔佯攻西城,放了一陣子箭便退了下去!末將判斷失誤,請少將軍責罰!”
“算了,不是你的錯,是姓李的太陰險!”羅成苦笑着擺手。他自己也曾想過不讓別人睡好覺,如今對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能算過分。
“謝將軍!”崔懷勝肅立抱拳,然後四下向滿臉疲倦的將領們拱手,“崔某對不住諸位弟兄!”。
“你趕快回到城頭!免得李賊又玩什麼鬼花樣!”羅成笑了笑,吩咐。“其他人也別回住處了,大夥就在這中軍之內席地而眠,反正這大夏天的,誰也不怕受寒!”
“諾!”幽州將領們齊聲答應,然後尋了角落四下躺倒。還沒等大夥閉上眼睛,城外的角聲再度響起,喊殺聲隨即傳來,震得人心臟怦怦狂跳。
“懷勝兄不回來,大夥不必起身!”趴在帥案上假寐的羅成大聲命令。沒等他的話音落下,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稟少帥,崔將軍說有緊急軍情!”侍衛統領推開帳門,低聲稟告。
“讓他滾進來!”羅成猛然坐直身體,大聲喝令。
在衆將幽怨的目光中,崔懷勝快步走入中軍。“稟少將軍,敵人依舊是佯攻!”微弱的晨光照在他的鼻子尖上,剛好照亮數粒油汪汪的汗珠。
“既然是佯攻,你還回來做什麼?!”羅成氣得力拍桌案,質問。再這樣下去,不待敵方攻城,自己家這些弟兄就已經被折騰瘋了。這哪裡是在打仗,分明是在故意捉弄人!
“敵軍,敵軍…….”崔懷勝被問得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回答,“敵軍向城頭放了一陣冷箭,然後拔營了!”
“什麼,拔營,拔營去了哪裡?”所有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七嘴八舌地追問。
“剛纔他們佯攻,就是向咱們示威。然後便有一夥敵軍向北而去。這次,又是先示威,然後向北,末將命人爬上雕鬥觀察,發現他們真正的方向是東北!”
“他們去截殺平舒城趕來的援軍!”行軍參軍秦濟立刻從敵人的表現上得出結論,“盧、周兩位將軍危險了。李瘋子主動向他們發起攻擊,他們無法退回原來駐地!”
“可李瘋子爲什麼還通知咱們一聲?他就不怕咱們抄他後路?”劉德馨不相信秦濟的推論,皺着眉頭質問。
“他不怕!”臉色鐵青羅成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
他不怕,或者說根本不在乎束城裡的守軍殺出來救援自家袍澤。姓李的從一開始就沒把幽州少年們當作平等的對手,雖然衆人給了他足夠的重視。看透了敵人心思的羅成甚至可以肯定,從昨天上午到現在,博陵軍大營裡連必要的防備都沒做。他們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地休息了一天一夜,然後大搖大擺地去攻擊遠道而來的援軍。
設伏誘敵,挾大勝之威恐嚇,通過切斷聯繫的方式困擾,然後又公然羞辱。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齷齪事都是姓李的刻意而爲。他把幽州將士當成了小孩子,想怎麼逗弄就怎麼逗弄。逗弄出火來後,卻輕輕拍拍手,笑着說道:我欺負你了,我欺負你了,你來打我呀,有本事來打我呀……
奇恥大辱!從小到大從未經歷過的奇恥大辱。羅成感覺到自己肚子裡有把火在燒,濃煙全部憋在嗓子眼卻找不到任何途徑向外冒。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他再也不能容忍別人將幽州軍的榮耀這般踐踏。
“也忒埋汰人了這!”劉德馨比羅成還沉不住氣,跺着腳罵道。
“要想讓人瞧得起,得做些讓人瞧得起之事!”羅成咬着牙,低聲迴應。幽州軍聽信了人家主帥陣亡的消息,趁機欺負孤兒寡母,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舉動。對方千里迢迢趕回來,以百戰名將的身份對付一羣初出茅廬的少年,更不會把大夥放在眼裡。要想洗雪此辱,幽州軍一定要做些別人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開城出擊!
“李仲堅有可能就等着咱們出城野戰!”秦濟見羅成臉色不對,趕緊出言勸阻。眼下敵軍人多,守軍人少,出城野戰勝算極小。並且羅成、劉德馨等人又正處在火頭上,很容易着了別人的道!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盧將軍和周將軍兩個也被姓李的捉走!”羅成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我留下三千步卒,秦長史帶領他們守城。其他騎兵和步兵跟我出去嚇李仲堅一下,如果戰事不利,咱們立刻回撤。相信在腹部受敵的情況下,他也騰不出手來追殺我!”
他的話有一定道理。如果李旭向東北開拔是爲了迎頭痛擊遠道而來的援軍,他的後背剛好暴露在羅成的長槊下。即便攻擊失敗,憑着少將軍自己的身手也能全身退而退。在沒將幽州援軍徹底解決之前,李仲堅不可能同時朝兩個方向展開追擊!
推測出羅成此行不會遭遇太大風險,行軍長史秦濟點頭贊同了羅成的行動方案。大約半個時辰後,束城北門大開,一隊隊幽州軍魚貫而出,沿着敵人留下的腳印向東北方追去。
羅成親自領中軍在前,劉德馨率領一千五百步卒護在他的左翼。護在他右翼的是一名姓範的督尉,此人出身於幽州範家,自幼和羅成一道習武,彼此之間交情極其深厚。
“讓那姓李的看看什麼叫做幽並男兒!”雪白的戰馬上,銀甲將軍羅成手持長槊,大聲呼喊。
“殺!”五千多士卒齊齊地舉起刀矛,晨曦中,宛如一朵盛開的鋼鐵之花。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後,博陵軍的後隊在大夥視野中出現。顯然沒料到束城的兵馬敢尾隨追擊,他們的旗幟變得略微有些點亂,但很快便安靜下來,快速搶佔了官道旁的一塊斜坡。
“攻擊隊形,斜向壓他們的左翼!”羅成揮了揮長槊,命令。敵軍後隊的人數大約在三千到四千之間,少於他麾下所部兵馬。如果能趁着李賊的中軍沒做出反應之前擊垮這支隊伍,幽州軍就有可能推着潰兵前進。
倒卷珠簾。這是兵法上很經典的一式。一旦讓敵軍的潰兵衝動他們自家本陣,即便是神仙出馬也挽救不了一場敗局。
武裝到牙齒的幽州軍如水銀泄地,快速排出攻擊陣形,大步向前。左翼、中軍、右翼,沒有後軍,沒有預備隊。對面的博陵也是一樣,右翼、中軍、左翼,在戰鼓的指揮下迎頭前進。
雙方的鼓點節奏極其類似,都爲大隋軍中最正規的破陣樂。在鼓聲初起的一霎那,羅成甚至懷疑對方不是敵人而是友軍。而順風傳來的羽箭破空聲很快就將他從恍惚中驚醒,搶在幽州兵馬挽弓之前,博陵軍率先發動了遠程打擊。
“一百二十步!”望着遮天蔽日的羽箭,羅成忍不住驚叫。這簡直不符合常理!兩軍交戰,一百步左右是開弓放箭的最好時機。大部分士兵都能射到這麼遠,密集的箭矢可以覆蓋戰場的局部,讓敵人防不勝防。
而一百二十步開弓,大部分弓箭就可能在半途失去力道。即便僥倖擊中目標,也很難穿透鎧甲。待他們將第二支羽箭搭上弦,敵軍已經發起了凌厲的反擊。
很快,他就發現了秘密所在。今天早上刮的是北風,敵軍處於上坡。雖然山坡並不陡,風力也僅僅能吹動戰旗,但這微弱的優勢卻足可讓博陵軍的羽箭多飛出十幾步。
“舉盾,舉盾!”隊伍的正前方,低級將領們大聲呼喝。半空中落下的羽箭大部分都被盾牌擋住,少部分鑽過盾牌縫隙,射中了目標。不幸的士卒發出厲聲慘叫,在生餘死的邊緣掙扎徘徊。幸運的袍澤們加快速度向前行,儘量縮短與敵人之間的距離。
“挽弓,挽弓,一百步,仰射!”達到平時訓練位置的幽州射手在旅率們的指揮下,將羽箭搭上弓臂,奮力射出。“嗡!”天空中騰起一道灰黑色的濃煙,蝗蟲般向敵人撲將過去。對方也快速舉起的盾牌,同時將長矛端平,矛尖閃亮刺眼。“叮,叮,叮!”落雨聲響做一片,有人倒下,但非常稀少。
博陵軍的第二輪羽箭幾乎緊接着幽州軍第一輪射擊而騰空。這次力量更強,覆蓋面更廣。個別流矢甚至飛到了幽州步卒身後的騎兵腳下,驚得戰馬不斷打響鼻。
“叮,叮,噗,噗!”羽箭射中目標的打擊聲令人焦躁不安,血腥的味道開始刺鼻。“咚、咚、咚!”輸緩而沉悶的鼓聲猶如心跳,一下又一下,憋得人喘不過氣來。羽箭伴着戰鼓得節奏不斷升空,不斷落下,先是於人羣中砸出幾點血花,隨後,血花漸漸變大,變豔。幾點血花連在了一起,融成了一團血泊,越來越濃,越來越深,終於匯流成河。
粗略看了幾眼,羅成便對敵我雙方的損失瞭然於心。弓箭戰中,人數居多的己方並沒佔到任何便宜。自己一方吃虧的原因在於既沒搶到優勢的地形,又被老天捉弄,以至於羽箭的射程和力道都遠不如敵人。好在敵我雙方的步卒中混有大量的朴刀手,他們手中的盾牌可以護住自己和大部分袍澤。真正的較量要等到長槊手接觸那一刻,那時纔是決定勝負關鍵。彼此平素的訓練程度和裝備優劣瞬間便會分出高下,第一波相互試探的結果也會瞬間決出。
“我軍佔優勢麼?”帶領着騎兵統籌全局的羅成在心中自問。在與敵人真正交手之前,他相信幽州軍的戰鬥力。一方面出於幽州人的自豪,另一方面出於對麾下這支隊伍的瞭解。而在第一波羽箭落下的剎那,他卻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風向、地形、羽箭打擊開始時間,敵軍的將領經驗非常豐富,戰場上能利用的全部有利條件他都利用到了。而幽州軍的將領,包括他自己,卻仍然在墨守成規。
敵我雙方的士卒還在互相靠近,幽州弟兄試圖從側翼搶到敵軍上方,奪回地形上的便利條件。而敵軍也在緩緩轉身,移動,試圖永遠保持居高臨下的狀態。“咚!咚!咚!咚!”鼓聲越來越急,敲得人心臟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兒。而號角聲也突然加入了進來,“嗚嗚――嗚嗚――嗚嗚——”一聲聲猶如鬼哭。
“落盾!”在前方指揮右翼步卒的範仲謀突然揮手,喝令。正在爲同伴和自己遮擋羽箭的朴刀手們迅速將盾牌拉回到胸前。“加速衝擊!”他大聲呼喝,隨即拉下面甲,斜向上方舉起長槊。
羽箭突然停止,天空中又露出了陽光。燦爛的陽光下,兩支由長槊組成的叢林突然撞到了一起。整個大地都隨之震顫,天空、流雲瞬間失去顏色。敵軍在後退,羅成欣喜看見自家的初步戰果。但他們又擁回來了!藉着地勢下擠。雙方的軍陣都被擠變了形,像兩輛不幸撞在一處的馬車般交叉,重疊。士兵們吶喊着用兵器互相攢刺,互相砍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
敵軍又在後退,被幽州士卒們逼得不斷後退。敵軍的長槊手數量居然沒有幽州這邊多,導致了攻擊強度不足,防守也漸漸疲弱。羅成驚喜地發現了自家優勢所在,還沒等他將這份喜悅享受多長時間,敵軍右翼突然分裂成無數碎塊。快速退縮的人羣后出現了一排巨盾,間隙可以容納博陵軍弟兄通過,卻把撲上來,不熟悉這個陣型變化的幽州軍長槊手牢牢地擋在了外邊。
長槊擊打在巨盾表面,咚咚有聲。盾牌和盾牌的縫隙之間,一根根木矛探了出來,封堵住了幽州軍前進的可能。隨後,敵陣的邊緣突然向前壓,彎曲,數百剛纔躲在後方沒有出擊的生力軍兜上來,將幽州軍的陣型生生壓彎。
敵軍的長槊手不是少,而是分成了幾個層次!發現問題所在的羅成想給右翼一些指導卻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着敵軍右翼變成一把鐮刀,不斷地收割走幽州弟兄們的生命。
酒徒注:累死我了,吐血中。